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喘息,淋漓的水声,细微的肉声,床榻摇动的咯吱声。 杨启蛰猜到里面可能是在做什么,本该立即离开,可又实在好奇,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过,于是小心按住身上叮当的银饰,摸出小刀,在营帐上开了小洞,凑过去偷看。 看第一眼,没看明白。 他扭过头来,沉吟思索。 两个男人,也可以这样吗? 他还以为男人之间只能用手,至于什么上面下面,就只是体位的区别而已。 他凑过去,看了第二眼,借着月色看清了两人的脸。 在上面的那个是赤燕军的队正,下面的那个是大奉军的一个校尉。 如今两军交好,军中将士也交好。偌大的军营中这么多男人,总会有些喜欢男人的男人,就此悄悄走到一起。 杨启蛰想到自己和乔迟,不禁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好奇再次看过去,这一看,终于看清了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来。 他看得面红耳赤,想走,可是脚却怎么也挪不动,看到最后,仿佛出现了幻觉,上面那个变成了他,下面那人的脸,赫然成了乔迟。 乔迟那张如霜似月的脸上,因为他的疼惜而难受,而隐忍,而快乐。他再也不躲着他,而是蜷在他的怀里,给他无数的回应,一次又一次的回吻他。 心跳如鼓,脸颊火烧,他置身烈焰中,需要靠近一捧清凉的月,一抹冰冷的风。 杨启蛰呆呆的后撤两步,正准备去找乔迟,转身竟然就看到乔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正背着手认真看他。 头顶一轮圆月高悬,夜风吹得树丛簌簌。 “听墙角?”乔迟微微偏头,递给他一个责备的眼神。 杨启蛰顿时无地自容起来,赶紧迎上去,紧张道:“小点声!” 没想到拉近和乔迟的距离,一下暴露了他还未平复的血气,乔迟垂眸看了眼他下身某个位置,再撩起眼皮看向他,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 杨启蛰一见他这幅霁月光风的模样就牙痒痒。都是男人,装什么? 他不服道:“笑什么,你就不会吗?” 乔迟看着他,又笑了一下,笑得十分宽和,随后道:“不会。” “吹牛,我不信。” 杨启蛰早就贼心大起,说罢,一咬牙,仰头就亲上了乔迟的嘴,势要把这个心上人吻到神魂颠倒,让他立到一塌糊涂。 乔迟没有接纳他,也没有推开他,而杨启蛰的吻技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好,只能仰头在乔迟的两片薄唇上舔了又舔,啃了又啃,可能跟一条没断奶的狗没什么两样。 乔迟一直垂眸注视着他,那双黑沉的眼眸比平时温柔,让人心中悸动,又好像比平日冷冽,闪烁着令人后背发麻的幽光。 他很怕乔迟会看不起他,甚至会嗤笑他,急得又啃了几口,一气急,差点都要上手去掰乔迟的嘴,好让他把齿关张开。 估计是他抓耳挠腮想办法的模样太傻,乔迟一时失笑,看着他摇了摇头,“你还太小。” “小不小的试试不就知道了!”杨启蛰气急败坏的劝道。 “不是尺寸,是年龄。”乔迟好整以暇的抬起手,轻弹一下他左耳下的银饰,“我更喜欢成熟的。” 杨启蛰一时哽住,支吾片刻后试图讲价:“我,我还有一年就及冠了,差不多吧!还要多熟,不能将就下吗?” “这么急?少将军是天生就喜欢男人?”乔迟眸底带笑的觑了他一眼,大手将他耳侧毛绒的碎发仔细拢到耳后。 “我喜欢个屁的男人!” “那是喜欢女人?” “还没有喜欢的女人。” “既然如此,少将军……” “乔迟!” 杨启蛰咬牙切齿的打断他,再也忍不了这人在他身上东摸一下、西撩一下,嘴里出口的话却疏离有礼的模样。 他烦躁拧眉,一字一顿道:“你他娘的是个柳下惠啊?!” 此言一出,乔迟脸色一冷,眸色闪烁了好几下,像是在转瞬之间做了什么决定。 他深深看他一眼,猛地垂首吻了下来。 杨启蛰没想到激将法奏了效,先是一懵,随即喜出望外,赶紧迎上去,张开嘴,想要伸舌头,好好亲亲乔迟。 然而他的齿关一张,还没来得及伸出舌头,另一条舌头立即如蛇般强势侵入,把他卷了个七荤八素,一塌糊涂,连呼吸都被阻滞,浑身上下除了一处越来越硬以外,其余地方全都越来越软。 不对劲,不对劲! 重来! 是他亲乔迟,不是乔迟亲他! 他推了推乔迟的肩,试图结束,重新来过。 可乔迟只是微微一笑,深深的拥抱他,用手捧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禁锢,将他紧紧按向他,然后将这个吻从激烈变为绵长。 心如擂鼓,唇齿交缠。 乔迟的脸是清冷的,气息是冰冷的,气质是冷肃的,可是唇舌是滚烫的,怀抱也是滚烫的。 他被迫仰头,张着嘴承受着入侵,像是被乔迟劈开胸腔,俯身慢慢品嗜着他最柔软脆弱的内里。他被迫敞开了一切,任由他肆意采撷,任由这头温柔的猛兽对他任意施为。 他或许该继续挣扎,可那是乔迟!乔迟在吻他,乔迟在主动亲近他,乔迟在撕咬他……他目眩神迷,他甘之如饴,想要把自己的一切献上,变成祭品,送给世上唯一的他。 乔迟拉着他转进了他的营帐,在营帐的角落,又吻上了他,并伸出了滚烫的手,覆上了他。 