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机心撇撇嘴,专心致志地吸收月华。 半个时辰后,谢南珩拉开门,见许机心还在院子里坐着,沉默片刻,从主卧里拿了床被子,裹到许机心身上。 许机心睁眼,低头,望着这床软软的厚厚的花开富贵被子,暗道,怎么办,她又想要大美人了。 大美人真的是,黏黏糊糊的好不干脆,害得她也在放弃与不放弃间反复横跳。 她裹着被子,躺在摇摇椅上,用更舒服的姿势吸收星辰之力。 次日,谢南珩做好早餐,许机心自发坐在谢南珩对面,扬着一张笑脸,“夫君,早啊。” 瞧见熟悉的没皮没脸的许机心,谢南珩心头那口闷气散去。 “早。”他视线扫过许机心的脸,见她面色红润,收回视线,道,“我今天要出门一趟,你在家将门关好,谁敲门都不要应。” 说着,他递给许机心一枚玉扣,“这玉扣,随身带着,莫离身。” 玉扣白润,泛着温润的光,十分漂亮。 许机心接过,用神识探了探,问:“这是什么?” “防御的法器,有人攻击你,它会保护你。”谢南珩简单解释。 “谢谢夫君。”许机心笑着甜蜜,声音也甜腻腻的。 她将玉扣挂在脖间,藏在衣服里。 谢南珩耳尖微红,眼神躲闪,“好好说话。” 别撒娇。 他继续叮嘱:“别和人起冲突,凡人的命,在修真界不值钱。” 在谢家,更不值钱。 “好。”许机心摸着玉扣,漫应道。 谢南珩见许机心这不上心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 这凡女天真浪漫,根本不知道他和她的境遇有多险,他俩暂时还有平静生活,是因为他俩还有用途。 一旦他俩没用,只会被谢家处理掉。 他没有多说,说得再多,也没有亲身经历一次来得深刻。 玉扣会保护她性命。 只是,谢南珩再多担忧与盘算,都落了空。 他刚出院门,便被谢家侍卫以强硬姿态劝了回来,仿若许机心那日光景重现。 谢南珩盯着眼前两名筑基侍卫,眉宇阴沉,眼底尽是不善。 这时,重重叠叠幽幽静静的竹林里,走出两名穿着紫袍、胸..前.绣着火焰纹的年轻修士,两人面皮白净,拥有一张与谢南珩如出一辙的瑞凤眼,诉说着彼此之间的血缘关系。 左边那名带着镶玉簪花金冠的少年瞧见谢南珩,走了过来,问侍卫,“这是怎么回事?咱家少主,哦,不,前少主,犯什么事了?” 少年说起少主二字时,视线望向谢南珩,态度轻佻,含着肉眼可见的戏弄与恶意。 侍卫瞧见这两名年轻修士,行了一礼,“见过六少爷,十三少爷。” 旁边头戴莲花玉冠的青年没搭理侍卫,含笑应少年的话,“可能是新婚不如意,疯了吧。听说他昨天发疯杀了两人,咦,真可怕。” 少年促狭道:“这是有了春日碎助兴,也没满足?整整十日呢,咱们前少主,真有本钱。” 谢南珩听见两位族兄一搭一唱,面无表情。 听到春日碎,也只眼珠动了动,没有多余反应,好似被春日醉坑害的,不是他。 少年自然不甘心,说起话来越来越不堪,“那凡女也是个厉害的,竟能勾得你连续十日不出门,真是天生尤物。若有机会,一定要尝尝滋味。” 谢南珩猛地抬头,视线如刀,刮在少年脸上,少年被他眼神所摄,一时间吓得后退两步。 后退之后,恼羞成怒。 谢南珩已经不是资质逆天优秀绝伦的合体圣君,而是一个人人可欺、且筋脉破碎再无未来的凡人,他居然被个凡人眼神吓退? 这是耻辱,赤果果的耻辱。 少年接受不了。 他怒极反笑,“一个废物,也敢用这种眼神瞧我?” 他释放气势,元婴期威压尽数落到谢南珩身上。
第10章 狼狈 顿时,谢南珩好似感觉三山五岳当头罩来,膝盖不由得一软,脊椎没法伸直,只能如狗般跪在地上,口鼻眼耳沁出鲜血。 谢南珩双手撑地,神情漠然。 在院内晒太阳的许机心听到外边动静,一跃而起,待瞧清外边情形,又退回院子。 少年眼尖瞧见,笑着对谢南珩道:“你那凡人妻子长得确实国色天香,又识时务,我若让她跟我,你说她会不会答应?” 谢南珩抓着地面的手一紧,一滴滴鲜血顺着他下巴滴落在地,他的眼底,凌厉杀意一闪而过。 且等着。 越是重压,越是折辱,谢南珩神情越是冷静,痛苦没让他头脑发昏,反而更为清明。 少年欣赏这谢南珩这狼狈模样,心底快感阵阵升起。 一出生赤帝血脉最为浓郁又怎样,修炼速度一骑绝尘又怎样?霞姿月韵最受女修欢迎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跪在他脚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谢南珩,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多狼狈啊,像条小野狗。” 青年在旁笑得温润,他打量谢南珩,如看什么伤眼的畜生,“确实是条小野狗。对了,小野狗,知道我们为何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验收春日碎效果?” 少年听到这个话题,一股得意与畅快在从心头涌起,他迫不及待地解答,“我们去参加探索云华秘境的选拔赛了。” 他凝出一面水镜,抓着谢南珩的发髻,让他对准镜中自己。 他望着镜中血如汗落的谢南珩,满是快意,“你开不开心,你当初发现的云华秘境,要正式开启了。” 云华秘境是新生秘境,是谢南珩在外游历时发现的,秘境从出生到成熟,需要时间,所以当初谢南珩发现新生秘境后,就上报给了谢家,谢家立即派人过来守着。 野生秘境不允许独占,这是整个修真界的财产,但谢家是最先发现者,有优先探索权。 