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官员们立刻纷纷应和,一边夸赞自家上司之英明灵活,一边制定了大体流程如下: 杜公爷按照吉时,出宣国公府正门,带着迎亲队伍并花红聘礼前去迎亲。 当然,若是按照常理,两道府门中间距离也就一里地,出门右拐骑马慢行两分钟内也能走完,这是万万不成的。 所以不能直线去迎亲,得转圈去迎亲,出了宣国公府的正门直往左拐。 带着新娘子要乘坐的大红纹金描彩的轿撵,让京城百姓好好瞻仰瞻仰英武尊贵的新郎官儿,以及整整一百二十八抬沉甸甸的聘礼。 所以杜闻远一大早出门迎亲,就去“游街”了,此时赶着吉时回来,在郡主府门外被臧荣为首的娘家人装模作样拦了一下,直入府中,早宁金金一步到了禧安堂,正在同两边亲长说话。 宁金金来得不早不晚,没有红盖头的遮挡,一眼就瞧见了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杜闻远。 今日他还特意打扮了些,脸上剃得干干净净,头发束得一丝不苟,上头戴着红玉镶嵌的冠子,腰间束着黑底滚金边、缀着三枚福字玉佩的玉板带。 更显得肩宽窄腰,长身玉立,英武不凡。 宁金金脸上一红,比颊边的胭脂还更艳些,微微低着头走进来,错过了杜闻远灼灼的眼神。 因此番是迎亲,上首只坐着臧夫人和臧国公,紧挨着臧国公又另外设了一张宽背大椅,端坐着刚从锦罗两州赶回来没多久的宁宝富。 宁金金手里被塞了一束红绸,新人轮番敬茶、跪拜之后,臧夫人和臧国公笑意盈盈地象征性地嘱咐了些话。 轮到亲爹宁宝富,却半晌没有声音,宁金金悄悄抬眼看去,这两年宁宝富在京城住着,没有四处奔走,身体有些发福,越发像个富贵闲适的乡绅了。 只见他穿着一新,坐在那里,只泪眼迷蒙地看着宁金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再三嘱咐宁金金要好好的。 宁金金也颇觉心酸,只一再点头,回过神来却觉得颇没有必要。 她又不是要嫁出去,以后宁宝富也要一起住在府里的,若是想见,日日都能见,这有什么可哭的?! 难道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多愁善感的么? 胡思乱想之际,有礼官上前提醒时辰,宁金金这才被众人簇拥着出门,过了二门,臧荣和宁乐一早等在那里,由臧荣这个长兄背着宁金金出门上了花轿。 然后又是一通“游街示众”。 这回出来声势更大,新娘子的花轿两边团团地站了两排面目清秀的娇艳丫头,后头跟着的是加上聘礼后足有六百六十六抬的嫁妆,光是嫁妆担子就足足能占一条街。 宁金金在轿子里坐得毫无形象,衣服沉,冠子也沉,腰都直不起来,外头吹吹打打震耳欲聋……这是成亲还是受罪! 想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咬着牙暗骂礼部尚书多事。 这年头的游街,要么是红绸骏马、官兵开道的夸官,要么是坐在囚车里头展览,宁金金没想到自己兼得了,果然是好圣宠。 好在当初杜闻远来京时皇上赐下的宅子很靠近内城,绕一圈的路程还少些。 宁金金在轿中稀里糊涂地轻轻颠了足一个时辰,甚至还倚着后头睡了一觉,这才又回到原点,花轿从宣国公府大门进入,依旧送到郡主府那头的禧安堂。 这回主角变成了宁氏和杜二,再边上坐着宁家二老,随着礼官的声音,宁金金拜过天地,又从宁氏和宁奶奶手里接过厚实簇新的大红荷包,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就被一群丫头仆妇簇拥着又回到了作为新房的云水居。 宁金金隔着冠子上垂下的流苏打量了下这熟悉的地方,顿时觉得出去绕这么一大圈很不合算。 早上出发时云水居还是她的闺房,绕了一大圈回来就大变样,许是为了让她有些新婚的新鲜感,云水居里的摆设物件儿直换了一遍。 用的要么是定国公府为她打制的嫁妆箱柜架子床,要么就是从库房里起出来的宫里赏赐或是前段时间收到的种种贺礼,皆是名贵奢侈。 宁金金被扶着坐在新架子床上,低着头默默瞟了一眼床上堆叠的大红的鸳鸯戏水的锦被,悄悄红了下脸。 这床可真大。 杜闻远就坐在她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住傻笑。 杜家进京没多久,两边都没有亲近的女眷来闹洞房,只有文氏带了些得脸的管事婆子。 瞧见此情此景,文氏脸上笑得像朵花儿,直言调侃道:“咱们郡主生得美,国公爷瞧着都不错眼珠儿了!” 宁金金这才发觉杜闻远的眼神,奈何杜闻远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依旧盯着她看。 穿着一身红的婆子上了交杯酒,又在床上撒下无数花生莲子等寓意好的干果子,杜闻远在新房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出门吃酒待客去。 临走时,还特意去寻了几丸醒酒丸药,大好的日子,怎么也不能真喝醉了。 宁金金直挺挺地坐了一会儿,好容易文氏带着管事婆子们都出去了,这才一叠声地叫杏儿和桃儿换衣裳卸妆拆头发。 可怜她的腰啊,真要命。 “姑娘,不然再忍忍吧,这,这还没过完呢……” 杏儿脸皮薄,忍不住温言提醒,婚还没成完,卸哪门子妆呀!
