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和宫宴中都见过她,如今更近距离看这位未来的婆婆,却瞧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疲累,不在皮相在神情,上好的脂粉都无法遮挡。 陈清玉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周围的人或谈或笑,在背景的银装素裹里拥挤成一团团,在人群的最中心,萧南时坐在长公主身旁,正捂着嘴笑。 冬日的阳光穿过皑皑白雪融化在她脸上,镀上一层金黄色的浅光,看上去便很温暖,很耀眼,是众星捧月。 众人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友善欢笑,那月却忽然照向他。 宾客来往间,只见她的手还没从嘴前放下,弯着眉眼眼波流转,不知有意无意与他对视一眼,杏眼眯了眯,又很快移开。 那一刻万籁俱寂,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而他只听见她的笑。 他走上前,对长公主和周围的长辈一一问候。到了这小圈人里唯一的小辈萧南时这里,长公主介绍道:“这位是萧家小姐,你们应当见过吧?” 二人一齐点头,互相问好过,贺贵妃立马抢先说:“萧小姐记得太子,可还记得我家老十啊?” “闻儿可是常和我说萧小姐中秋宴上惊艳绝伦,他很想与你交个朋友呢。”她意有所指,“你们又恰好是同年生,想必很有共同语言。” 萧南时在心里呵呵笑。 他说的是她吗?绝对是贺椒茹吧。 樨妃很快呛回去:“同龄人代沟小是实话,可据我所知萧小姐锦心绣肠、才气过人,说到共同语言那恐怕十皇子……” 贺贵妃眼皮子猛跳,口不择言道:“那不然呢?难不成要那种年纪大几岁、早到了议婚年龄却迟迟不定的才有共同语言?” 就差没报太子名讳了。 萧夫人这时候走过来,递给长公主一杯她们从萧府带来的漪州特产加了桂花的瓜片,好好介绍了一通,算是解围。 萧南时心里没平复,听不得别人说一点她和陈清玉不配的话,等萧夫人说完,又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似是什么都不懂的拐回来说道:“年纪大几岁不是刚好吗?沉稳持重,也会照顾人。 我姐夫就比表姐大几岁,我瞧着很美满的呀。” 陈清玉听到她在众人面前暗点自己,用力压下窃喜的嘴角,端的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清润样子。 这时,一道突兀的少年声音插进人群中。 “谁说年纪大的才会照顾人啊?!” 陈宝闻迈着大步气喘吁吁地进来,他刚才走错路了,这下才找到这里,可一来就听见不知时说年纪大的怎么怎么好,一下便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他扬眉,对着罪魁祸首萧南时义正词严地说:“这位小姐,你未免太过武断了!” 萧南时:? 她问小春:“这熊孩子今天怎么回事,谁惹着他了?” 但她很快与不远处的贺椒茹对视一眼,见对方也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小春指着陈清玉说:【他。】 【他激十皇子来着。】 萧南时又看了一眼表面无辜的陈清玉,见她看过来,后者眨了眨眼,她顿时用袖子遮住嘴勾了一下唇角。 虽然不知他到底做了什么,但陈宝闻这样也太搞笑了。 怒气冲天的陈宝闻看着坐在萧南时身边的母妃,又看看远处的贺椒茹,转头便又怒气冲天的离开。 长公主瞪了一眼尴尬的贺贵妃,拍了拍萧南时的手:“让你见笑了,去外面转转看看宫中的雪景吧。” 萧南时见这下她终于肯放人,心道陈宝闻也不是百无一用嘛。 她和萧夫人打过招呼就小步出厅,陈清玉算好时间,也行礼:“那姑母,母妃,各位,孤也先行告退了。” 出了厅,他低头看见雪地上的一瓣瓣早梅,轻笑一声,朝花瓣指引的方向走去。 初冬初雪,地上的积雪不多,只有薄薄一层,树枝上却盈了不少。偶尔有长公主特意放养的松鼠蹿过,落下一小滩细细的白雪。 花瓣消失处是他们上次在宫中相见的花园角落,人少,树却多了些。红墙雪瓦绿琉璃,灰枝白玉金衣裳。 萧南时上着绣了兰桂的白金色长袄,下着金边月华缎裙,披一身银狐轻裘披风,站在相互掩映的雪枝下,伸出小手,不知是接落花还是雪花。 陈清玉走近她,大手覆上她的掌心轻握一下:“冷吗?” “不冷的。”萧南时乖乖地说,“但是如果你要帮我暖手的话,也是冷的。” 陈清玉恨不能将她这一小团人揉入怀中,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渐渐感到两个人的手心一起温暖起来。 “我已同老三说了。”他汇报道,“你可放心,他会拒绝与贺二小姐的婚约的。” “嘻嘻。”萧南时很是安心,“我就知道,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原先她打算自己解决这事,不想陈清玉一直记着她提过一嘴,主动和她说他有办法,她就一下闲了下来。 哎,亏她满肚子坏水,和小春琢磨了一大堆设计三皇子的办法来,却一点儿没用上。 不过眼下,她有更在意的事。 “那陈宝闻是什么情况?”她好奇地问,“他怎么和吃了炮仗似的?” 陈清玉对她解释:“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赐婚一事吗?” 萧南时想起来了。 陈清玉说过,要想让皇帝赐婚,最快的办法却不是直接求娶;因为皇帝敏感多疑,对他百般猜忌,他若自己求丞相之女的婚事,必定波折四起,耽搁良久。 