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等着姐姐回来,千万要小心。” 宁金金转头看了小皇帝一眼,这几天朝夕相处下来,小皇帝倒像是真把她当成可以信任依赖的姐姐似的,两人的情义不是作假。 不管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将军府,或者是为了小皇帝,她都得走这么一趟。 “放心罢,自然有人护着我去,那群老臣一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的,能把我怎样?不过就是受几句气话,难道他们还能骂的过我?” 闻人稷听宁金金这么说,心里才稍微放下来。 夏日炎炎、昼长夜短,宁金金因信鸦的事情,吃了心神不宁的亏,现在倒有意识地控制起自己来,一下午的时间都用在了和小皇帝一起慢慢制香上。 夜幕降临,外头鼓打三更,听雨馆中伺候的人都睡熟了,宁金金换上一身男装下楼,和小皇帝一起在书房静坐。 不到一刻钟,耿老大便来在了小楼外头,看书房里亮着灯,这才进来。 “姑娘,臧家二爷来了,说在后门上等着姑娘您。” 宁金金站起身来:“知道了。” 耿老大一直把宁金金送到后门上,看样子要跟着她一同出门,宁金金没让,她这是去见那群大臣,都在城中,况且有臧蒙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耿老大这才没坚持。 宁金金出得门去,只见臧蒙自己站在门外,身后跟了一乘小轿,他自己是步下来的,也是担心骑马会引起巡逻的查问。 “二哥哥,去哪里?” “沈太傅的府上,我早些时候就去了,看人齐了,这才来接你过去。” 太傅府上其实离着龙门街不远,都在一片地方,宁金金特意换了男装,实在是用不到什么轿子。 “这用什么轿子呢,咱们走过去也就是了,我还知道一条近路,二哥哥,这边走。” 除了占地广阔的官邸之外,梁京城中这些民宅都不大,几家十几家聚成一片,其中小巷小道不计其数。 宁金金也是上回同静云一起看房子才把这附近的小道儿都记住了,因此走得熟门熟路。 她和臧蒙两人步履轻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左拐右拐地来在了太傅府的后门处。 事情重大,后门里守着四五个家丁护院。 臧蒙敲开门,家丁们把门打开一条缝隙,伸手挑出一个灯笼来,认出了臧蒙,又瞧见臧蒙身后跟着一个身量未足的少年。 正纳闷时,才借着朦胧的光晕看清了少年的脸面,那叫一个精致无双,这才意识到跟着臧蒙的不是别人,只怕就是安宁县主,这才把门打开,将二人让进门来。 “二爷,我们也是为着小心,您海涵。” 臧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带着宁金金一路穿过后花园,往里面走去。 宁金金还真没来过沈太傅的府上,但却跟沈太傅的孙女认识,也是她胭脂水粉铺子的常客,是个既有才情又通情达理的姑娘。 沈太傅也算是两朝元老,是先皇和小皇帝的先生,更是支持小皇帝一派中文臣的领头,所以这次集会才安排在了他的府上。 夜色已深,偌大的府邸中悄无人声,各个院儿里的人早就歇下了。 出了后花园,后院儿是不能进的,所以只走院墙边的一条小道儿,来在前院,才瞧见某个小院儿中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就是这里了,妹妹跟我来。” 进了屋,屋里的人也就二十几人,从太傅起到五品官员都有,宁金金一看这架势,心下便有些庆幸,幸亏没带着小皇帝一起来。 这位太傅也不知道是不是书读得多了心思太过纯善的缘故,也不挑挑摘摘,只要是盐税一案后站到小皇帝这边的官员不论大小都拉了过来。 宁金金到底是个女孩儿,在场的大多数她都不认得,就连沈太傅她也只见过几面而已。 只有两个熟人,一个是带她来的臧蒙,一个就是周立远的亲舅舅,现在户部当值的周大人。 “臧将军,可接到县主了?就算没接到人,县主她可有说什么?” 站在臧蒙身后的宁金金挑了挑眉,跨出一步,走了出来。 “沈大人,我已经在这里了。” “不知诸位大人深夜叫我来此,是为了什么事?” 沈太傅今年已六十有七,不着官服,只穿着寻常在家的衣裳,看着与一般的老者无异,从头上到脚下都十分朴素。 留着灰白的山羊胡子,中等身量,有些瘦弱的意思,脸上皱纹明显,眉头皱得死紧,打量着宁金金,神色不虞。 “安宁县主好大的架子,自打皇宫出事,我们这些人的内眷没少往将军府里递帖子,县主竟一次也没见,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宁金金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心说这帮文臣就是麻烦,这些日子还指不定在心里合计什么呢,于是也没打算跟他们客气。 见没人给她让座,看着身边有个凳子,于是就直接坐下了,也不管在场众人是个什么反应。 臧蒙也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皮瞧了瞧姿态做足的沈太傅,便退后一步站到了宁金金的身后,心里默默地为沈太傅点了根蜡。 一会儿还指不定怎么被金金怼呢。 “我一个女流之辈,能打什么主意?皇宫出事,诸位大人不去查证,反倒找上我,又是什么主意?” “沈大人您位高权重,两朝老臣,叫我过来不说商议什么,一上来倒诘问我,打的又是什么主意?难不成是觉得,我抢劫了皇宫?”
