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山抬头看了下头顶的太阳,皱了下眉,道:“要不还是卖十二文一斤吧!” 这种事情,他身为男人,是完全可以拿主意的,只不过平时并不强势,担心伤夫妻和气,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都愿意听郑月娥的。 听到这话,郑月娥心里有些不乐意,刚才是她提议卖十三文的,现在又改成十二文,那岂不是在说,她先前的提议是错的,她怎么肯承认自己做错了。 又想到先前郑月乔,也是背了野物来卖的,但对方就很快卖了出去,那必然是因为价格便宜,所以才能卖得那么快。 “刚才郑月乔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把带来的野物卖出去了,会不会是因为她卖得太便宜,扰乱了价格,所以害得我们的野物卖不出去?” 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倒越发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不是她喊价高,是郑月乔故意跟他们作对。 赵远山听到她这话,不由愣了一下,大家卖东西都是各卖各的,价格卖低了,吃亏的是人家自己的事,卖得高的,赚钱的也是人自己的事,倒不存在扰乱价格一说,毕竟自己的东西想卖什么价,自己决定就好,别人也管不着。 “你想多了,不至于此,她那里就只有几只野物,所以卖得快些。”他这不是为郑月乔说话,他这是在讲道理。 但郑月娥却不这么想,郑月乔的野物是卖得快,但他们这边一只都没卖出去,也是不正常。 也或者是,买野物的人在郑月乔那儿买到了,就用不着再来他们这里买,这么一说,仍是郑月乔在抢他们的生意。 “若不是她赶在我们前头抢着卖野物,我们的也不至于卖不出去。”郑月乔这是在故意跟她作对,太可恶了,活该她做寡妇。 赵远山皱了下眉道:“这怪不到人家身上。” 周边的猎户不少呢,真要这么说,别的猎户都抢他们生意,没这说法。 “你还帮她说话?”郑月娥眼一瞪,神情间就很不高兴。 上辈子这两人是恩爱夫妻,这辈子她把他们拆散了,但心里仍是觉得没底,担心赵远山会看上郑月乔,对方一个寡妇的身份,连能约束她的人都没有。 赵远山就有些无奈,觉得她今天很不讲道理,不过平常也不是多讲道理,性子本就有些娇蛮,不想跟她争这些,顿时不说话了。 郑月娥自己也觉得有点没意思,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毕竟现在这两人确实没有牵扯,但若因为她说得多了,他们真有了什么,她才要后悔死。 想了想,随即道:“那我们的价格就便宜一些,卖十二文,早点把野物都卖掉。” 再拖下去,城里人少了,就更卖不出去了,还是赶紧降价要紧。 只是这一开了头,价格就开始一降再降,最后差不多都是以十文钱一斤的价格卖出去的,比他们想象中的少了不少,赵远山倒也还好,经常来卖猎物,这样的情况也不少,只是郑月娥心情就大受影响,本是要去买料子做春衫都提不起兴致,什么也没买,跟着赵远山去了码头上船准备回村了。 走进船舱,就看到讨人厌的周婶还有郑月乔,两人凑在一块儿说得热闹。 “我跟你说,养鸡这方面,我是很行家,你要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难得你是个听得进话的,不过你这小鸡买得有点多,着实费粮食。” 周婶觉得她听得进话,这让她觉得高兴,但这劲似乎使猛了,这丫头一买就是五十只,他们这样的农户人家,养个十几二十只鸡,也就差不多了,养五十只也太多。 “我是想着,这些小鸡也未必能全活,再有就是,里面一部份是公鸡,到时候养大了拿去卖也好,杀掉吃肉也行,剩下能下蛋的母鸡养着也就差不多了。”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公鸡养着不下蛋浪费粮食,杀了吃也浪费,还是拿去卖钱最好,你这小丫头,我倒是小瞧你了,心里还挺有成算的。” 周婶笑着夸了一句,又指了指那一竹篓鸭子,道:“你买这么多鸭子怎么养啊,这方面我可没经验。” “先放家里,养大一点儿就赶去河里,吃些鱼虾什么的,应该费不了多少粮食,鸭子也是会下心的嘛,比鸡蛋还贵点。” 周婶听得若有所思,想了片刻后道:“你这丫头也挺有想法的,先养着试试,若是养得好,到时候我也去买些鸭子回来养,养鸡是养,养鸭子也是一样的养,最主要是能多下几个蛋,让我多攒几个钱!” 这两人说得热闹,旁边还有人不时掺和一两句,倒好似一个小团体。 郑月娥夫妻俩上船,竟没人搭理他们。 赵远山是猎户,家里没有地,跟村民们不怎么来往,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甚至因为他时常进山找猎,经常带着一身血腥气,村里一些胆小的人,看到他都躲得远远的,觉得他煞气重。 郑月娥觉得这些人很无知,她还不想搭理他们呢。 只不过目光落到那装着鸡鸭的竹篓子上,露出些沉思。
