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也惊奇。 怎么又闹出个赌博? 苏家大儿媳妇胆子够大的啊。 大家议论纷纷,屋里屋外一片嘈杂。 苏小禾懵懂地问苏乘棠:“小姑,我说错话了么?” 苏乘棠把她拉到身边,认真地问:“你说她赌博,你有证据吗?” 吴玉婷身子发软,瘫在地上像是一块颤抖的猪肉。她嘴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疯狂的摇头,想要吐掉嘴里的臭袜子,可惜没人想要知道她说什么。 妇女主任跟大队吕书记站在一起,闻言相视一眼。 苏小禾重重地点头说:“我有。” 苏小禾的工分都让吴玉婷拿去赌了,赌的时候也不避讳她,时间地点赌徒都有谁,苏小禾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把她娘欠债的账本在谁家里说了出来。 吴玉婷听着听着,万念俱灰,翻着白眼被吓昏过去。 大队干事立马挨家挨户的抓人,果不其然找到苏小禾说的账本。其中一个赌徒胆子小,不等被审问,竹筒倒豆子似得把话全交代了,想求个从轻发落,跟苏小禾的证词相差无几。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吕书记说:“吴玉婷的性子完全上升到可怕的地步。赌博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后面跟你们家里没关系了,手续办完先回去等消息。” 农村大队部就能办离婚,吕书记当场给苏国政办理了离婚手续。 他还严肃批评了苏国政,媳妇赌博他不举报,不管知不知道,先罚半年的工分,每个礼拜要到吕书记面前进行思想汇报。 而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递给苏小禾十元钱,从大队部公账上出,作为大义灭亲的奖励。 苏小禾拿到钱第一反应是交给苏乘棠,苏乘棠当着外人的面收下,免得有人打她的主意。回到家就把钱还给苏小禾,让她自己保管。 事情到这里,剩下的就等着公安来处理。 吴玉婷搞破鞋又赌博,这件事在下五旗闹的沸沸扬扬,公安的同志们雷厉风行,没花多少时间就把一切调查的清清楚楚。 吴玉婷也是倒霉,正赶上严查期间,光是流氓罪就够她喝上一壶,她还敢参与赌博。 一个礼拜后,县里传来集中枪决的消息。 吴玉婷用自己的生命印证了,自作孽不可活。 * 八月十九日,夜。 苏乘棠新婚前一晚。 燥热的天,蝉声刚消停下来,蛙声又连成一片。 下屋北炕上,窗帘没有拉,霜糖般的月光洒落在炕上,印着窗棱的倒影。 苏乘棠睡的比谁都香甜。反观旁边的苏小禾,一会一翻身,呼吸急促,很不踏实。 最近她睡觉一向这样,苏乘棠就叫她来陪自己一起睡,往往睡到半夜,苏小禾就会在她怀里哭着喊“娘”“放过我吧”之类的话。 她爷爷说,必定是被梦魇住了,按照中医书的内容给苏小禾配了个方子,苏小禾吃了上吐下泻,好悬没跟随她娘一起去。 袁梅晚上过来跟苏乘棠一起睡,想着自己出嫁前,也是这样跟家中表姐聊心事到半夜,万万没想到刚说了几句,苏乘棠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袁梅听着苏乘棠轻轻的呼吸声,无奈地笑了笑,闭着眼过了会儿也睡过去。 苏乘棠在睡梦中听到一声哭喊,声音就在她耳朵边炸开,她麻利地撑起上身,借着月光看向苏小禾。 袁梅也被吵醒,就看着苏小禾指着炕席上的血迹说:“我娘找我索命了,我要死了...我血流不止,我真的要死了。” 苏乘棠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楚以后,捂着嘴笑了。 这傻丫头,好事来了好不知道。 门口传来脚步声,苏家和担忧地声音传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袁梅说:“我没事,是小禾做噩梦了。” 苏家和半夜被惊醒,闻言嘟囔着往回走:“回头得找点玩意给我大侄女压压惊。” 苏乘棠从炕柜里翻出月事带,递给苏小禾,教她一些女性方面的事。 苏小禾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脸红的发烫,支支吾吾地说:“每个月来一次,白白流这么多血,什么都不能做,凭什么叫‘好事’,应该叫‘坏事’。” 收拾好后,三个人重新躺下,苏乘棠想起自己当年来例假的时候,也是无人教导,好在她知道买卫生巾,哪成 想自己还把卫生巾给贴反了。 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想的,现在想想,也不比苏小禾强到哪里去。 袁梅这些天肚子又开始不舒服,她揉着小腹,也跟苏小禾说了当年自己来例假时候的趣事,三人有说有笑,苏小禾紧张的脸终于松弛下来。 苏乘棠趁机教导苏小禾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姑娘了,以后要记得跟男同志保持距离。别看多大的岁数,随便接触到你的身体就是不对的,特别是重要的地方,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 苏小禾怯怯地说:“我知道,我也讨厌别人碰我,以后我会注意的。” 苏乘棠满意地说:“对,你要是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袁梅望着月亮,用脚碰了下苏乘棠的脚,很快苏乘棠还了回来。