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婆终是怕了,双腿一软,瘫坐倒地。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一定是大夫人做的好事,算计得万姨娘! 想到这里,流下两行泪,她的指望全没了! 泪眼婆娑地瞄到隔壁那间内室的门,门缝中一片绿色衣料划过,那里住的是柳姨娘。 她殷切盼望柳姨娘能将消息递出去,递给王妃。 如今只有王妃能救万姨娘了! ----
第43章 开始即结束 ==== 西厢闹得动静大,沈芜又少眠,竖起耳朵听了听,似是一时半会不会消停,她便起身想去看看,一开门,开门口多了一尊门神。 这门神身长九尺,一身劲装,头戴斗笠,背上两把朴刀,双臂抱怀,一双冷眼似要将目光所及之处冻成冰雪。 沈芜:“你是?” 门神侧身对她行礼:“小人展鸿霄。” 这话铿锵有力的,一点听不出“小”。 她走出三生巷时,展鸿霄应也是护着陈府的马车来的,她那时双眼暂时失明,没见过人,只听过声音。 沈芜:“陈府的展护卫?” 展鸿霄垂目再行一礼,并未要走的意思。 沈芜:“不知展护卫为何在此啊?” 展鸿霄:“小人奉命在此保护王妃安全,王妃请。” 他展开长臂,手上的厚茧迎着沈芜手中的烛火,写满了过往的狠辣。 她这是被软禁了,沈芜往后退了一步,退进屋内。 烛火照亮她脚前一尺,画了一个圆,将她置于圆中,不得破开。 “看来西厢出了大事。”沈芜坐在花厅的轩窗下,一时之间,也不知是什么事,望着窗外晃动的人影,“万姨娘的事若事发在娘家……” 那串佛珠万姨娘怀孕以来便随身携带,还日日手拂,想来那些虫卵寄生在她身上,也该有一段时日了,若是就在此时发作,那卢氏再傻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难怪要让人将她也监视起来。 她就算想救也来不及了,只能等。 后半夜时,起风了,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迷了沈芜的眼,她拉了拉窗框,想将窗户关得更紧些,一张纸条陡然划眼前。 纸条上头是用娟秀的小楷写的一封简信,写的事与沈芜所料想的一样,只是这纸条又是谁送来的,展鸿霄也没有阻拦。 稍稍细想,她便明白了,是柳姨娘。 或许柳姨娘也不真像表面一样与陈小粥关系恶劣。 可她却为万姨娘递求救信,这对母女可真有意思。 庭院内的大树被风刮得沙沙作响,阴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清晨时,天色阴沉得一点光都透不进来。西厢的刘妈妈从外头回来,不知跟卢氏说了什么,屋里的灯又都灭了,卢氏登上马车,瞧这阵仗,事情已成定局,沈芜打开门,门口的展鸿霄已随卢氏一道离开。 勤婆被人看管在西厢,柳姨娘得了自由,从后头的垂花门绕到主屋,求见沈芜。 沈芜只站在门口的廊上与她攀谈,并不请她入内。 燕娘还在休息,她不想让人打扰到她。 柳姨娘尖刻的细眼眯着,闪着几点泪光:“王妃容禀……” 沈芜抬手制止了她,不想看戏子做戏,轻笑:“听说你去年险些被自己女儿发卖,是为什么?” 柳姨娘眼中的泪光转瞬干了,尴尬地笑了笑,方才还昂起的头垂了下去:“王妃也听说了。” 沈芜紧追不放:“是为什么?” 柳姨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王妃操心。” “柳姨娘倒将自己的人生看得很淡。”沈芜站在游廊上,本就比柳姨娘高,她背着手,身子微微前倾压向她,压迫感更强了一些,“还是你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绝对不会离开陈府?” 柳姨娘的脸更白了,低垂的眼睛只盯着脚尖:“我不明白王妃在说什么。”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沈芜直起身子,望着院子里的一棵被风吹乱的树,“一棵树想要长得好,扎在地下的根,看起来不起眼的枝叶,都不容忽视,你说是吧,柳姨娘。” 柳姨娘:“王妃说什么我还是不明白。” “万姨娘的事我会处理。”沈芜不再和她打哑谜,“这就是你来的目的吧。” 柳姨娘微微仰起头,在迎向沈芜的目光时,又赶忙垂下:“多谢王妃。” 只是这一瞬的瞥见,柳姨娘唯唯诺诺的伪装消失得一干二净。 沈芜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也冷冷一笑。 天阴得像在海里盖了个盖子,并且越压越紧。卢氏在万家看过万姨娘后,脸上的颜色就没好过,跨出玩家的门,不等上马车就咬牙切齿地对刘妈妈说:“怎么没让她一起死了。” 万姨娘这夜血流不止,腹中七个月大的胎儿流产,落胎全身青紫,显然在腹中就已死了,不过倒真是个男胎。 还好没生下来。 刘妈妈:“那么大个死胎,生下来,人都废了。” 卢氏:“后院还很空,叫人收拾出来,让万姨娘搬去静养吧。” 刘妈妈:“夫人仁慈。” 卢氏:“至于万家,一群泥腿子终归是泥腿子,还想和我斗,哼!” 刘妈妈忙劝她勿言::“夫人谨慎,谨慎。” 她是卢氏从卢家带来的人,从小跟着的,知晓她的秉性,平时都劝她收着点。大门大户的小姐夫人可不能喜形于色,让人看笑话,偏卢氏是个直肠子,从来藏不住事。 