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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才比扫帚高一个头的彤彤卖力地挥着扫把，凌玥有些愧疚，又有些欣慰。 她抢过扫帚，将彤彤赶了出去：“彤彤，你去找小伙伴们玩吧，这里有妈妈就行。” 彤彤应了一声，凌玥叮嘱道：“彤彤，千万别跑远了。” 彤彤下楼玩找小伙伴们了，凌玥开始收拾起来。 也不知道凌小月有多久收拾过屋子了，窗户上的玻璃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桌子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用手一抹，手指肚上全是灰。 锅盖上有一层厚厚的油污，就连酱油瓶子上也是腻乎乎的油。 枕巾黑得不像话，被子上缝着起球的毛巾，床单有些抽纱，他们睡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凌玥实在不敢想像，到底要懒到什么程度，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心安理得的住下去！ 她拆了被子拿到楼下的水房用盆泡上，又提了一桶水上来，开始大扫除。 该扔的扔，该洗的洗，该擦的擦，该扫的扫。 一通忙活下来，直到王昭阳中午下班，提着米和菜回到家时，她还在水房里洗着衣服被子。 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王昭阳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直到炒菜时看到凌玥在院子里晾被子，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来。 凌玥端着空盆上楼看到王昭阳正在炒菜，她咦了声说道：“你下班了？”旋即叫道：“我还没煮饭呢！” 只是搞了个大扫除，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一上午！ “饭我煮好了。”王昭阳拿了个空桶，说道：“灶上你看着点，我去提桶水。” 凌玥应了一声。 王昭阳做饭是把好手，锅里炒着嫩豇豆，桌上放着炒好的豆芽和一小碟子泡菜。 这顿饭连肉星都没有，凌玥看着瘦得皮包骨头的彤彤皱起了眉。 王昭阳盛了饭在桌前坐下，又从兜里掏出工资交给她：“这是这个月的工资。” 凌玥接过来一数，只有三十七块六毛钱。凌玥疑惑地问道：“钱都在这里了？” 她记得王昭阳是技术员，他工资不低，有四十二块七毛钱，怎么到自己手里只有三十多块？ “嗯，都在这里了。” 王昭阳几不可闻的皱皱眉，眉宇间有厌恶的神色闪过，说道：“我买了米和菜，花了五块多。” “你都给了我，你不留点零花钱？” “不用，我上班也没地方花。”
第3章 买买买 凌玥这才想起来这个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一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对于其他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她留下三十块，将七块六的零钱塞给他：“一个男人身上不兜两块钱哪里成，就算你在厂里没地方花，万一有个应酬什么的要用钱你还得去借，留几块钱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王昭阳怔住了。 交到她手里的钱，她竟然还要给自己？ 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啊！ 凌玥将剩下的钱揣进裤兜里，说道：“对了，哪里有卖凉席的？” 凌玥对这个家庭的现状实在无力吐槽。 不收拾也就算了，这么热的天，床上还垫着棉被和床单，她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这个夏天的。 王昭阳说道：“菜市场那边就有卖的，你要是嫌热，下班后我跑一趟。” “不用，我去买吧，你上一天班也挺累的。” 王昭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五六岁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知冷知热的话。 他整个心都是暖的。 饭后，凌玥没让彤彤下楼去玩，带着她一起去了王昭阳口里的“菜市场”。 说是菜市场，其实就是一个马路市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不仅卖菜，还有生活用品出售。 比如菜篮子、簸箕、扫帚等等，常见的扫帚是高粱扫帚和竹扫帚，偶尔能见到几把扫帚草做的扫帚，但价格比高粱扫帚和竹扫帚要贵得多。 除此之外，自然少不了竹席的身影。 只是这时候的竹席作工都相对粗糙，也没有后世的“麻将竹席”，但只要有竹席，凌玥就满足了。 她买了床凉席，扫帚也买了两把。 这些都是家里急需的必需品，省不了。 还在地摊上给彤彤淘了两身漂亮的碎花连衣裙，乐得彤彤当场就要换上。 在市场上转一圈，凌玥就花出去了十五块多。 看着才到手的工资自己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就花了将近一半，凌玥眉头紧皱。 看来不管是哪个年代，钱都是好花不好挣，就是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外债。 要是还有外债的话，那这个月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凌玥拉着彤彤就回到了家。 一回到家，彤彤就嚷嚷着要换衣服。 凌玥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乖彤彤，等洗完澡再换，好吗？” 彤彤眼睛亮亮的，忙不迭的点头：“好。” 王昭阳下班回来后，看到穿着一身淡粉色碎花连衣裙的彤彤时，不由得眼睛一亮。 他乐呵地喊了一声：“彤彤，妈妈给你买新衣服了？” 