俩人闲得慌,你来我往闹了半天。 苏乘棠借机说:“等我忙完就找你去医院,你不去也把你拖去。” 苏小禾知道二婶长久的病着,没听到袁梅说话,急切地说:“二婶,你快答应小姑啊,你得去看病。” 袁梅无奈地说:“答应了答应了,你瞅瞅你小姑操心的,哪里像是明天要出嫁的新娘子。快睡吧,也不看看都几点了。” 苏乘棠扇了扇蒲扇,在黑夜里砸吧眨巴眼,忽然没了睡意。 屋子里安静了半晌,苏乘棠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干什么呢?”苏乘棠支起身子,看到小禾正在穿鞋。 小禾小声说:“嘘,我睡不着,想给你算算命。” 算命? 苏乘棠还没说话,袁梅的声音传过来:“拉倒吧,上次你数筷子单双数,非说算出来我是资本家,那还能落个好?我明明是贫农成分,倒把我给膈应坏了。” “是不大准。”小禾挠挠头,不大好意思地说:“这回我学了个新的,用炕笤帚算姻缘,不用筷子了。” 袁梅是不信的,苏乘棠却来了精神说:“反正都睡不着,那你给我算算?”她以前也爱用扑克算命,准不准不说,主要为了娱乐。 袁梅打了个哈欠起来点上煤油灯,端到炕上说:“姻缘不已经定了么,你跟霍大哥俩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禾递给苏乘棠扫炕的短笤帚说:“那也得从姻缘开始,才好给小姑算子女缘。给,小姑,长短不忌,你拔下来三根高粱须给我。” 苏乘棠知道自己不可能跟霍大哥有子女,姻缘也是个假姻缘,她拄着下巴,纯当自己睡不着觉打发时间玩。 “给你。” 小禾专心致志地趴在炕上捏笤帚须,捏了半响,忽然抬头看向苏乘棠:“有了。” 苏乘棠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看这根高粱须的骨节,方方正正,有规矩。”小禾说:“意思是我姑父是吃公粮的。” 小禾不知道霍云长的工作,袁梅却听说过:“欸,你这次靠谱了点,男方是文化局,铁饭碗不就是吃公粮么。” 苏乘棠饶有兴致地说:“这么说的确没错,还有什么?” 小禾又捏了捏另外的骨节说:“这个骨节圆圆大大,男方是位高个大帅哥。” 袁梅激动地抢答:“霍大哥的确又帅个又高。”袁梅认为,更帅的应该是霍家老二,但这话她不好开口说,不合时宜。 小禾换了根高粱须说:“这根骨节繁多,对方家里兄弟姐妹多。” “没错。”苏乘棠以为小禾不知道她跟霍大哥是假结婚,是故意按照霍大哥来描述的,她也不戳破。 “我要详细算咯。” 小禾垂下头开始往后面算,将高粱须折来折去:“你以后会有三个孩子。” 苏乘棠乐了,故意逗她说:“就三个呀?霍大哥家里兄弟姐妹七个,我生三个算少的了。” “七个?”小禾倏地抬头:“那刚才有个地方不对。我重新看看。” 苏乘棠肉眼可见她开始焦灼,并且抓耳挠腮。时不时偷偷用眼睛瞥苏乘棠:“不对啊,不应该啊...。” 苏乘棠好奇地问:“算到什么了?” 小禾咽了咽吐沫说:“没、没什么,应该是弄错了。” 苏乘棠乐得不行,逗她说:“怎么了?该不会编不下去啦?” “哎,睡觉吧,看来我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小禾把高粱须扔到地上,重新趴回到炕上沮丧地说:“你刚说男方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我这里怎么算都是六个,真没劲。”
第16章 朝霞破开雾气,在院落里洒下金色的暖阳。 平时下五旗这个时候起来的人不多,今儿苏家门前已经热闹起来。 陆陆续续有过来帮忙的熟人,用搪瓷盆装着自家的碗碟筷子,胳膊下还得夹着俩板凳。 另外还得拿着随礼的东西,下五旗穷人多,相互随礼大多是枕巾、粗布料、瓷杯子等等,上礼给的一元两元的礼钱,遇到给五元十元的,那绝对是关系够铁的至亲好友。 昨夜霍家送来的三缸前面已经站满人,都在啧啧称赞。按照过去的大规矩,接新娘子前一天,男方会往女方家里送来三缸礼品。一缸是酒、一缸是半扇猪、一缸是粽子,留着喜宴上用。 现如今这都是县里富裕人家的做派,十里八乡揭不开锅的人多,能这般大气办席面的绝对罕见。 赵永香嘴上说着不给苏乘棠准备太多嫁妆,全都在存折上,实际上,按照女方家的规矩一套圆件早早的准备好,还有一床厚棉被、一床薄棉被,加上一套吃饭的四口之家用的碗碟筷子。 村子里这样嫁闺女已经体面极了,向来穷哈哈的老苏家算是让其他人开眼。 苏乘棠心疼他们在婚事上花费这么多,不过是个假结婚。后来想想等到以后跟霍大哥分开了,这些东西也是能拿回来的,她心里才好受些。 要是该准备的不准备,说不准被暗处盯着的人察觉出问题,大费周章计划的调动户口的事也就泡汤了。 苏乘棠还收到二嫂给她准备的一幅被面,也不知道这些天她是怎么瞒着大家一点点做好的,让苏乘棠感动不已。 她坐在下屋里梳理着及腰长发,身上穿着自己做的改良版布拉吉。 宽肩改成细柳肩,腰身也贴合,粉白色的百褶裙摆,走起路来,让其他人的心也跟着飘荡起来。 她给霍云长准备的改良干部服就跟中山装没太大区别。 只把立领改成了军装似的对领,看起来严谨又儒雅。再把肩膀的地方放宽了些,免得他结婚以后,到处工作走动穿着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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