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她有布庄了 宁金金心里刚冒出自己怕是占了大便宜的想法，周立远紧跟着就像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宁丫头，你这么聪明的人，可千万别以为你在我这儿占了什么大便宜，方才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还都记得吧？这次周爷爷奉舅舅的命前来，不光是将我过继到周家，顺便也将我母亲的嫁妆银子也一并都要回来了。” “桑家其实没什么家底，他在南边做官做了十几年，虽然没什么政绩，但好歹还赚了个清廉的名声，连现有的家底都是倪卿卿诓骗我母亲的嫁妆给桑家置下的，就是南边的两个庄子，现在我要走，这两个庄子也已经被变卖，银钱已经到了我手上。” 宁金金只知道周家来要走了嫁妆银子、过继周立远，这些细节倒不知道，这么一听，她也回过味儿来了。 “这么说来，现在的桑家岂不是很穷？” 周立远冷笑一声：“何止是穷？两处庄子匆匆忙忙地只卖了两千两，还不够我母亲当初的嫁妆呢，因为周爷爷在这里，只得从家里的现银里头再拿出来补上。” “现在县衙里头别说家底了，再过两个月，或许连饭都要吃不上，这场饥荒怎么也得打到年底发俸禄的时候。” “不过一个县令的俸禄也没多少，这些年他们过得这么滋润，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还有的熬呢。就像你说的早晚把自己作死，这么说来也是这个道理，若是银钱花惯了，猛地没有银钱可用，可不得另打主意么？估计这一回连那点清廉的名声都难保了。” 周立远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等宁金金反应过来。 宁金金的确反应过来了，照这么说，接手两家布庄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便宜，这便是公然同县衙对上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麻烦不断。 这两个布庄单只铺面盘出去少说也得有四千两银子，现在周立远只开一千五百两的价格，还能还价和赊账，价格让步的背后问题也有不少。 就冲着和县衙对上这点，这两家布庄也够呛能盘出去的。 “所以说么，在商言商，反而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了。这两家布庄毕竟是母亲留给我的，我宁愿烧了也不想给桑家任何的可趁之机，但要真烧掉又不大舍得，所以只能找个稳妥的人接手，想来想去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 “你好好考虑，不着急，反正还有半个月我才动身。” 话落，周立远就没再说话，等宁金金自己慢慢地考虑。 宁金金低下头去细细地想了一会儿，要还是不要，这是个问题。 若是要过来，她的梦想提前实现，而且还是这么好的两个铺面，连经营的班子都给她打好了，省了她许多事情。况且这里头还有周立远的人情在，这两年受他的恩惠和关照实在不少。 不说别的，就冲最后一点，她也得仗义些。 至于之后的诸多麻烦，她现在自然是没什么能量和县衙对抗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锋芒，但这只是一时的困境，只要守过半年，等桑大人调任离开、或是周大人那边开始动作干脆罢了他的官，谁还怕他？ 想到这里，宁金金心下已定，抬头看向周立远，眼神坚定。 “哥，要是过户的话，得经过县衙的文房吧？这怎么说？” “我已经和州城衙门那儿打过招呼了，你若是要，咱们直接越过县衙，去州城衙门过户。这么说，你同意了？” 宁金金摊手：“没办法，既然哥你都这么求我了，不答应好像不大合适。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我想开自己的布庄，所以会大大地给两家布庄改头换面，至于你托付给我的人，你且放心吧，绝对照顾好。” “不过，你到了鲁中府之后，是不是就一心读书、不再做生意了？” “读书自然是不能耽误的，今年秋里就要下场，不管能不能榜上提名，这二年我大约都不会再在别的上头花费心思。” 宁金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两人又商量了些布庄的细节，倒把之前离别的伤感给一扫而空。 “还是和你商量痛快，就这么定了，这些册子就留在你这儿，我回去让两家布庄暂时关门，一来避一避县衙的耳目，二来也方便你直接整顿、修缮，顺便我也把人召集起来，再把刚才的事情嘱咐下去。” “我这一走，龚老先生也就只有旭然兄一个学生了，这次恐怕是会离开县学，去州学里做先生去，不过我已托了旭然兄多多照看你和你家，有什么难事只管派老梁去找他。” 说到这儿，周立远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宁金金出落的越发齐整的小脸，心中忽然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惆怅，继续说道：“他最上心的。” 宁金金听着话头不对，周立远眼神儿也不对，语气也不对，似乎话里有话，再仔细一想，宁金金心里明白了几分……该不会是谷旭然对她有意思吧？ 也对，周立远并不知道她其实和杜闻远有婚约在身，那谷旭然就更不能知道了。 不过……她现在才十一岁不到，谷旭然都快要二十岁了，在这方面宁金金还秉持着前世的眼光和想法，心说，难道她看错了人，这谷旭然其实是个变态？！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像是话里有话似的，我倒有些不明白。” “你在生意和人情世故上明白，到这里怎么糊涂了？