第13章 不受待见 郑月娥拉着赵远山坐得远远的,半点不往郑月乔这边靠,恨不得这两人连个照面也不打,但同住一村里,不碰面又不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她也只能多防备着些了。 郑月乔感知敏锐,就算不特意去看那边,但郑月娥不时朝她这边警惕的看一眼,当真是防她跟防贼似的,当真是无语极了。 那赵远山也不过一普通人,何以在她眼中,就金贵成这样了。 船稳稳么驶在河面,不时与身旁的人说几句话,郑月乔也不觉得无聊,感觉也没多长时间,就到达村里的码头。 郑艄公仍是高声吆喝了一声:“船停稳了,不要急,一个一个下船。” 郑月乔背着背篓,一手提着一个装着鸡鸭的竹篓子,脚步稳当的走下了船,落后她一步的周婶,这时开口道:“月乔丫头,拿得动不,要不要我帮你送回家里去。” “周婶不用了,我力气大着呢。” 看她确实很轻松的样子,周婶也就没再坚持:“经常干活的人,就是不一样,身板都比旁人结实。” 她这么说着,目光看了一眼还没下船的郑月娥。 郑月娥正搭着赵远山的手,身形摇摇晃晃不稳当,听到周婶那意有所指的话,就不免气恼不已。 今天已经忍了大半天了,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开口就道:“周婶,我阿娘前两天打了根银簪子,还跟我说要请周婶你过去看看呢!” 周氏就是个抠门的,银子就知道攒着,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更不可能舍得打根银簪子,就是让她花几文钱买根木簪子估计都舍不得。 周婶听到这话,脸色果然就不好了,可怪不得她不喜欢郑月娥,总是拿话挤兑,实在是因为有什么娘,就有什么闺女。 “你爹在茶楼做掌柜,每月都有二两银子,这谁不知道啊,可怜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赚二两银,你阿娘确实是个享福的,只是这福气也不能让你阿娘一人享了,你阿娘打了银簪子,给你阿奶打了没有啊?” 听到这话,郑月娥顿时黑了脸色,她阿娘拿私房银子打簪子,又怎么可能给阿奶打一根,不花钱么? 看她这脸色,周氏就一脸了然的笑道:“回家也劝劝你阿娘,做人媳妇,得孝顺公婆。” 说完,也不等郑月娥什么反应,直接甩手就走人了。 只是她们的对话,其余人等也有听见,初听还没觉得什么,家里有钱打根簪子也不算什么,只是若婆婆都没有,儿媳妇却穿金戴银的,这像话吗? 当场就有两个妇人小声道:“平时也没看出来,如今瞧着确实有点不孝顺啊!” 郑月娥都有点急了,这不是把她阿娘坑了吗,连忙解释道:“那是我阿娘自己的嫁妆。” “就算是嫁妆,那也应该先教敬婆母,说白了还是不孝。” 说起来,村里人也并不真那么孝顺的,婆媳吵架,大打出手的,也不少见,只不过拿这种事出来炫耀的,也真不招人待见,毕竟不是谁都能打得起银簪子,就算家里拿得出这钱,也会想着存起来留作他用。 郑月娥这是一句话戳大家的心窝,银簪子谁不想要,只不过是没那个条件要不起罢了。 人陆续从郑月娥身边走过,好似耻与她为伍一般,把她气得不轻。 郑月乔留下来看了会儿热闹,正准备抬脚走人,就被叫住了。 “是不是你,故意挑拨事非,让人都不待见我?” 先前郑月乔可跟这些妇人们有说有笑,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故意在背后讲她坏话,不然大家怎么就不待见她了。 脑补过度也是病啊,郑月乔嗤笑了一声:“我可没那么闲,忙得很呢,与其怀疑我挑拨事非,不如想想自己说话行事可还得体?” 撂下这么一句,抬脚走人。 她得回去好生把这些鸡、鸭养着,估算一下时间,约摸三四个月就能长大,到时候她就能吃上自家的鸡蛋、鸭蛋了,还有养大的公鸡,也能杀了吃肉,这日子要多美有多美。 回到家,她打算将小鸡放出来,别家养鸡,都是散养在院子里,她也是这么打算的,他们家院子挺大,养这些鸡鸭也养得过来,只是家畜养得不少,在院子里到处跑的话,难免搞得脏兮兮。 略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搭个宽敞的鸡窝,还有鸭圈,在外面到处跑就跑吧,回到家还是在固定的地儿待着的好,不然她一天就算是打扫几遍卫生,都仍会觉得院子脏。 将买回来的糕点拿了一包就往外走,一路回了娘家。 朱氏正在晾晒衣服,二月的天还有些凉,一下子洗这么多衣服,她的手都红通通的。 “这么多衣服,阿娘你又一个人去河边洗,也不知道把大伯母叫上。” “我要叫她,她估计又要说这里疼那里疼,有这说话的功夫,我都把衣服洗了回来了,现在都开春,河水没有冬天冷的,洗衣服也不碍事。” 也倒是宁愿多干活,也不想听曹氏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这么多年都做惯了,她也没觉得有多累。 “你怎么回来了,虽然同一个村里,但天天往娘家跑也不好,人家要说闲话,有事你让人来喊一声,我去看你就是。” 她在家里不能做主,上面又有婆婆、大嫂压着,担心女儿回来,又要受她们的气,柳家那边也没有旁人,她过去倒还更方便。 郑月乔拉着她的手,进了房里,随后拿出一包糕点塞她手里。 “我今天进城里把猎物卖了,又买了糕点,这是给你们吃的。” “何必费那个钱,你留着自己吃就好了,用不着给我们。”朱氏要推回去。 郑月乔伸手拦住,道:“给你,你就拿着,你不吃银宝还要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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