谢家可以独自探索,也可以将名额与其他势力置换资源,共同探索。 众所周知,秘境第一次探索,是最危险,但收获也是最大的,因为新秘境出世,里边宝物都为出世,早已孕育了无数年,而更多修真界已绝迹的天材地宝,里边都有可能孕育。 多讽刺,秘境是谢南珩寻到的,结果秘境出世,却没有谢南珩的份。 痛恨吗? 感到苍天不公吗? 这就是他们以前面对谢南珩时的感受,这些能将人逼疯的负面情绪,他想让谢南珩也一一体会。 他望着镜中谢南珩,怀着隐秘而激动的心思,等着谢南珩痛苦、崩溃、失魂落魄。 可惜,谢南珩自屈辱抬头,眼神一直没有波动。 便算元婴威压加身,好似有无数尖锥敲脑吸髓,他那双眸子,一直很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汪幽暗的古井,深得瞧不见半点起伏。 听到云华秘境,更是连眼睫毛都没颤动半分。 犹如冰雪雕刻的玉人,纵然鲜血淋漓,也是战损美人。 少年没有瞧见自己的想要的情绪反馈,又见谢南珩狼狈至此,也有种无形的高傲在,好似在鄙夷他,你就这点手段? 他气得掐住谢南珩的下巴,怒声质问,“你为什么不生气?不愤怒?” 他手指用力太猛,指甲直接陷入谢南珩的腮帮子肉里,又有鲜血从少年指痕处流出。 这时,谢南珩眼神终于有些许波动。 却是在笑。 他盯着镜中自己,眼含笑意。 少年生出不妙之感,他为什么笑? 他有什么后手? 还不等他想清楚,忽然,他手腕一痛,浑身僵直,下一秒,天旋地转,视野大变,他瞧见玉冠青年倒挂在他对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张开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想要动弹,犹如裹在泥泞里,连手指都动弹不了。 谁? 少年心生恐惧。 那个恐怖的敌人是谁,他会不会要他的命? 对面青年也满眼惊慌失措,眼珠子似要瞪出来,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交缠,对方热乎乎的从鼻子里喷出的气被自己吸入,让两人都恶心不已。 但两人计较不了这个。 他俩想问,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谢家对谢家嫡系子弟动手? 这人潜在谢家多久了? 他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谢家出手,是不是不怕谢家? 这样的存在,捏死他俩,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易。 纵然两人已经元婴,此时却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虚弱,好似一瞬间回到练气时,被高阶修士瞧上一眼,都好似在生死之间死去活来一般。 冷汗侵湿两人后背,汗珠从两人额心沁出,嘴无声尖叫,面上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又因为毒素无法动弹,而狰狞扭曲。 相较着饱受折磨,却傲骨未断的谢南珩,两人反应,实在不堪入目。 大榕树上,趴着一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透明蛛,她好似珍珠般流光溢彩的复眼居高临下,闪烁着冰冷的无机质的冷光。 之前这两人皮相还能勉强称作鱼目,此时再瞧,却是连砂砾都比不上。 只能说是一滩烂泥。 就这种烂人,也想欺负她的大美人? “六少爷,十三少爷。” 两名侍卫瞧见这一幕,吓坏了,连忙跑去想要解救,谁知下一秒,他俩和那个少年还有青年一样,面对面倒吊在大榕树上。 谢南珩趴在地上,望着这一幕,心头无数个念头涌起。 他双手撑地,踉跄着起身,腰背挺得笔直。 他不再多看大榕树上四条人影半眼,一步步走回院子。 风吹过他宽大的衣袍,黑色发丝鼓动,衬得那劲痩的身形更为清癯,风骨铮铮。 白玉蛛欣赏片刻,从树上一跃而下,八条腿隐秘爬行,从门缝里挤进小院,第一时间进了正屋。 她化作人形,从正屋小跑出来,上前去扶谢南珩手臂。 谢南珩没有拒绝。 他此时浑身酸痛,好似骨头被拆了重组,还能站着,全凭一口毅气在强撑。 他软绵绵地倒下,身体重量靠在许机心身上。 许机心扶着谢南珩走了两步,发现谢南珩走得实在是艰难,弯腰将谢南珩打横抱起,冲向正屋,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到床..上.。 谢南珩一双瑞凤眼似睁非睁,落到许机心侧脸上的视线清冷幽润,似在琢磨着什么,又似是在发呆。 待许机心将他放下,转身准备离开时,他伸手抓住许机心的袖口。 许机心微一挣脱,视线落到他干渴起皮、苍白无血色的唇上,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南珩的手无力滑落,许机心连忙接住。 掌心的手依旧指节分明,纤瘦修长,只是掌心手背鲜血混着泥土,如玉坠污泥,让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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