这一年的秋,也就是肃表哥三周年的忌日。 那是九月二十九日。 明珠拿了酒,拿了她自己一个一个折好的金银元宝,去肃表哥的坟前,上了香,也烧了纸钱。 最终,明珠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锦盒。 盒中,是一对泥偶人儿。 是贤哥小表弟当初赠给明珠的。 这一对彩绘的泥偶人儿,一个是明珠,一个是肃表哥。 “一年复一年,三年了。” 明珠想,她的人生,刚刚开始。这三年,是她对肃表哥的交待。这表明了,她主动结束与肃表哥的缘分。 缘生缘起,缘灭缘散。 一切,都成过去了。 明珠望着墓碑,平静的说道:“肃表哥,再见了……” “明珠在此,敬你三杯酒,愿你过了奈何桥,重新投胎做人。来世,你当快乐幸福。”明珠觉得,各人有各人的一辈子。所以,离了谁,谁都得为自己好好活着。 明珠想自在的活着,而她,也准备如此努力。 “肃表哥,你可得记着,来世,娶一个爱你的,你爱的好姑娘。” “咱们今生无缘,来生也无缘。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不复再见了。” 散了,灭了的缘,不再聚为好啊。 所以,明珠在肃表哥墓碑前,倒了三杯酒后,把那一对泥偶人儿,埋在墓前的泥里。 如此,做了一段了结。 此时,有风吹过,天空上,还是彩霞一片。
第27章 “有酒,当有歌舞。” “肃表哥,最后分别时,我为你舞一曲《离殇》。这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为男子倾心跳的一回。” 素色的衣衫,明珠起舞时,面色是平静的。 这一曲离殇,只是离别,已经无殇。因为,人生本如此,聚聚散散,事事无常。 袖摆摇曳,腰肢婀娜,明珠舞时,是静妙美态的,是一个人的沉醉心灵之舞。这会儿,她只想,告别了一个曾经爱她的,她爱的男人。 这一别,她将离开南京城。 也许,往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一曲舞罢后,明珠走了。 她走时,就已经决定了。她将与玉真妙元上人一起,离开南京城,然后,前往了塞外的北疆。她们啊,将带着道教的期望,去塞外传教。 明珠抄了三年的佛经,没成了佛门中人。倒是在玉真妙元上人的鼓励下,向往了道教。 准备这一回,做了道姑,用自己的脚,去丈量了塞外的辽阔壮丽与无力广袤。 在明珠走时,那墓碑的不远处,一颗大树后,走出来一人。 明珠舞时,除了耶律肃的墓碑,还有一位观众,那便是今日同样来祭奠了大哥的耶律贤。 在望着表姐一舞时,望着美人的翩跹,耶律贤陡然间,有一股子的心动。 尔后,他静静观了舞,却是未曾现身。 只待明珠的身影远去,耶律贤走近了大哥的墓前。 那一处挖开的新土,甚是显眼。耶律贤想了片刻后,再去挖开了那一处土。然后,两个泥人儿,让耶律贤愣在了当场。 那彩绘的泥偶人儿,耶律贤是眼熟的。 因为,这是他赠给明珠表姐的。 “成双成对……” 却成奢望。 昨日种种,浮现眼前。 耶律贤伸手,拿起了表姐模样的泥偶人儿,在手中轻轻的抚摸着。 这会儿,耶律贤叹了一声。 他未曾把明珠表姐的泥偶人儿再放回去,而是用新土,把大哥的那个泥偶人儿,再度覆盖了起来。 “大哥,我代你,照顾好表姐。” “我想,你一定盼望明珠表姐开心一辈子,快乐一辈子的……” 耶律贤如是想着。 他啊,也准备如是做的。 塞外崛起的耶律氏,一部份的法则,自然从了草原的法则。 在草原上,弟弟娶了嫂嫂,还真不是大逆不道的事儿。更何况,耶律贤也清楚,大哥与表姐未曾是夫妻。他们甚至于,连世俗承认的白首之盟,都还未曾订下。 在墓碑前,耶律贤与大哥述了许久的话。 在这一晚,耶律贤歇在了白马寺。 他未曾见到了表姐,据小沙弥讲,表姐已经离开了白马寺,而是去了玉鷞耔э①四真观小住时日。 当晚酉末时,耶律贤正准备歇下时。 甲一来了白马寺。 耶律贤瞧着甲一有些动容的神色,就是招呼了这心腹进屋中详谈。 “府中出了何事?” 对于耶律贤这一问,甲一恭敬回道:“郡王,府中一切安好。是宫中出事了。” “今晚宫里落锁前,咱们的人传了消息。” “海福公公被杖毙了。” 甲一这话落,耶律贤吓了一跳。 海福是谁? 太监一个。 可要说到他另一个身份,那么,才是有份量的。 海福是统历帝的心腹,是这位帝王登基后,身上最信任的太监。而这位海公公居然被仗毙了,那么,宫内自然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若不然,耶律贤才不会相信,这位海公公会倒台的如此突然。 “知道原由吗?” 耶律贤问道。 “暂时不知。”甲一回道:“宫内查得严,眼下王府的线人都不敢动弹。” 甲一的话,也是实情。 耶律贤也清楚,这会儿,海福公公突然死了,怕是个中原由,不好查啊。 