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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周伯明示。” “还有一样儿，你把那个贱人交出来，我带回鲁中府处置，庶女立刻配人，庶子返回南边，我们小少爷在这里没了烦恼，周家自然愿意息事宁人。” 桑德芝死咬着牙，半晌，话就像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一般，道： “绝不可能，周大人对倪姨娘恨极，我虽不忍做什么，还尚可理解，但立宝和翠儿也是我桑家的血脉，没见过哪一家的小舅子还管到姐夫的庶子庶女身上的！” “我家老爷本就是他们正儿八经的舅舅，指派个去处又有何不对？既然你不愿意，倒是还有另外一条道儿。” 桑德芝心里清楚接下来的必然也不是什么好话，但前两种他都割舍不得，不管下一条有多苛刻，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愿闻其详。” “最后一条道儿，我这里尚有我们姑太太的嫁妆单子，这些年被那个贱人诓去多少，你如数奉还，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这都是我家小少爷的东西。自然，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我们便不找你多要什么利息了。” “不光是嫁妆，还有我家少爷，索性你没疼过他，我们周家有的是人疼他！少爷我们带去鲁中府，在周家养着，他马上要科考，不宜呆在此处。乌烟瘴气的，一个好好儿的嫡子没得成天被一个贱人拖着，不能读书上进，反而被拖着跟一个小娘打擂台，万万不成！” 老管家说完，桑德芝的心思猛地又活络了起来。 --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周家的解决方式只是这样吗？有猜到更多的小可爱可以留言讨论哦~下一章对答案嘻嘻！
第239章 周立远 老管家说完，虽然话不好听，但桑德芝的心思却再次活络起来。 若是这样，倒不失为解决的办法，桑立远本就对这个家毫无留恋，强行把他留在此处只会滋生事端，虽说要将南边的两处庄子变卖，家里一下子没了支撑，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反正桑立远已经不在北阳县了，不是还有两处布庄？这两家布庄可比南边的田庄收益要好得多了，届时山高皇帝远，桑立远又照应不来，这两处布庄到底如何，还不是他说了算？ 就算桑立远要在离开北阳县之前把布庄变卖了，他现在好歹还是县令，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自然有的是办法。 退一万步说，就算桑立远此后再不回家了，那他到底也是桑家的儿子，他若是在外有了出息，家里也能得益。鲁中府自古以来多名师圣贤，凭他的聪明，若是在周家上进，真真是三全其美了。 桑德芝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老管家和桑立远也不去戳穿他。 “你意下如何？” 桑德芝又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阵子，看向桑立远，道：“立远，你当真要弃家里不顾了么？” 桑立远只是瞧着他冷笑并不搭话，桑德芝吃了没味，叹了口气。 “只要周大人能消气，立远也同意了，就这么办吧，我这就打发人去变卖南边的庄子，届时这笔银钱也交给立远一并带走。” “桑大人别急，老朽话还没说完。”说着，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来，展开了，摆在桑德芝的跟前，“这是我家老爷亲笔写的一张契书，若是桑大人觉得好，便在这契书上签字画押。” 桑德芝心下狐疑，低头看去，只觉得一股子血气从胸腔中直直地撞上来，一时间脸面都通红滚烫了。 “这是何意？难道我桑家的儿子，养了十九年，反倒是给你们周家做嫁衣裳不成？！这事绝不可能！” 原来契书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周家要将桑立远从桑家过继走，从此改换姓氏，只是周家的儿子，和桑家再无半点关系了。 桑德芝方才的种种算计在这一刻如大厦倾倒，一下子土崩瓦解，内心的滋味实在难拿，一时间两方再次僵持住了。 老管家不依不饶：“桑大人这话说得可笑，什么桑家养育了十九年，据我所知，立远少爷从出生前你便前往京城，家中柴米油盐、姑太太和少爷以及家下人们的吃穿用度何曾用过你一分一毫？再说了，你们父子两边相聚才不过几年的光景，这几年少爷依旧全靠着周家的产业、姑太太的嫁妆过活，和你桑家有半分关系没有？！” “这些你心里都有数，证据也都是现成的，都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就别揪着这些不放，省得闹起来太过难看！” 桑德芝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但还是不肯松口：“立远是桑家嫡出长子，往后整个桑家都要由他来继承的，周大人如今是做了大官了，了不得了，也断没有抢夺姐夫家嫡长子的道理。” “再者说了，立远已经十九岁，谈何过继？我还没死呢，我若答应了，就是毁了他以后的名声，也毁了桑家的名声！” 老管家冷下脸来。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桑大人，你要么交出那个贱人，派走两个庶出的，要么就等着我家老爷去走吏部的关系，等着罢官罢了！” 说完，老管家收起桌子上的契书，起身就要带着桑立远离开：“桑大人还当我是来好说好道地同你商量么！桑家理亏在先，就算走关系革了你县令官职的事日后被翻出来，我们周家也自有话说，你自己看着办！” 