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金金手下的大夫队伍经过前面几个州城的积累越发壮大,且防治瘟疫的活儿也做顺手了,很多事情压根不再需要宁金金去操心,他们自己就能拿主意。 打到越明州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月底,即使是滇南府也冷了下来。 冬季较为干燥寒冷,防治瘟疫的种种措施比在湿热的夏季时更好展开,也减轻了许多工作量。 宁金金虽然忙,但却不像之前需要事事都亲力亲为,是以轻松不少。 而一到夜里,不论多晚,杜闻远都会进城来见宁金金一面,心里才能踏实。 两人或是在外头,或是在空间里,这大半年中聚少离多,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越明州虽然损耗严重,但却有宁金金坐镇。 这里不用另外安抚善后,给军营省了许多事,三日后,大营整顿完毕,继续开拔乘胜追击去了。 杜闻远这一走,又是一个多月不见面。 滇南府的年历习俗与中原不同,越明州短时间内也恢复不到万家灯火的泰和景象,宁金金倒也没觉得这个年过的有多孤寂。 只是闻人稷有些不适应,宁金金专门空出了除夕夜这天,从空间里偷偷换取出不少食材,单独给闻人稷做了一桌年夜饭。 两个人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一起吃过苦一起忙碌过,虽然身份悬殊,有些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但也差不多是亲如姐弟,感情十分深厚。 宁金金的厨艺虽然比不上什么御厨,但架不住空间里产出的食材本身味道好,再加上战事之中几个月没能正经吃上什么好菜好饭,两个人一起过年虽然冷清,但也算温馨。 闻人稷打从在梁京城做皇帝那阵儿就格外稀罕宁金金做出的吃食,秋猎场上她做出的两盘子点心就是证明。 今天这桌饭菜更是不在话下。 按照中原的习俗守岁到半夜,宁金金拉着闻人稷包了饺子,两人吃过了,这才赶忙打发闻人稷去休息,第二天仍旧继续忙碌。 一直到正月底,杜闻远他们才传来捷报。 大军离开越明州后一路突进,边陲几个小国的联盟早已溃不成军,国内的兵力大多损耗在了大梁的土地上,内部十分空虚。 臧国公和杜闻远他们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力气,便接连攻破了两个小国,震慑作用极大。 大军在最后一个被攻破的小国国度中驻扎了半个月之久,联盟中剩下的几个国度惶恐不已,接连献上降书和赔偿,表示自此愿意臣服,以王自封,愿为大梁之附属。 杜闻远留下一些队伍驻守在两处国都中,这才带领大军凯旋,回到越明州的那天,满城的百姓都在城墙上、城墙外振奋相迎。 杜闻远立马于城门下,抬头,目光从城墙上一点点掠过,在看到一处的时候,眼神陡然温暖起来。 宁金金就在那里,穿着从花明州段州令家中带来的衣裳,头上的银饰在晨光中有些晃眼,明媚得像是一朵带露绽放的蔷薇花,正遥遥地冲着他笑,和身边的百姓们一起欢呼。 哪怕置身于人山人海之中,杜闻远也能一下子找到她,只要看到她,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当晚,大军紧挨着城墙处扎下营寨。 战事结束,离着滇南府最近的两个小国已然被灭,就算是没读过书的百姓,也知道至少几十年之内不会再有战争,军民同庆。 百姓们自发地往大营中送来滇南府的特色美食果酒,大营的空地上燃起明亮的篝火。 美貌活泼的少女和年轻俊俏的少年们围着篝火翩翩起舞,银铃清脆的声音混着木柴燃烧产生的噼啪声响,叫好声劝酒声响成一片。 众人都知道宁金金的身份,再加上这些日子她所做的事情,对她十分敬重,不敢乱同她开玩笑。 倒是一直跟在宁金金身边的闻人稷被少女和少年拽了去,拉入队伍中跳舞去了。 闻人稷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这些日子经受磨炼吃了不少苦,身体才结实起来,但也从来没跳过舞,四肢僵硬不协调,逗得宁金金没有形象地哈哈大笑。 闻人稷想走,偏偏被人拉着,又走不成,只能一遍一遍地对着宁金金翻白眼。 宁金金笑得更厉害了,笑到捂着肚子去捶身边杜闻远的大腿。 百姓们送来的食物中,宁金金最喜欢一种叫做牛干巴的特色食物,其实就是浸满了香辛料、一整块牛肉慢慢熏烤出来的牛肉干。 味道很足,牛肉味很香,尤其特别耐嚼,宁金金一点一点吃着磨牙,越吃越上瘾。 唯一不好的就是撕牛肉干得用相当的手劲儿,不过宁金金身边还有个杜闻远在。 宁金金负责吃负责笑,手上的一丝牛肉嚼没了就直接伸手,杜闻远立刻就把新撕下来的放到她的手心里。 宁金金连瞧都不瞧一眼,直接就往嘴里塞,吃渴了就侧一下头,杜闻远便把果子露递到她的嘴边。 那殷勤小心的劲头,看得臧国公和臧荣孤身在外打仗的父子俩心里直泛酸水。 实在是太腻歪了,简直没眼看。 宁金金边吃边乐,虽然今天为了迎接杜闻远回来特意穿了好看的女装,不过那点矜持高贵的影子早就扔进了火堆,随着干柴一起升天了。 宁金金就是高兴,哪怕知道还有很多烂摊子没有收拾,她还是高兴,高兴得难以自制。 仗打完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212章 小祖宗醉酒 宁金金这一高兴,心里就有些没成算了。 再加上牛肉干味道足,又香又辣又咸,宁金金无意识地喝了不少果子露。 说是果子露,其实就是滇南府这边特产的一种果酒。 不加一点粮食和糖,就用果肉酿造,喝起来口味清甜,几乎没什么酒味,但也架不住她喝得多。 