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凤眸微眯,冰冷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危险气息,“你说反了吧?” 糟糕,他起疑心了! 心猛地悬了起来,周歆暗自思考着如何回答,忽而灵光一闪,当即便有了主意。 她勾唇淡笑,“是么?” 沈既白不答反问:“难道不是么?” 周歆双手摊开,耸了耸肩:“抱歉,朝某封印妖邪惨遭反噬,如今记忆有损,还真记不大清了。” 闻言,衙役不由得惊呼出声:“不愧是凌云君,竟能独自封印万狐之王!” 原来那封印器皿里关着的是万狐之王——九尾灵狐! 难怪朝南衣为此搭上了性命。 一旁的仓鼠妖微微动了一下。 随即,它动作僵硬地转过头,猩红的双眼直直看过来,眸中的怒火呼之欲出。 见状,众人又惊又慌,纷纷看过来,脸上的信任早已荡然无存。 “……凌云君,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 周歆拔腿就往院外跑:“快跑啊!这咒对它不管用!” 大抵是仇恨值拉得太满,仓鼠妖只盯着她一个人追。 仓惶跑出后院,周歆倏然一停,转过身面对追赶而至的仓鼠妖,伸出食指指着它,边指边跺脚,大声喝道:“退!退!退!” 没想到仓鼠妖竟然真的停了下来,依言后退一步! 院内的提刀侍卫皆看傻了眼,周歆则掉头继续跑。 不出片刻,身后再次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妖兽愤怒的嘶吼。 从眼前的小路拐进街道,周歆再次停下来故技重施。 “退!退!退!” 这回,仓鼠妖没再停下来,反而加快了步伐! 周歆哪敢再耽搁下去,立刻撒丫子跑得飞快,边跑边大声叫喊:“救命啊——!” 清脆的喊叫声突破天际,街道两旁的楼肆里探出不少人来,只见那位素有‘弹指降妖,宝剑斩魔’美誉的凌云君反被妖怪追得四处乱跑,落荒而逃。 她跑得极快,道袍向后翻飞着,求救声一声高过一声,碎碎念不间断地从嘴里往出蹦: “有没有搞错!” “这么多人,为什么只追我!” “果然妖怪也欺软怕硬啊啊啊——!” 酒肆附近空无行人,仅道路两端列有一排大理寺的衙役,仿佛一道人墙,将行人阻拦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眼瞧着快要跑到人墙前,墙后的街道上,零星有几名刚从街边商铺里走出来的百姓。 衙役们相继拔出刀来,依旧保持着列阵的姿势,大有一副‘大敌当前,视死如归’之感。 担心仓鼠妖会伤到无辜之人,在距离人墙尚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周歆倏然停了下来。 刚站住脚,仓鼠妖便追赶而至,巨爪一挥,抓起她就往嘴里送!
第2章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周歆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仓鼠妖张开了血盆大口! 而她与这血盆大口的距离愈来愈近,近到能清晰地闻到仓鼠妖口齿中腥臭逼人的气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既白倏然自仓鼠妖背后跃起,落在它的肩上。 下一刻,他骑着它的后脖颈,双手握着断刀的刀柄,刀锋向内,狠狠地捅向仓鼠妖的心口! 只听“噗呲”一声,断刃完全没入,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 下颌忽而一温,血腥气扑鼻而来,周歆低下头,正想将脸上的血渍蹭到仓鼠妖的白绒毛上,便听它狂啸出声! 声音无比尖锐,无比愤恨,堪称震耳欲聋! 听得人耳鸣阵阵,耳心隐隐作痛。 随即,周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缓过神来时,自己已被仓鼠妖当做武器,直直地朝骑在肩颈处的沈既白砸去! 它挥砸的速度颇快,快到带起一阵疾风,吹得她额发纷飞,心颤不止。 二人的距离极速缩进,沈既白的手还握在刀柄上尚未来得及收回,看样子也来不及躲避。 “少卿!” “少卿快躲开!” 身后响起杂乱无章的叫喊声,伴随着凌乱混杂的脚步声,好似那一列充当人墙的衙役通通赶了过来! 若是两个人真的撞在一处,沈既白至多受些外伤,或者被砸得摔倒在地,周歆却会百分之百的头破血流,甚至是丢失性命。 在这紧要关头,她忽而冷静下来,福灵心至地想到教她骗术的老道士在弥留之际传给她的玄门秘典——《怪诞志》。 一本传承千年,记载着百鬼灵妖弱点与降服之术的手札。 书中第一页便是关于仓鼠妖的记载:此妖通人气,善良,贪嘴,遇之不必赶尽杀绝,以索身咒束缚警告即可。 索身咒! 她曾见到老道士用过一次! 眼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指,近到周歆能清晰地看到沈既白肌肤上的绒毛,轻颤的睫羽,与骤然紧缩的瞳孔。 就在这存亡绝续的一刻,只听一声清脆的女音响起:“缚!” 话音一落,仓鼠妖周身缠缚起层层光蔓,将它从头至脚缠裹起来,使其动弹不得,这挥砸的动作也随之戛然而止。 一切刚好来得及,却又仿佛来不及。 周歆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个人的额头,感到唇上一温,不禁用力眨了眨眼睛,心里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而与她亲密相触的那个人顿时绷紧了肌肤,浑身僵硬,连汗毛都竖了起来,竟是一动也未再动,犹如也被索身咒定住一般,连呼吸的声音都停止了。 “沈少卿怎么不动了,也被咒法定住了吗?”赶过来的衙役问。 难道是因为学艺不精? 还是因为第一次施咒熟练度不够?这岔子出得也太离谱了! 周歆也随之怀疑自己。 可她转念一想,这索身咒是针对妖邪的咒法,对人并无任何效果啊! 这时,石化僵硬的人仿佛刚回过神来,身体向后倾斜,拉开了二者之间的距离。 随即,他用力拔出断刃,抬眼看向周歆身后,命令道:“回去,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围在附近的衙役们又纷纷退了回去,继续列成一排人墙横在街道上。 而他们的顶头上司,额间落有红色血迹凝成的吻痕,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位佳人刻意遗留的口脂,看起来颇有几分风流韵味,好似一名‘万花丛中过,片叶稍沾身’的冷面俏郎君。 只是这位郎君的脸色奇臭无比,当真是难看得很。 他双手举起断刃,用力朝仓鼠妖的右肢砍去,手起刀落间,周歆感到束缚在周身的力道消失,身下一空,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 还未从这疼痛的感觉中缓过神来,便听“噗通”一声,沈既白已经落在面前。 而那把沾着血迹的断刃,已经直直地对准了她! 周歆:“?” 她不禁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河就拆桥? 有没有搞错,这跟提了裤子就不认人有什么区别? “凌云君究竟何意?难道这是|凌|辱|沈某的新方式?”沈既白墨色瞳眸中满是黑压压的怒气。 周歆眨了眨眼,心中满是茫然。 究竟是哪里惹恼了他,怎会转瞬间闹到拔刀相向的地步? 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随即,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得仿佛周围的衙役全部屏住了呼吸。 周歆看着眼前怒目而视的少年,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刚刚那是意外,并非朝某本意,沈少卿莫要放在心上。” “意外?” 他冷笑一声,鹰隼般凌厉的凤眸里泛起浓浓的寒意,声音冰冷至极:“狐王可独自封印,却会被鼠妖擒住?当在座各位都是痴傻之人?” “朝某失忆了,自然记不得如何使用咒法,沈少卿怎么就不信呢?” 周歆边说边手脚并用地向后蹭,企图离还滴着血的刀刃远一些。 可她挪出一尺,对方便逼近一丈! “记不得施咒?那缠住仓鼠妖的又是什么!” 他边说边将刀刃逼得更近,“朝南衣,你非要等到你命悬一线之时才使出真本领?金吾卫和大理寺众人的命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几句话说完,刀锋已经悬在周歆的鼻梁之上,与她那双因惊恐过度而睁得溜圆的眼睛仅仅只有两指之距! 周歆动了动唇,只觉百口莫辩。 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姗姗来迟的提刀侍卫并不知晓刚刚发生的意外,却丝毫未对剑拔弩张的气氛感到意外。 好似他们二人的关系本就是针锋相对的。 领路的那名衙役疾步走近,停在沈既白身后,小声道:“少卿,已经派衙役去酒肆后院打扫现场了。” 沈既白目不斜视地瞪着周歆,闻言也未分过去一个眼神,声音不似刚刚那般冰冷,但依旧冷淡。 “金吾卫伤情如何?” 衙役扫过来一眼,似是碍于‘凌云君’的身份不好多言,只能怯怯道:“皮外伤,不算严重,已经将受伤的金吾卫送去医治了。” 沈既白嗯了一声。 他仍旧举着那把断刃,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似乎就在等她表态。 周歆深呼吸一口气,强行稳了稳心神,“沈少卿,朝某并非视人命如草芥之人——” “并非?” 未待她说完,沈既白便打断了她的话,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冷笑一声,“凌云君莫不是忘记了当初是用谁的性命来逼我动手与你比试?” 躲到三丈之外的提刀侍卫,也就是沈既白口中的金吾卫,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金吾卫不归大理寺管辖,自然不似衙役那般忌惮沈既白。此话一出,立刻有几名金吾卫的头凑到了一起,小声道: “我说沈少卿怎么突然与凌云君打了起来,明明之前不论凌云君如何挑衅他都没有反应……” “话说回来,凌云君已经打遍东都无敌手了。没想到会输给沈少卿,据说还受了重伤?” “可不是!圣人因此还狠狠责备了沈少卿……” “所以凌云君是故意不出手收服仓鼠妖的?” 眼看着舆论的风向越来越跑偏,周歆当即反驳:“不是!” 她一开口,窃窃私语的金吾卫通通闭了嘴,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可堵得住嘴巴,却堵不住人心。从众人的反应来看,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压抑的静默令周歆头皮发麻。 她悄然蜷起手指,指尖深陷在泥土之中,心道,既然这两位之前就结下了梁子,他还请朝南衣来捉妖做什么?不怕她见死不救吗? 太清观又不只有她一个人。 心思及此,她抬眼与沈既白对视,不知是不是因为目光过于茫然,那双凤眸肉眼可见地凛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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