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姝知道,谢太傅的野心值并不高,如今拜相名列三师,清风亮节、威望素著,论及这方面,谢安韫远不及其父。 但谢太傅已年迈,谢安韫曾带兵领过军权,如今的谢太傅的确无力管他。 姜青姝含笑道:“太傅切莫多心,朕都明白。今日朕也仅仅只是探望谢卿,兵部没有谢卿,恐怕案卷都要堆积如山了。” 【谢临忠诚+10,谢氏全族忠诚额外+2】 【谢临当前忠诚值:75】 姜青姝与谢临说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向东而走,只见青松拂檐,玉兰绕砌,琳楼绰约,偌大谢府可谓锦绣堂皇,好不华美绣致。 谢安韫住在东南方的清净楼阁里,虽与谢府相连,但更像独自成府,草木错落,清净幽森。 侍从在阁外停下。 姜青姝令秋月及护卫停在外面,负手缓步进去。 屋内幽凉,正对一扇山水玉围屏,她的目光在上面停了停,便听一道慵懒散漫的声音,“陛下竟然亲自来了,臣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她转身。 正好看到跽坐在壸门式茶桌前的男人。 他伤的是头,整个人倒是好端端地坐着,慢条斯理地掖着广袖,白玉青花茶盏在漂亮的指骨间摇晃,撇去浮沫,悠然一倾,满室清香。 屋内无旁人。 “恕臣有伤在身,不便起身,陛下既然如此体恤臣,应当不会计较这些虚礼吧。”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将一杯新煮好的热茶往前一推,抬起双瞳,似笑非笑,“陛下坐。” 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 此人表里不一,是个活脱脱的笑面虎,在她跟前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在寻芳楼的时候却那般阴沉狠戾。 她缓步过去。 广袖一扬,裙摆微敛,她在他对面坐下。 她端起茶盏浅尝一口,“好茶。” “陛下对臣真放心啊。” 他含笑盯着她,“就不怕臣下毒吗?” “……?” 姜青姝差点呛了一口。 他神经病啊!在这里对她下毒? “谢卿说笑了。”她抬袖擦擦嘴角,镇定地抬起眼睫,淡声道:“朕来探望谢卿,与谢卿无冤无仇,谢卿怎么会想害朕呢?” “这可不好说。” 他说:“陛下有所不知,臣前天夜里被‘刺客’砸了脑袋,这刺客的身形和陛下相似,臣一见到陛下,就总是想到那不知死活的刺客。” 她倒是冷笑起来,清亮双瞳直视着他:“那这刺客还真是笨,明明可以刀刺,却要用砸的,还没砸死。” “是啊。” 谢安韫微笑着凑近:“臣也很不解,她为什么要砸臣?” “谢卿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为人一世,谁没做过几个亏心事呢?陛下没有吗?” “朕可没有见不得人的想法。” “见不得人的隐秘,自然是要永远地藏起来,可是偏偏有人非要把它打开,让臣藏不住了,这让臣可如何是好?” 姜青姝还欲再说,忽然感觉到有些晕。 ……不会吧。 这个疯子……他还真敢下药? 他疯了吗?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定住,他扼袖伸手,指尖在她下颌处流连,低声说:“臣这几日一直在后悔,后悔那一日,没有揭开那刺客的面纱。” “上天不让臣藏住秘密,那不藏,也好。” 他的手蓦地用力擒向她的下巴。 姜青姝在他跟前警惕得很,笑话,负忠诚的臣子随时可以刺杀的好吗?何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突然袭击了,她敏捷偏头,躲开他的手。 鬓角散落的一缕乌发从他掌心滑过,带起微微的痒。 掌心好像被挠了一下。 谢安韫缓缓攥紧手指,指骨咔嚓一响。 一次没有得逞,他也不抓了,反而笑了一声收回手来——其实女帝的人就守在外头,只要她叫一声,外面的人肯定会冲进来,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仅仅只是想下药,想抓她而已。 