第318章 杜某人的蜜月设想(大结局) 面对杏儿的不配合,宁金金只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来,直直地看着她。 “冠子沉,衣裳也沉,我腰都酸得坐不直了,再说了,成亲了这也是咱们的地盘,怕什么?难道将军还会给你们脸子瞧?” 杏儿恍然大悟——可不是!又没嫁到外头去! 遂熟练地开了宁金金的衣橱,三两下找出一身成婚前特地做的大红常服来,转身就去吩咐外头丫头婆子准备热水吃食。 半个时辰后,宁金金沐浴完毕,穿着常服坐在桌前扒着一盘子梅子小排不放。 在杏儿和桃儿的坚持下,还是给自家姑娘梳了个简单松散的发髻,略微点缀了两样钗环。 宁金金夹起一块小排丢进嘴里,很想说何必呢,她什么样子杜闻远都见过了。 这菜她真是吃了又吃,夏嬷嬷的手艺也太好了,回头得多送些熏香给文氏大嫂嫂。 吃饱喝足,身上也爽利,脸上也不闷着了,宁金金闲着没事儿干,又不乐意坐着干等杜闻远应酬回来,于是便吩咐去打开嫁妆担子收拾起来。 自己拿着张嫁妆单子,杏儿便坐在一旁飞快地打着算盘,在两府上专门用来记录赏银的本子上记账,桃儿看账的本事寥寥,因此在旁添香磨墨、对着冰盆打扇,倒也十分和谐。 “姑娘,咱们府上没有惯例,我前几日特地去请教过文大奶奶,文大奶奶说,以往定国公府上若是有这样的大喜事,下人们每人一身新衣裳不说,管事嬷嬷们、前院儿的管事的另封十五两赏银,丫头们分一二三等,分别是十两、三两、一两的赏银。” “底下粗使的丫头婆子和媳妇,怎么也得有一个月月钱的赏银,另外头小厮长随、小幺儿也按着这个定例。” 宁金金在一旁点了点头。 “其他的倒罢了,这些粗使的使唤最多,给两个月月钱罢,你今晚把账目写完,明儿给前院管事和内院的张嬷嬷,叫他们自去账房支领银子,早早发下去,叫大家也高兴高兴。” 杏儿清脆地应声,继续拨动算盘珠子,宁金金则细看自己的嫁妆单子。 臧蓝说得对,她确实狠狠赚了一笔。 杜家的聘礼也全归入她的嫁妆,那些皇庄赏赐都变成了她的私产,定国公府按照嫡女的份例又给她准备了一份。 连庄子、铺面、名贵料子、钗环首饰、摆设物件,再加上赶时间打制种种名贵木料的躺箱立柜架子床等,怎么也得值个一万五千多两。 文氏出身门第虽然比不上定国公府,但娘家在南边也是世代大族,家资颇丰,这次给她添妆也有个二三千两。 臧蓝这次也是出了血的,给她打了一副赤金头面,一副宝石头面,怎么也值个小一千两了。 还有沈家沈清池,沈清池就雅致多了,送了她不少罕见的山川地志的珍藏孤本、甚至还有许多医药典籍,另一颗价值无法估计的夜明珠。 宁金金觉得大概也是御赐的东西,被她硬生生送了出来,沈家那老头儿居然也不拦着点,要不是木已成舟,她非得退回去不可。 另外宁宝富在锦州罗州各置下了两处桑园,地契文契也全都添进了她的嫁妆里。 静云给她的自然是那几家新开的分店。 连姑姑姑父也给她添了许多,宁金金简直哭笑不得,细问过姑姑身边的吴嬷嬷才知道。 这几年她只往府里公中账上放银子,她查账查得细,无非是怕下人们枉顾规矩从中捞钱过多,每回剩下的银子她却是不管的。 这些多出的银子便送到宁氏手里,宁金金本来是想让姑姑多攒一些体己银子。 京城中的官眷贵妇们都有体己银子,大多数都是她们出嫁时带去夫家的嫁妆,以及长年累月经营内宅和夫家产业的盈余。 但宁氏成亲时宁爷爷宁奶奶家里实在不怎样,唯二的两只银镯子也早因家计艰难典当出去了。 现在姑姑也有诰命在身,宁金金就想着让她自己手底下也多宽裕些,毕竟旁人有的,姑姑也得有。 这个法子虽然生硬些,但长年累月下来也是不少了,谁知道她一成婚,这批银子又回到她手里来了。 除了嫁妆外,贺礼也不老少,北地产业那么大,听说东家成婚,那些掌柜的、庄头们如何不来凑个喜气,因此提前随着商队送来了两大船的贺礼。 扬州那边更是夸张,盐庄挣钱比别的行当都狠,送来的贺礼足足装满了三条大船,再加上还在半路上的滇南府…… 宁金金喜滋滋地出了口气,阖上册子,这哪里是成婚呀,打劫钱庄都不带这么快的! 这么美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杜闻远吃酒回来。 宁金金十分有嫁为人妇的自觉,刚想上前帮着有些醉酒的杜闻远脱掉外裳,就被杜闻远推开。 杜闻远打量着宁金金白腻干净的小脸,心里喜欢得不行。 “我先去洗漱,酒气重,别熏着你。” 这回宁金金是真脸红了,退了几步坐回喜床上。 半个时辰后,一身水汽只穿里衣的杜闻远才回来。 婚房中红烛高挑,杜闻远先是用像是中了大奖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神远远地打量了坐在喜床上的宁金金一番,直看得宁金金从羞涩到麻木再到后脑勺发凉。 “……你,你没见过我呀,盯着我做什么,怪瘆人的。” 丫头婆子们早就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宁金金想到今晚会发生的事情,又觉得坐立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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