彤彤听到声音，朝他奔了过去：“爸爸！” 看着焕然一新的彤彤，王昭阳一个没忍住就在她的小脸蛋上香了一口：“彤彤穿这件衣服真漂亮！” 彤彤在他怀里乐得咯咯直笑。 听到两父女的对话，在阳台上做饭的凌玥伸头朝楼下喊道：“彤彤，快和爸爸上来吃饭了。” 王昭阳看到饭桌上青椒炒肉时，说道：“彤彤你看，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青椒炒肉呢。” 彤彤豪气地拍拍小肚子：“爸爸，我答应过妈妈，今天一定要吃三碗饭！” 王昭阳失笑：“哦，是吗？” 王家的餐桌上很少会出现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原主舍不得。 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可每个月也剩不了几个钱。 彤彤还真是说到就做到，她还真吃了三碗饭。 凌玥也知道，这个年代油水少，很多人都吃得多，可吃得再多也没几个胖子。 “昭阳，”吃了饭，凌玥对王昭阳说道，“彤彤吃得太多了，我带彤彤出去散散步。” “散步？”王昭阳挑眉，“这黑灯瞎火的，别走远了，就在院子里走走就行了。” 凌玥摇头，解释道：“我今天花钱有点猛，听李姐说晚上还有夜市，我想去看看。” 王昭阳眉头一跳，听她话里的意思，今天才发的工资，她就快花没了？ “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凌玥开始算账：“竹席5元，扫帚两把2元4角，给彤彤买了两身衣服，花了8元。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也有两三块。” 说着她有些心虚：“你也别怪我花得多，我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家里急着用的。你看看彤彤的后脖子、额头上，都是痱子，不垫席子不行啊！” 彤彤身上长满痱子，王昭阳是知道的。 凌小月懒，给彤彤洗澡的重任一直落在他身上。 原本他以为凌玥拿着钱乱花了，可听到她报出来的数时，他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她。 这些东西早就该买了，只是以前怎么劝她她都不听，而她又喜欢管着钱，自己有时候在她这里拿几块钱她死活都不肯，为此，两人没少拌嘴。 “没事，咱们这个月省着点花，实在不够的话，我再去借点。” 凌玥抿了抿嘴，“和你商量个事，如果我在夜市上支个摊做点小生意，你说能不能行？” “你要做生意？”王昭阳错愕地看着她。 别人不了解凌玥，他还是了解的。 她大字不识一个，别说是做生意，恐怕连账都算不明白。 而且她还好吃懒做，要不是有了彤彤，他早就有了离婚的心思。 凌玥刷着碗筷：“对，我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总不能成天在家里坐吃山空。日子嘛，就算不精打细算，也要节源开流，多份收入也多份保障不是。” “再说了，彤彤都五岁多了，最多两年就要上学了，到时候又是一笔开销。” 王昭阳沉默了片刻，凌玥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他缓缓说道：“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只是我们之前也没什么存款，这生意……” 没有钱，生意怎么做得起来？ 凌玥直接忽略他的话，她两眼放光地盯着他：“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她飞快地洗好碗，推着王昭阳就往外走：“走吧走吧，你带我逛逛去。” “等等、等等，我先把钥匙带上。” 凌玥从来都没逛过八十年代的夜市，对此，她显得比彤彤还要新奇。
第4章 卖头发 来到夜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长串在白炽灯照射下的服装摊位。 卖服装的摊位很多，但款式感人，而且都是大杂烩，不像后世那样卖裤子就专卖裤子，卖内衣就专卖内衣。 摊拉上摆着的大多数是糅杂在一起的中山装、的确良和灯芯绒。 也许是条件限制，这里并没有固定摊位，大多数摊主都是在地上铺上一块布，再将衣服随意倒在上面，根本就不在乎会不会弄脏，讲究一点的，会用竹竿将款式好、料子好的衣服挂起来供人挑选。 至于后世经常出现在服装店的假模特，也是不存在的。 总的说起来，夜市比起下午来说，人要多得多。 大多数市民手里拿着手电筒，和家人有说有笑的边看边逛。 一路走过来，偶尔遇到的几个卖冰粉和雪糕的摊贩就是夜市上为数不多的卖吃食的，但他们并不会固定呆在一个地方售卖，而且采用沿街叫卖的出售方式。 也有卖玩具的，但相比服装摊位来说，他们摊位前显得冷清很多。 “怎么样，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吗？” 三人逛了一圈，王昭阳问道。 凌玥正要开口，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扭头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摸着她的长发笑着问道：“姑娘，你头发卖吗？” 凌小月的头发很长，快到臀部了。 她平时都是编个麻花辫垂在脑后，今天出门前刚洗过还没干，就随意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微卷的头发看上去就更长了。 凌玥眼睛一亮：“你出多少钱？” 妇女摸着她的长发，说道：“你头发挺不错的，齐根剪的话给你十五。” 听到报价，凌玥扭过头就往前走：“齐根剪才十五块，太低了。” 她的头发不仅长，发量还很厚。 不知道凌小月是怎么保养的，头发乌黑柔顺，夜市的白炽灯一照，亮得晃眼。 妇女又拉住她：“价钱可以再商量，你打算卖多少？” 凌玥想了想：“三十，低于这个价没得商量。” “那不行，太高了。”妇女摇头，“三十块我一分钱都赚不到，你再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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