没多久,宁金金便觉得脸上身上发热,眼前的火光和人影也迷蒙了起来,脑袋晕乎乎的,上眼皮和下眼睑开始不停打架。 杜闻远在一旁看着,火光映衬下,两腮上泛着明显红晕的宁金金更加娇美动人,眼睛里满是水光,一转眼一抬眸都别有风情。 杜闻远心里像是有几只小猫在不断抓挠,痒得要命。 他的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杜闻远恨不得立刻就带宁金金离开,生怕宁金金喝醉的样子被旁人瞧见,但转念一想宁金金只吃了牛肉和酒,又怕她肚子里没食烧心,耐下性子来哄着她吃了一点粮食和糕饼。 这些日子不管大营驻扎在何处,都有一个空营帐,专门留给宁金金的。 杜闻远见其他人也喝得闹得差不多了,先是一把拽过闻人稷,丢给大熊好好看着。 转身脱下披风,把宁金金整个包裹在里面,抱着往宁金金的营帐走去。 而宁金金几乎在被杜闻远抱起来的一瞬间,便抵挡不住睡意阖上了眼睛,身体悬空着没着没落,但她迷迷糊糊觉得身边是杜闻远,因此安心地小睡了一会儿。 杜闻远怕颠着她,走的极慢,好不容易蹭到了营帐中,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宁金金放到床榻上,俯身给她脱去鞋子,又小心翼翼地拆开头顶的银饰钗环。 不过就算他再小心,毕竟业务也不熟练,没摆弄两下,宁金金就被头皮上传来的痛感给弄醒了。 营帐里没有点灯,全靠着外头的火光,杜闻远是练家子,宁金金又有念术护持,两人夜视能力都不差。 杜闻远拆着拆着,就感觉宁金金的呼吸节奏不对劲儿,一低头,就看到宁金金大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瞧。 杜闻远看惯了宁金金沉静睿智的样子,也见过她活泼可人狡黠聪颖的样子,就是没见过呆愣愣的,心里又是疼爱又觉得新鲜。 “怎么了?弄疼你了?” 宁金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笨?” 杜闻远刚想说自己错了,一会儿动作轻些,宁金金再次开口了。 “你是谁?你怎么长得这么帅?” 杜闻远:…… “帅”?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喝醉了口齿还这么清晰,他也是头一回见。 小丫头好像还真是第一次醉酒,至少他是第一次瞧见。 宁金金见他不回应,只是拨弄自己的头发,烦躁起来,噘着嘴巴抗议。 “说话呀!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弄我头发?你是新请来的造型师吗?” 过后,又上上下下看了杜闻远一眼。 “你不像造型师,你穿得一点都不好看,太土了!” 杜闻远听得云里雾里,手上动作却没停,终于把宁金金的头发全部散了下来,手指伸进发丝,小心而笨拙地梳理整齐。 “我是你的未婚夫婿,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 “未婚夫……婿?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未婚夫。” “……不是东西,我将来会是你的相公,我也是你最信任的人。” 宁金金脑子里只留下了那句“最信任的人”,呆呆地点了点头,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杜闻远抚弄她头发的手。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杜闻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对,没错,我就是你最信任的人。” “那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说着,杜闻远眼前一晃,果然他们已经身在桃源了。 只可惜宁金金喝得烂醉,进来时候位置没有选好,杜闻远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身边噗通一声。 他好好地站在那里,宁金金已经掉进小湖里面了。 “金金!” 杜闻远一个猛子扎下去,转眼就把宁金金从水里托了上来。 宁金金趴在他肩膀上呛得直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委屈一边挥拳拍打着杜闻远的肩胛,心里还抱怨这肩膀太硬了锤得自己手疼。 杜闻远简直心有余悸,身上湿淋淋的不光是水,还有一身的冷汗。 这小祖宗,以后千千万万得盯着,再也不能让她喝酒了。 “我冷……” 宁金金几乎是坐在杜闻远的臂弯里,脑袋蹭着他的肩膀,无意识地低喃出声,杜闻远心都要化了,抱着宁金金就往小楼的方向大步走去。 湖泊和小楼相距甚远,宁金金起先说冷,后来又觉得代步工具似乎更好玩儿一些。 整个人严严实实和杜闻远贴在一起还不算,时不时伸手抓一把杜闻远的头发,捏一下他的耳朵,甚至于把手伸进杜闻远的后领里,在杜闻远的背上摸来捏去。 杜闻远被折磨地一步一顿,偏偏宁金金就喜欢他反应大的样子,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好不容易快走到小楼跟前了,杜闻远已经脸色通红,出了一身的汗,身上更是热得吓人。 宁金金因为落水解开的一点酒意也蹿了上来,觉得自己像是挨着一座火炉,又扭来扭去地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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