查,是不好查。 可不弄清楚原由,这耶律贤的心头,就跟猫挠痒痒一样,七上八下,没个安生劲儿。毕竟,皇宫里,一切无小事啊。 那宫中的贵人,是打一个喷嚏,宫外就得震了八震。 “不用去查皇宫里的情部,咱们好不容易才钉进去一个得用的。不能白白折进去了……”耶律贤说了这一话后,吩咐道:“让咱们的人,去查安王府。” “不管是安王,还是安王世子,又或是西黎郡王,都查一查。” 耶律贤声音冷了两分,道:“我不信,他们那边就是没个动静。” 这三年来,耶律贤是盯死了安王一系。所以,他在安王一系身上,没少下功夫。 呵呵,耶律贤觉得,借着安王府的人手,一定会有收获的。不晓得为何,耶律贤就有这么一个感觉。 “诺。”甲一恭敬应承了话。 十月初一日。 耶律贤从户部的风声里,还是隐约听到了一耳半爪的宫内消息。当然,传得风言风语,却也是非常不可信任的。 初三日,统历帝下旨,圈禁了礼亲王府。 这事情一出,宗人府那边是风声鹤唳。礼亲王府,宗室之首,被圈禁前,礼亲王可是宗人府令,掌管着宗人府的大小事务。 这样一个皇亲宗室,说圈了,就圈了。 朝廷之上,自然是震动了。 初五日,朔望之朝。 在百官云集时,长乐郡王耶律贤自然是上朝的一员。 这一回,耶律贤总算弄清楚了,这礼亲王一事,是如何原由? 至少,表面上,礼亲王府被圈禁一事,朝廷的大佬们,给出了解释。 零零总总的罪名,挺多的。 可细数下来,耶律贤发现,不外乎四条。 其一,礼亲王贪没朝廷的赈济灾银。 其二,礼亲王府教奴无方,其府上的奴才弄出了人命官司。 其三,礼亲王被人告发,有谋逆之举。 其四,礼亲王今年献给宗庙的黄金,成色不足,对祖先不恭敬。 若说这四条罪名,前两条,呵呵,就是凑数的。真正要了礼亲王老命的,是后面的两条。 这时代里,谋逆是大案。这不孝啊,同样是大案。 这两条罪,坐实了,礼亲王府就算是完蛋了。 耶律贤不晓得,统历帝要端了礼亲王府是为何? 不过,在朝廷大佬们的表态下,耶律贤却是知道的,礼亲王注定要死的。而礼亲王府嘛,就看礼亲王够不够聪明了。 十月十五日。 朝廷的圣裁下来了。 礼亲王是认罪自尽的,而整个礼亲王府的子子孙孙,被统历帝贬为了庶人。 庶人,这真真是够狠。 当然,耶律贤也是冷眼旁观,在抄了礼亲王府时,统历帝发了一笔横财。而秦王,以及秦王安排去抄家的耶律贤嘛,也跟着发了一小笔横财。 从中不捞上一笔,耶律贤觉得,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自己。 反正,去了皇家的私库,他啊,不妨借一点花销花销。 毕竟,秦王在耶律仁在耶律贤这个堂弟的身上,刮过去的油水,可不少。 耶律贤不找着机会的搂一点银子,整个长乐郡王府不得穷死了? 礼亲王府倒台了,耶律贤在十六日的晚,给秦王送了抄家分成时。劝了一话,道:“大兄,往后这天下,是皇太孙继承。” “大兄您是皇太孙的亲爹,这礼亲王府的堂侄儿堂侄侄女们,也是可怜。” “弟弟是不敢插手这等事情。不过,礼亲王府倒下了,大兄是不是卖点人情,好歹给礼亲王府出来的堂侄儿堂侄女们送些钱财。” “总归,是洒一点水财,不费什么功夫……” 耶律贤的一翻话,听到了秦王耳中后,秦王嘲讽笑道:“礼亲王府那边,本王是好心去,怕是没好报。” “诺大富贵没了,这等堂侄女儿堂侄女的,心中哪会没恨?” 秦王的一翻话,是大实话。 可耶律贤有他的道理,他道:“圣上的天威,为人臣者,自然得受着。” “大兄你的好意,却是代表了皇太孙对宗室的优待。” “有些事情,不是做给当事人看的,也可能是做给旁人瞧的。” 耶律贤说得够直白。 秦王耶律仁自然是听出了里面的道道。 他抚掌一笑,道:“贤弟,你这人,有意思。” “罢了,既然你如此说,就代为兄跑一趟吧。” “为兄相信,你会把为兄的好意,一一带去的吧?”最后一话,秦王是反问的语气。 耶律贤慎重一礼,回道:“做弟弟的,自当为兄长分担一二小事。” “来,咱们不谈公事,这会儿,吃酒吃酒。”秦王略过事情不再谈及,而是缓和了酒宴的气氛来。 见此等情况,耶律贤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十月桂花香,冬月梅花开。 这百花开后,梅香自来。 在第一场小雪时,耶律贤最终,还是查到了海福这个太监的死因。 而也是海福的死,耶律贤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原来如此……”嘴里咬了这四字的音,耶律贤是压得极低极低。 因为,耶律贤怕,怕他后面会忍不住干了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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