他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乔迟的脸,死死将呻吟咬在喉咙里,但遍布热汗的脖颈上,喉结上下滚动。他想要喘气,但乔迟的唇堵住了他的嘴,热汗和生理性的泪一起滑落,他紧紧握住了乔迟的手臂。 天上群星闪耀,伴着月光无声照耀在苗疆群山的九十九道弯。 夜风从遥远的地方静静吹来,树下草丛之上,两只蛇沐着月光交缠。 过了两炷香,寂静的营帐中才再有声响…… 乔迟站在帐内盥洗架铜盆前,气定神闲的洗手,洗完手,拾起干净的布巾,再仔细的将手擦干。 身后,杨启蛰坐在乔迟的榻上,眉眼带笑的看着他,将他从头看到脚,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为什么不要我帮你?你帮我,我也帮你,就像我亲你,你也亲我一样。”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乔迟从容的将打湿的布巾展开,酿回盥洗架上。 “与我结契,乔迟。”杨启蛰认真说道:“做我的契兄弟,与我永远在一起。” “启蛰,我是你的叔父,你父亲不会同意。”乔迟神情平和,“别想了。” “想赖账?方才是谁伸手又握又掐,还揉!”杨启蛰顿时不乐意了。 乔迟看着他,微微一笑:“早就警告过你,谁让你自己撞上来?怎么,没爽到?就算被握了,掐了,揉了,你也算不上吃亏。” 杨启蛰俊脸一红,默默垂下头,颇有些心虚,佯装无事的拨着自己颈上的银饰玩。 “叮铃”,“叮铃”。 银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营帐中产生阵阵回响。 不知为何,这响声勾起杨启蛰一些幼时回忆。 百苗跳月礼的前半段,他也是曾参加过的。明月之下,燃起篝火,青年男女围着篝火而舞,男吹芦笙在前,女振银铃相随,若相欢喜,则渐行渐远,渐成一对。 小时候的他被阿娘抱在怀里,懵懵懂懂的问:“那要是那些阿姐不跟着阿哥走呢?” “那就要喊,而且要喊得好听。”满身银饰的阿娘笑着说。 “怎么才能喊得好听?” 阿娘摸着他的脑袋,温柔道:“阿娘教你,启蛰,听仔细了……” 遥远的记忆与此时此刻逐渐重叠,杨启蛰情难自禁的对着帐中那个人的背影张开嘴,唱出了一首古老的歌谣: “月亮月亮,奔奔忙忙;点灯敲锣,树梢布网;偷得太阳,偷得星光,偷得我的仰阿莎。” 乔迟看了他一眼,失笑摇头:“别唱,难听。” “点灯敲锣,树梢布网,偷得太阳,偷得星光,偷得我的仰阿莎。阿妹阿妹跟上我,跟上你的黑哥哥……” 杨启蛰向乔迟伸出手,笑得诚挚热烈,像是太阳,像是火光,像是苗疆的风吹过山林原野,落到谁的心上。
第48章 第四十八癫 自从那日以后,杨启蛰去大奉军营去得更勤了,一去就往乔迟的营帐里钻。 父亲杨霸刀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竟和头角峥嵘的十一弟交上了朋友,一时之间颇为欣慰,劝他一定要多和十一叔好好学,学些为人处世,也学些用兵谋略,做个胸有乾坤的好男儿! 然而杨启蛰一钻进他十一叔的营帐,就恨不得拉上十一叔往榻上躺。 乔迟上一次和他厮混以后,便又开始装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杨启蛰食髓知味,又兼少年人血气方刚,成日又憋又急,偏生拿乔迟没有半点办法,急得昏招频出,比如用激将法激乔迟和他比谁能尿得更远…… 乔迟当然从没上套,每逢他胡闹,便微微一笑,抬手就扇他的胸,力道颇大。即使被扇了好多次,他依然死性不改,锲而不舍的往小叔父的营帐里面钻。 又一日,乔迟结束操练,带着满身汗气回到营帐,立马就被帐幕后潜伏已久的杨启蛰偷袭。 乔迟身手极好,又从不惯着杨启蛰,因此一番交手,他的胸、腰、屁股都挨了好多个巴掌,但他硬是撑着不退,终于把乔迟拐到榻边,一个虎扑把心上人压到榻上。刚一露出得逞的笑,顷刻间就天翻地覆,乔迟腰腹用劲,身手矫健的翻了上去,将他按在下方。 “又来胡闹。”乔迟神色平静的俯视着他,“胸都被抽肿了,还在笑。” 杨启蛰喘着气,看着身上那人满脸满颈湿漉漉的热汗,顿时贼心大起,忍不住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乔迟眉头微微皱起,虽没像前几日那样躲他,但也没有松开齿关,他只好再次又舔又啃,折腾着乔迟的两片薄唇。 见乔迟实在不张嘴,杨启蛰有些遗憾没有伸舌头的机会,但想着自己就算亲嘴也亲不过乔迟,便也不恋战,果断放弃了那两片薄唇,开开心心的想着能多亲一点是一点,转而将密集的吻落到其他地方。 他吻干他脸侧蜿蜒的热汗,吻上他青筋未平复的脖颈,吻上他下颌颈侧那颗小痣,在这里反复厮磨舔吮,发出啧啧的水声。 再这样下去,本来该顺理成章的发生些什么,可两人都这样了,乔迟依旧不上套。 “就这点本事?”乔迟低笑两声,说罢,抬手推开了杨启蛰,兀自起身,施施然将左右手护腕解下,搭到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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