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顶着狂风,一道回了硕庄,万姨娘则先一步送回陈府。 卢氏还未坐定饮一盏茶,就有侍女来请她去主屋,王妃有要事相商。 卢氏惶恐地看着刘妈妈,刘妈妈宽慰道:“想必是为了万姨娘的事,但是她说到底是王妃,管不得我们的家事,夫人就去应付应付就是了。” 卢氏:“我不是怕,我是……” 算了,她就是怕。 沈芜回门那天起,她就怕她,她天生克她。 可王妃要见她又不得不去。 主屋内的侍女上了茶,就在燕娘手下退得干干净净。 卢氏不由头皮发紧,摸了一把腕子上的镯子,不敢看沈芜,只看碗盏里的茶叶梗子。 沈芜开门见山:“万姨娘的事,夫人如何看?” 卢氏心想她还真是来帮万姨娘出气的么,忍不住说道:“她流产是在万家,如何与我都扯不上干系,但那是陈家的种,我处置万家总是没错的。” 沈芜端起茶盏吃了一口:“夫人以为她为何流产?”见她真的思考起来,又提点道,“陈老爷知道此事定然会痛惜万姨娘,到时她一口咬定是夫人害她,再有柳姨娘作证,夫人觉得陈老爷会怎么办?” 卢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这是诬赖,是陷害!”恨不得拍起桌案来。 沈芜不动如山:“夫人如何证明呢?” 卢氏就像被水泡过的炮仗,点了火也响不起来。 屋外隐隐的雷声,像要掀开这片盖子,闷闷的。 沈芜将一只锦盒放在桌上递给卢氏:“这串佛珠是万姨娘给我的,她说是柳姨娘为她求的。” 卢氏看着珠子很惊讶:“佛珠……”又看向沈芜,“怎么了?” 沈芜:“我让有经验的大夫看过,佛珠里有害万姨娘流产的东西。” 卢氏吓得手一松,弹跳着靠在圈椅的一角:“那万姨娘知道?她想对王妃图谋不轨?” 这就想得有点多了,沈芜蹙眉,不知这卢氏是真傻假傻:“若是她知道这东西害她,她还会这般与柳姨娘要好吗?” “万姨娘流产,只有夫人大动干戈,本来就说不清的嫌疑,如今更是坐实了。” “但有了这串佛珠,你该明白谁才是你真正的对手。” “您是说柳姨娘?”卢氏总算是听明白了,“等我回去就将她发卖了!” 沈芜:“真的能将她赶出去吗?” 沈芜神色冷峭,目色幽深,卢氏心下一寒,柳姨娘是陈小粥生母,这对母女如何关系恶劣,终归是割不断的。老爷会看在她为陈家生了个女儿的份上,留她在府中,何况这个女儿是陈小粥这般人物。 沈芜:“想明白了?” 卢氏垂目点点头。 天边的雷鸣呜咽,响得更频繁了。 卢氏按在帕子上的手指指骨分明,压出了一道一道痕迹,泛着白,咬着的牙关让嘴唇也变得平直,整张脸都皱着。 “王妃叫我来,不是就想告诉我这些吧?” 若是指认柳姨娘,万姨娘从来与她要好,不会信,她背后还有个陈小粥,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她置于死地,这就是个死局,但是让陈夫人担负残害子嗣的罪名,她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 她的女儿陈粟是个病秧子,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陈粟就是陈氏的累赘,不能为她撑腰,不能救她于危难,老爷不会为了一个病秧子而保她的。 而她要是被休回娘家,又有谁能保住她的女儿?陈小粥吗?她总是不放心的。 沈芜:“我是有一个主意,就看夫人敢不敢了。” 卢氏眉心攒出好多道川,急道:“求王妃救救我们母女。” 天边划响一个炸雷,紫色的闪电仿佛就落在硕庄的院子里,像一张绞杀鱼的网。 沈芜:“若想让陈府陈老爷都听你的,你得拿回掌家大权,若想拿回掌家大权,就得比陈小粥会挣钱。” 卢氏哀叹:“我一个内宅妇人,能想到的都是花钱的主意,如何能挣钱?” 她也知道,陈小粥内外一把抓,府中上下,都听她的,就是在族中耆老面前,她也有说话的分量。 陈府里也只有沈芜拿她当夫人,府中除了她从娘家带来的人,根本无人理会她,万姨娘更是都爬到她头上去了。 她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啊,但她是真不会。 沈芜瞧向佛珠:“我听说硕庄下坝村有一口求子泉,为何没有一尊求子菩萨呢?” 卢氏:“?” 沈芜:“求子泉千年修成人形,正是十渡注生授子拈花太子菩萨,只要将这座太子菩萨请回家,日日供奉,必能一举得男,至于求子泉本就在硕庄坝下村,是陈氏的地方,圈起来禁止闲杂人等饮用,应也合理吧?” 卢氏:“您是说,卖菩萨和泉水?” 简直闻所未闻! 沈芜:“菩萨怎么能买卖,这是请回家,是请。” 与卢氏商议妥当,晚间宋下童将一副太子画像带了过来。 沈芜像得到了宝贝似的将其放在枕头底下。 宋下童眼睛跟着她的动作,随即茫然,不理解,她这是看上太子了? 沈芜:“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是你给我的。” 山高水远,没几人见过太子真容,这要是被查出来,是要有个撇清的说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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