但陈宝闻不同,他虽是皇帝属意萧南时婚配的对象,却一心痴情于贺椒茹。皇帝百依百顺,贺贵妃虽然寄予厚望但也溺爱无比,他若出言求娶,再撒个泼卖个乖,不管是谁最终都会被同意。 他心性单纯大条,只需激一激,让他产生紧迫的危机感,必然立即去找皇帝说明心意。后续的事再安排安排,最大的障碍迎刃而解。 “可你是怎么同陈宝闻说的?”萧南时撅起嘴说,“不会真的说你喜欢人家贺三小姐吧?” 哎呀,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即使知道了原委,但一想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也会心里不舒坦。 就是善妒的紧呢! “他问我喜欢怎样的人,我写了个字。”陈清玉摇了摇头,拉过她的手写字。 萧南时看着他长指落下的笔画,只觉得手掌心酥酥痒痒。 她将字念出来:“茹?” “既是问怎样的人,又不是问名讳,我便想到可以用这个来误导。总归他不爱动脑,一时反应不过来。” 陈清玉说。 “茹,食也;凡贪饮食者谓之茹。” 萧南时抽出手打了他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肚子有些疼。 陈清玉看她开怀大笑,也笑了。 他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包好的糕点,塞在她手里,看了眼远处不舍道:“该回去了。” 萧南时也不舍,但一想到赐婚指日可待,又高兴起来。 待到回了花厅,她环顾一圈,却没发现贺椒茹的身影。 萧夫人给她也倒了杯茶,加了桂花,却并非瓜片而是温和的红茶。 “你又从哪顺来好吃的了?馋猫儿!” 萧南时对娘亲的瞋视置若罔闻,小口啄着加了蜜红豆馅儿的年糕,刚好瞧见长公主朝自己看了一眼,回望过去,甜甜一笑。 长公主眼含笑意点头,却有些意味深长。 * “十皇子!” “陈宝闻!!” 宫道上,贺椒茹提裙追着步履匆匆的陈宝闻,眼看着他越走越快,心中着急,竟也不顾昔日谨慎恪守的礼仪。 陈宝闻听到她的声音,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攥紧拳头往前走去。 “你不过来,我就不理你了!” 贺椒茹心里没底地放着狠话,却见陈宝闻一个急刹车,急吼吼地跑回自己面前,低着头站定,一副受伤委屈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不管不顾的态度。 “你刚刚怎么了?”贺椒茹皱着眉问,“不对长公主和太子他们行礼也便罢了,怎么可以对萧小姐那样说话?” 陈宝闻听见她提起太子,又想起那个“茹”字。 他还想起来,当时他听见乌始挐口出狂言,提腿便想跟上去救人,贺椒茹却拉住他,说一定要告诉太子,他出面才可妥善解决。 他咬住嘴唇,几乎快要滚下一滴眼泪来,又吸了吸鼻子忍住。 贺椒茹只当是雪天寒冷,他穿的轻便,被冻得吸鼻涕,忍不住关心:“你看现在大家都穿着厚衣裳,虽然有些笨重,不便你上蹿下跳,但也比冻着好。 再不然你学萧小姐和太子,披个披风也好……” 她刚才看见萧南时和太子殿下都外披雪白,一个狐裘一个鹤氅,便觉得十分登对,不由心生羡慕。 这话落在陈宝闻耳中却又是一箭。他忽然伸手按住贺椒茹的肩膀,认真地注视她因为惊慌失措而羞红的脸,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我绝不会让太子娶你!!” “你在说什么呀?!”贺椒茹本来小鹿乱撞着,这可被他惊吓到了,小鹿都要撞死,连忙说,“太子他……太子他怎么会娶我呢?你搞错了!” “我没错!”陈宝闻如今听不下任何话,只是一股脑地说,“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我这就去向父皇求娶你!” “你若不愿、若不愿……” 他脸涨得通红:“你不许说不愿!就算不愿意,也起码考虑考虑我,我是真心的!” 见贺椒茹脸也红的像块烧炭,并未阻拦,他信心百倍,更快地往皇帝的书房走去。 留下贺椒茹一人在原地,捂着脸满心慌乱与没来由的隐秘欢喜。 “你……”她小声呢喃,“你这是……都在说些什么呀………”
第99章 高门贵女x厌世太子 45 ◎贤淑端庄,清静软绵◎ * “这老三还真是荒唐。” 书房中, 皇帝翻看着刚刚由太子府的人递交上来的案卷,阴沉着脸说。 “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纵情声色!就这,枉朕还指望他和太子分庭抗礼!” “陛下息怒。” 李公公仔细揣摩着皇帝的神色, 只见他表面大怒,实际上却并未有多生气,便添上一杯茶劝慰道。 “虽然私事糊涂,但可见三殿下只敢不端,却不敢对陛下您不敬啊。” “前阵子有小人传言三殿下有取而代之之心,实在是荒谬, 陛下春秋鼎盛, 谁敢逾矩?” 皇帝被他夸得心花怒放, 也点头说:“太子这事倒也做得不错。” “若他急于将老三踩上一脚, 必定大为批判, 细数其桩桩罪名。可他此表呈上来,却是条理分明、证据确实、不偏不倚。” 李公公受过太子恩惠, 平时明哲保身,今天好不容易见皇帝龙颜大悦,自然想为恩人说一句公道话:“这也能说明,太子对陛下的命令严谨听从,没有急于上位、罔顾兄弟情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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