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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生，我还有件事情想请教您呢，正好桑大哥还没过来，只是不知道您现在得不得闲儿。” “小宁姑娘还有问题要问我呢？你说就是。” 宁金金指着账房自己用的算盘，又问了许多算盘的问题，账房也不藏私，倒觉得宁金金一个小女娃家想学打算盘新鲜得很，少不得一一教了。 宁金金心满意足，再三道谢，又亲自把账房送出包厢，又等了一会儿，桑立远才终于来到布庄，一进屋先把身上大毛的披风给摘了，脸上红涨涨的，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桑大哥过年好！” “金金过年好，这个月的账我看了，可没有很多银钱，难得你心情还不错。” 宁金金抿了抿嘴，这话说的，跟她有多见钱眼开似的。 “年根送来的鲜菜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自己倒没吃多少，都孝敬先生们了，下一回可得记得再给我多留一点……对了，州城里的苏造点心吃着还成么？我这刚又得了两盒子，一会儿你带着家去。” “上回姑父带回来的还没吃完呢，味道是不错，不过那师傅的手艺也有限，做得太腻了，等家里搬到新宅子地方大了，清明、端午的时候，我做些咸口的青团和肉粽给桑大哥尝尝，那才是正经的南边的口味。” “那我可有口福了。” 桑立远灌下几口酽茶解酒，宁金金看他实在是没什么精神，赶紧直奔正题，从包袱里拿出成衣图样的册子来，递到了桑立远手上。 “桑大哥，这是上回说好的春天成衣的图样，这回时间充裕，总共得了四十套，女子的衣裙有三十二套，男子的有八套，春天的衣裳颜色没有那么压人，都能做成小娃的款式摆出来卖。三月初或是二月底摆出来都成，就看桑大哥手里绣坊的安排了。” “要是你瞧着差不多，我也不用等契书，路上还有积雪不好走，我这就回了。” 桑立远眯起眼睛一页一页地翻动起来，翻动了两页，宁金金就瞧着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桑大哥？” “今天可真是……本来定好了明天才请先生们吃饭，非要搅合到今天，小丫头，对不住，你的手艺我还是信得过的，就放在这儿吧，我也不能陪了，你有什么事自便就行，要买什么就叫上老梁，别一个人乱跑。” 宁金金看着桑立远迷地眼神都不聚焦了，还大着舌头劝她，不由得觉得好笑，转念又一想，难道她就这么叫人操心？ 宁金金不好打扰，赶紧退了出去，到下头布庄去叫了伙计来伺候着，自己在布庄里看了看各色的料子，买了些白色的细棉布，又买了不少颜色浅淡活泼的料子，棉麻绸缎都有，准备趁着冬天没什么事的时候也把家里人春天穿的衣裳安排出来。 银钱现在是用不着现给，买了布料只管拿走，只下个月收账的时候再扣去，宁金金也乐得省心。 照例帮着二丫交了络子接了新的，走的时候掌柜的恨不得亲自把她送上车。 不为别的，这少爷也不知从哪儿认识了这样的人物，这两个月成衣卖得人，铺子里客人一多，带动着布庄最大最基本的料子也比往年多卖出了整整三成！ 以前他是不大上心的，但想着年底得的大红封，现下心里恨不得把宁金金当小财神供起来。 伙计们把桑立远准备好的吃食都放到车上，宁金金只不过在看料子的时候自言自语了句不知道家里的碎布还够不够做新鞋，临走的时候又收到了一大包袱掌柜让伙计们挑的大块大块的碎布头。
第192章 又见奇葩庶子 掌柜的殷勤备至，让宁金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伙计们把所有的东西打点妥当，自己这才上了马车。 “掌柜大叔，可不要再这样客气了，我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只是怕马车里头装不下！” 宁金金坐在马车里头，撩着车帘和掌柜的又客气了几句，这就放下车帘要走，前头空荡荡的街上突然又拐过来一辆马车。 车夫一路打马，跑得飞快，差一丁点碰上桑立远的马车的时候才停下，吓得掌柜和伙计纷纷避开，好险没惊了桑立远马车的马，那车夫脸上也没什么惧色，只冷哼了一声，姿态那叫一个嚣张。 宁金金心里咯噔一声，县城就这么点大，桑立远的这辆马车又格外精致招摇，基本上就没个不认识的。 对面这辆马车既然敢这么着，宁金金略一思索，再看掌柜的和几个伙计一脸的晦气，就知道来人是谁来了，生怕麻烦，赶紧叫车夫：“梁叔，咱们快走吧。” “哎，小宁姑娘坐稳了。 老梁扯紧了缰绳，这就要调头离开，显然也很是不想和马车里的人碰面，没成想，对面的车夫瞧见老梁调头，不退反进，又打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受惊立刻往前挣了一步，两辆车的车辕就这么卡在了一处。 除非对面的能后退一步，否则宁金金乘坐的这辆马车是进也不成退也不是，一步也动不了了。 “我说大哥在这么冷的天还骑马到处赴宴呢，原来是把自己的车不知道给什么人使去了，老梁，怎么着，连自家的马车都不认识了，还非得本少爷下车给你提醒么？！” 说着，对面马车的车帘子撩开，车夫立刻从车辕上跳下来，把脚凳也摆好，以供主人踩踏，从马车里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县令老爷府上的庶子桑立宝，宁金金曾经在吉祥布庄里见过的穿着华贵、满身戾气的前奏少年。 “二少爷，今儿怎么有空来布庄了？您瞧瞧，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把包厢收拾出来。” 掌柜的生怕再生事，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这就要把人往铺子里请，谁知道桑立宝一点都不搭理他，只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马车。 他刚才远远地就瞧见了，桑立远马车里的人不是别个，就是上回在吉祥布庄里叫他吃了亏的小丫头！ “怎么着，用着我家的马车，还不知道下来谢谢主人吗？有没有家教！” 宁金金隔着厚厚一层毡帘子都能感觉到对面的视线，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桑立远醉成那样，也够呛能出来帮忙料理的。 “二少爷，这里头坐得可是少爷的贵客，还请您行个方便的，别叫小的们为难。” 老梁在外头打着哈哈，少不得跳下车辕来又是作揖又是赔笑的，但桑立宝就像是铁了心要找宁金金的不痛快，任谁来劝都没用。 “我知道里头是谁，不就是一个乡下的臭丫头么，再不下来，我就叫人把她‘请’下来，敢在本少爷面前摆这么大的谱儿，自找麻烦！” 事情闹得这样，宁金金不下来也不成了，只得撩开了毡帘子，只装作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先探出半个身子来，看着门口的伙计少了两个，就知道是掌柜的让他们去“搬救兵”去了，心下一松，只看向老梁。 “梁叔，咱还不走吗？” “小宁姑娘，这里没你的事儿，你且回车上坐好吧。” “哎。” 宁金金答应着，这就要放下帘子，桑立宝冷不防地冲上来，把帘子死死地拽住了，头几乎要伸到马车里面，宁金金就跟看到了一坨大鼻涕似的觉得又恶心又无从下手，眯了眯眼睛，想着要不干脆再单独去雇一辆车走得了。 “死丫头，从马车上下来！听见没有？！” “你，你是谁啊，我不认得你！” “少来这套！给本少爷下来！” 说着，桑立宝这就要上车去拉人，宁金金无法，只能主动下来了。 “我下来就是了，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桑立宝冷笑一声退开，宁金金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老梁的身后，对面马车上的帘子又撩开，先后下来两个人。 一个是内穿长衫，外头披着青毡斗篷的中年男人。 另外一个身量小小，是个长相秀美的年纪差不多在十二三岁上的小女孩子，身上穿的还是宁金金设计的衣裳，头发梳得精致，什么银钗梳篦堆纱的粉色花儿几乎别了一脑袋，琳琅满目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不缺首饰一样。 唔，能跟桑立宝一个马车的，应该是桑立远说过的府上那位庶女妹妹了。看这样也没什么了不起，虽然面容看着秀美精致，但一那一脑袋的花儿的朵儿的实在叫人很难亲近，审美糟糕成这样还敢穿她设计的衣裳，没得砸了她的招牌。 那个中年男人宁金金却是见过的，也是在吉祥布庄里头，她正和桑立远谈生意的时候，这人突然到了，二话不说就闯进了堂屋，一点儿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地直言教训桑立远，那时候桑立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宁金金心下了然，怪不得桑立远当时那么不痛快，原来是桑立宝这边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 宁金金刚想到这里，对面的车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舅老爷，您看还用我送您去书院不？” 原来是这两位庶兄妹的舅舅，府上小妾的兄弟。 “送什么送，他难道没长腿？书院离得又不远，你自己走着就得了。” “哎哎，二少爷，小小姐，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这就走了。” 说着，中年男人直接快步离开，临走前还看了宁金金一眼，应该也认出她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只是不知道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 “你是谁？！怪不得大哥不乐意把马车借我用，原来是给了你这个乡下的土丫头！” 宁金金：…… 宁金金没说话，心道，她自己穿得不算差，衣裳都合适得很，配色也好看，头上也没那些个糟糕的饰品，到底是谁比较土，这女的心里真的是一点数都没有。 --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又是想当男人的一天。
第193章 作死的典范 “小小姐，这是布庄的贵客，跟布庄生意来往的，小小姐还是里边请吧。” 大冬天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掌柜的愣是憋出了一脑门子汗来，一边在旁边赔笑央给着，一边儿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心说东家可别真睡实在了。 这一头是小财神，得罪不得，那一头又好歹是府上的两个小主子，也得罪不得，这要弄不好，两边都难做人。 “有你什么事？这是我家的铺子，本小姐乐意进就进，不乐意进就不进，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桑小姐眼神颇为不善地瞪了掌柜的一眼，又看向宁金金：“问你话呢，哑巴了不成？你到底是谁？” “我叫宁金金，你又是谁？我又不认识你，做什么拦着我？” 宁金金眨巴眨巴眼睛，本来只是想装无知，但看在桑小姐的眼里，又是一层怒火。 “我是谁？我是县令家的小姐，你坐的马车，用的车夫都是我家的，你说我是谁？” 说完，桑小姐只死死地盯着宁金金不放，只觉得这张脸格外的碍眼，她自己容貌本就不俗，别说是这北阳县里了，就算拿到州城里也没几个能比得过她的，今天瞧见了宁金金，只觉得无形中冒出一只手来，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横看竖看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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