桑德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焦得了不得，周家给出的几个解决方法就没有一个不让他觉得剜心的，但想一想也是，事已至此，如何还能平心静气地各退五十步呢？ 是要官职和一大家子人，还是只要一个儿子，这事儿看似两难，但对桑德芝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抉择。 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周伯，周伯，请留步，千万容我再思量思量，我……” 老管家叹了口气，转回身来，眼眶通红。 “姑爷，当初你和姑太太的婚事，是我一手操办的，当时看你们举案齐眉，只当你们一辈子都能这样，如今这个局面，怎么能不叫我痛心！你也别恨我，我是周家的人，自然是以姑太太和少爷为重的，你已是对不起姑太太和少爷了，怎么说你也身为人父，难道你也这么疼你的另外一个儿子的么？” “你若是还认我们家少爷，就请你发发善心，疼疼这个孩子罢了！” 桑德芝先前心硬，又是吵、又是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骂，心里已经被搅合得七荤八素，老管家先是决绝离去，猛地又转过头来使上了怀柔政策，一进一退之间桑德芝一颗心又不免泛酸难受起来。 他自己本人尚未察觉不对，这一来二去，他早就叫周老管家一松一紧地全然拿捏住了。 “话说回来，少爷过继给周家又有什么不好的？我家老爷膝下只有一位小姐，已然定下人家了，不过一两年就嫁入京城去。若是少爷过继过去，那就是周家唯一的孩子，老爷夫人更要疼他了。” “若你担心少爷十九岁过继给别人不好听，咱们两家子就统一口径，就说桑、周两家结亲时就定下了这样的规矩：若是周家无子，就过继姑太太的孩子来，外人如何说得？少不得还要赞你信守承诺！如此既能保全少爷日后的前程，也能保全桑家的颜面，岂不两全？” “少爷是个纯良冲动的孩子，不适合在太复杂的内院里呆着，此一去，和桑家再没什么关系了，你又不只他一个儿子，日后爱抬举谁抬举谁，我们周家，绝不插手！” 人老成精，这道理在老管家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番步步相逼、及时抽头、有进有退，早把桑德芝的心思成功带跑偏，没有余力再去想许多了。 最后一句尤其让桑德芝心动，又犹豫了一阵子，最终叹了口气，在老管家带来的契书上签字画押了。 随后又拿出了桑立远的籍契，派人去相隔不远的文房衙门拿来户籍，当着老管家和桑立远的面，将桑立远的籍契给勾了去，只等到鲁中府再重新写入周家。 桑立远一个月前在这院子里说过的话竟一语成谶，如今果然改姓周，再不是桑家的儿子。 周立远看着桑德芝痛快地勾了籍契，心里也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沉重，整张脸板到发木，脑子里也混混沌沌的。 “如此，桑大人，我便去了。” 周立远早几个月就搬了出去，现在县衙后院里属于他的东西寥寥无几，不过一些杂物，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有几个惯常服侍他的老人还在院子里头，需要他连着籍契一起带出，再做打算。 周立远说完，桑德芝好像才回过味儿来似的，眼眶发酸，鼻音浓重：“是，是我对不住你，孩子，以后好好儿的吧。” 还没等周立远有所反应，老管家可不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只说过个十四五天再来收嫁妆银钱，便拉着周立远匆匆地走了。 --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晚点还有一更~~~
第240章 尘埃暂落 桑德芝如何派人前去南边处理两处庄子暂且不提，只说半月过后，银子通过钱庄流通过来， 两处田庄卖得匆忙，好在这些年经营管理得不错，总共得了两千多两。 而周夫人的嫁妆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除却两个布庄，其他折卖铺子的契书也在，总共是整整三千两，桑德芝看着银票叹气，无法，只得从自己家中另出。 桑家的银钱账本子都在倪卿卿手中，桑德芝这些日子心绪翻涌病了一场，连带着上个月堆积的公务一起忙得焦头烂额。 加上这事儿委实不大光彩，他和周老管家也是秘谈，在场的也只有两个家里签了死契的下人，转天就被派去南边处理庄子了，所以倪卿卿这边只得了个事情平息、大少爷过继给周家，和桑家再无关系的笼统结果。 倪卿卿还以为万事大吉，这些日子几乎不曾唱着过活，没成想桑德芝好不容易来她房里，却是为了找她要银钱。 一听说南边的庄子卖了，还短将近一千两银子，倪卿卿恨不得哭死过去，死死攥着银钱就是不撒手。 “老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咱家现在也只有这一千多银子了，都给了周家，咱们怎么活呢？” “老爷，咱们已然没了庄子，以后的生计如何是好？眼看着家里还有十几张嘴等饭吃，立宝和翠儿的婚事还没有着落，这可是咱家仅剩的银钱了！” 桑德芝顶着一脑门子官司，看往日和顺无比、温柔小意的倪卿卿做出这样泼皮的姿态来，心里更是烦不胜烦。 “不给怎么办？你道我想给么？！这些日子我恐你惊惶，一直未告诉你罢了！你道周家要的是什么？他们给了我两条道儿，要么还钱还人，要么把你拉出去打死、翠儿立时配人、立宝返回南边看庄子！” “我想着，立远他毕竟是周家的亲外甥，即使去了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你们呢？死了的死了，赶走的赶走，我于心何忍？为了你们母子三个，我辛辛苦苦在外周旋搪塞，回来还要瞧你的脸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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