不过也没什么，毕竟你年纪还小，以后还不一定怎样呢，走着看是了。” 周立远点到为止，没再多说什么，但宁金金却是完全听明白了，胡思乱想了一通。 也是，兴许是她平日里表现得太过成熟，才让谷旭然产生了别的心思，想一想上回在布庄里和他们一起碰上桑家姨娘庶子庶女的时候，这件事已有苗头。 他这么个温和的人，在倪卿卿一再给周立远暗示、上眼药的时候都没说话，偏偏说到要给她提亲的时候突然忍无可忍站出来申斥了一通，当时宁金金便觉得谷旭然插话的时机很奇怪，只是并未多想，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到底都是麻烦，周立远不说则已，说了之后反倒让宁金金绝了找谷旭然帮忙的念头。 再者说了，就算没有谷旭然在，不是还有谷夫人和谷晴么？ 若是真碰上了麻烦，就多多地往州城衙门的后院儿里送些女孩子家的小东西，顺便带个口信，到时候也能解决，就是时间拉得长点罢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中午，宁氏知道两人怕是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谈，一直也没进来搅扰，只是在灶间忙活好了饭菜，听外面大门有动静，生怕人走了，这才赶紧出来，但周立远已经上了马车。 “杜婶子不用忙活了，我回县城还有许多事，就不多坐了，快请回吧。宁丫头，替我给杜二叔和闻安他们带个好，我走了。” 说完，周立远放下马车帘子，老梁抽了个空鞭，马车跑动起来。 --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
第248章 杜家家规新鲜出炉 宁氏陪着宁金金在门口站了会儿，直到周立远的马车消失不见，娘俩这才回到院子里。 现在天气热了，平时家里吃饭要么在灶间，要么就在后院的一处石桌子上，图个凉快。 宁氏在灶间忙活，宁金金把堂屋的册子都收到自己房里，又翻看了一遍，仍觉得有些恍惚。 今天上午先是被丁绢花给搅合了一通，又听到了周立远这么劲爆的消息，宁金金躲在房里消化了一会儿，直到宁氏喊吃饭了，这才从房里出来。 杜二也从地里回来，早在杜二回来之前，同闻安他们读了一上午书的瑞子就回家了。一家人坐在后院里的饭桌前吃着饭，宁氏只说早晨丁绢花来了一趟，至于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字不提。 宁金金想了想，把上午周立远来说的事情也都交代了，又说自己答应了盘下两家布庄的事，宁氏和杜二对视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这一个半月里头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宁金金自己做出的决定却没说什么。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这么说来，桑……周少爷也是个可怜人，这天底下，糊涂的娘不多见，糊涂的爹倒是一抓一大把。” 宁氏叹了口气，感慨了两句，心道这小老婆果然害人不浅，瞧瞧宁家，再瞧瞧桑家，有好日子不好好过，非得弄个搅家精回来，能当个什么？败家都是从这里起头的。 想到这里，宁氏又开口道：“以前穷的时候，也没这个烦恼，但是现在家里头好了，少不得要多说几句了，不管别家怎么样，凡是咱家的孩子，是不兴要这又要那的。” 宁氏说完，杜二也把手中的碗放了下来。 “是这个道理，按理说咱们这一支发达了，光有族谱也不成，等孩子们大些了，也正正经经地立个家规才好。凡是杜家的孩子，一不许纳小，要是无后就过继，左右有的是法子，从小儿用心养起来的孩子和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二不许嫁人做小，都稳稳当当的。有钱就过有钱的日子，没钱就过没钱的日子。” 杜闻安听了连连点头：“爹娘说的有道理，我也不能明白这些人都是咋想的，有这样的心思忙点正事不成么，多读两篇儿书也是好的。” “这才是正理，做人哪能这么没有忌讳节制，这也想要那也想要，这不无法无天了么。” 宁金金刚想说其实也有例外，看州令老爷家里，人家就不越规矩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多话，所以干脆没有张嘴。 想来也是，就算再有规矩，一个后院儿里住着，勺子还要碰锅沿儿呢，就算没什么大差错，日子过得不顺心是一定的。 杜家能有这样的觉悟，在如今的年代也算得上是头一份儿了，她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感慨完了，宁金金再次把话题拉回到两间布庄上来： “周大哥手下的两个布庄，我准备盘下来接手了，其实也不能算盘下来，仔细一想，和白送我也没什么两样了，只是要费些心力。好在咱家的鲜货铺子该忙的已经忙完，剩下的事儿就交给姑父和钱生叔，我要去忙布庄那一头。” 家里没有人反对宁金金的决定，杜二虽然想的多些，但又觉得宁金金既然想盘下来，必定是有法子去应对的，因此只简单地嘱咐了两句。 “家里的铺子金丫头别担心，现在就只等地里收成了，不过到时候还需要你给写几张帖子，咱们开业之前先去走一走各处的人情。毕竟咱家在县城里也没什么亲戚，要是不提前请些人来，只怕到时候开业冷清。” “布庄盘下来也是好事，周少爷帮咱家这么多次，既然是他的托付，那就得好好的，别叫他有后顾之忧，金丫头手里银钱不够就从家里账上拿，这两年卖鲜菜也还有个六七百银子，现在家里人手也充足，你自己看着调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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