第173章 我家将军 宁金金说的话着实没什么毛病,只是话里话外难听些。 不论文武,到底都是小皇帝的人,做什么一上来就摆架子,能好好说就好好说,不能好好说就拉倒,反正她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做成什么。 沈太傅听在耳朵里,一时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尺长的胡子上上下下地颤动,看来是气得不轻。 剩下的官儿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算宽敞的屋里气氛尴尬。 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要从地位上看,宁金金再是什么县主郡主,那也比不得太傅大人,这番话实属不敬。 但要从宁金金的话里来听,人家说的的的确确没什么毛病。 况且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在朝上憋憋屈屈几年都没做成什么事情,还是宁金金一个女孩儿家把扬州城翻了个底朝天,才搅翻了一边独大的局面,让他们有了一线希望。 而现如今朝堂上、宫里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定国公和杜将军都不在京城,他们这些做官的也得指望宁金金。 这都是求人了,还摆这样的架势……确实有点缺心眼。 几位大人看来看去,没人敢出来解围,还得是周大人站了出来。 “县主千万不要动怒,沈大人也消消气,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正要拧成一股绳,何必如此?” 宁金金对着周大人自然是冷不下脸的,刚要就着台阶下了,谁知道沈太傅又扔出一句话来。 “老夫不知县主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才问,安宁县主到底是为了谁?是为了杜将军,还是为了陛下?” 宁金金翻了个白眼。 “周大人,这不是我耍脾气,沈大人说话忒伤人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盘算些什么,什么花落谁家鹿死谁手,总之绝不会是我家将军。” “诸位大人每日在朝堂,耳听八方消息灵通,若他早有此心,还能囿于一个小小的将军府?你们读书明理,却不曾到战场上看一看什么叫凶险,什么叫舍命,什么叫保家卫国!” “再不济,也要到当初的扬州城瞧瞧,看看油盐铺子里的盐价,看看那些凑钱买一两盐沫子一家人吃上数月的惨相,将军如何,我如何,都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三说四。” 宁金金说完,屋里鸦雀无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沈大人既然怀疑我们将军府,又何苦请我过来,岂不是自己打了脸?二哥哥,送我回去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臧蒙也气得不轻,当即就去开门,要带着宁金金离开:“咱们走,指望他们做什么!” 周大人急得一脑门子汗,以他为首,后头还跟着三四个人,赶紧上前将臧蒙拦了下来,再三赔笑,这才把人留住。 “这是怎么话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家人何必要吵?县主,沈大人自然是一片忠心为陛下,所以才格外谨慎,他这人清高不通情理也是有的,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周大人也顾不得什么冒犯不冒犯了,转头又说沈太傅。 “沈大人说这话也太伤人心了,不说别的,就说扬州城盐税一事,难道还看不出来?若将军府心怀不轨,哪里还等到这会子名不正言不顺的。” 臧蒙嗤笑一声:“还是周大人明事理,现在是求人,我劝沈大人还是省省吧。” 沈太傅黑着一张脸,半晌说不出话来,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又紧,这才叹了口气,算是跟宁金金服了软。 “安宁县主见谅,我也是小心过馀。” 宁金金不搭理他,还小心过馀,他要是真小心,就不会把这群人都招到这里来,什么帝师啊,简直就是个糊涂糨子,怪不得前些年小皇帝被闻人秩打压成这样。 “无妨,沈大人不信我,我也信不过你们,事情已经这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卫总管被王府抓住一事,诸位大人怎么想?” 说完,宁金金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一双大眼睛微微眯起,里头精光四溢。 “卫总管也是两朝老臣,为了陛下鞠躬尽瘁万死不辞的,诸位大人应当不会怀疑他也叛变吧?” 众人沉默无言,宁金金笑容冷却下来,她就知道这群人难成大事,该信的不信,不该信的全信。 “眼下可有什么主意?若说卫大人没问题,他一个内官,如今不在宫里守着陛下,为何却流窜在外?” 有位大人问出这话,宁金金稍一思忖,觉得有必要铤而走险一把。 本来她准备了个应对的法子,只是太过凶险,因此犹豫了几天,现在看这一盘散沙的局面,看来是非用不可了。 “这位大人为何如此确信,陛下就在宫里呢?” 此言一出,连沈太傅都坐不住了:“县主这是何意?”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颗定心丸,诸位大人若是信我便吃下,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 “第一,陛下并不在宫中,你们被王府骗了。第二,他被藏在十分安全的地方,性命无虞。这就是我要说的话了。” “之后的事情我也管不着,沈大人,眼下我倒要求你去办一件事。” 沈太傅转了转眼珠子,思考着宁金金话里的可信度,他的怀疑也并非毫无来由,皇宫出事极有可能是摄政王贼喊捉贼,但也不能排除将军府想要浑水摸鱼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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