很想。 那就做。 她不会叫的。 这傀儡皇帝不想撕破脸。 何止。 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小皇帝,她又一次超乎他的意料了,他听人回报说她在紫宸殿中砸花瓶时,脑海里想象的是:懦弱无能的小皇帝被吓坏了,被薛兆关在宫里,可怜地哭闹撒泼,只有君后才可以哄好。 结果好像不是这样。 难道她并没有那么喜欢君后? 这个猜测让谢安韫再次兴奋起来,本来,既然捅破了窗户纸,他就不打算再对她维持表面上的君臣之礼了,还想着这几天先准备准备,过几日就对她下手,也不必顾惜她怎么想,反正他已经是彻底的乱臣了。 她却自己就来了。 女帝就端坐在他的对面,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尊贵雍容,不可亵渎。 漂亮姑娘坐在那儿,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笑,只是安静地让人瞧着,便令人心生欢欣。谢安韫明明已经见过她那么多次了,但最近总觉得每一次都很新鲜。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他甚至可以和赵玉珩一样和她成婚的。 那时候的赵郎是整个京城最耀眼的少年之一,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他见过皇太女,美则美矣,毫无新意,和寻芳楼的美人一样。 可但凡他仔细瞧瞧她,觉察出今日的三成美来,他应该都会答应了那个婚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第13章 谢风流7 姜青姝打听过谢安韫的过去。 起初,打听他过去,只是想从他的过往经历判断他的隐藏属性“黑化值”到底高不高,直接篡位逼宫的概率大不大。 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君后告诉她:“臣倒是从小便认识他,不过性情不和,未曾结交。” “谢尚书自幼叛逆孤僻,虽为太傅独子,但其母在他幼时亡故,彼时太傅任颍州刺史,他被养在京城谢家,并未被太傅亲自教养,性子与其他士族子弟不同,颇不合群。” “不过,此人于诗书兵法之上,甚为聪颖,即便怠于读书,却依然强过许多人。” “太傅被调任回京之后,他与太傅父子不和,日渐张狂乖张,屡次惹事,频频气得谢太傅在祠堂以家法打他,时常打得他半个月下不来床,但每次一好,他便变本加厉,甚至开始流连于寻芳楼这种地方。” “后来,王谢两族联姻,将王家六娘许给了他。” 姜青姝:“???” “他娶过妻?”当时她很惊讶地问。 赵玉珩未摇头,也未点头。 只道:“三书六聘,八字相合,只待成礼。可惜迎娶前夜,王家娘子因疾暴毙,两家商量,依旧以妻礼入谢家安葬。” 还没过门便暴毙,死得不明不白。 这真是……很难让人不得不猜测其中内情啊。 当时赵玉珩也看出她的想法,微笑道:“当时,众人都在揣测六娘死因,不过世家之间利益纠缠,杀机四伏,谁又说得清?或许有人是有意破坏王谢两家联姻。” “甚至有人猜测,是谢尚书不欲娶妻,亲手杀了这个未过门的妻子。” 姜青姝又拿这件事去问秋月。 如果说,赵玉珩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客官陈述,秋月却显得更为兴致盎然。 她道:“陛下,您当年还小,不知道谢尚书,但臣很久以前就听说他了。” “当时的谢郎啊,可招京中女郎喜欢了。” 因为他人长得好看呀。 桀骜不羁的少年打马过街市,春衫飞扬,何其令人注目? “连先帝都很中意他,当年秋猎他拔得头筹,先帝龙心大悦,曾对谢太傅戏言,要将某个皇女赐婚于他呢。” 结果呢? 那少年一个都不要。 当时适龄的皇女有好几个,他都不喜欢,后来拖到皇太女到了许婚的年纪,彼时谢郎已经入仕,依然未娶,先帝挑来挑去,目光又绕回到他身上。 豆蔻年华的皇太女虽未及笄,但当时已瞧得出,将来定是个十足的美人。 她还是储君。 “谢郎不喜欢当时的陛下,大家猜测到的原因有三。” “一是此人志不在此,不想断送大好仕途。” “二是此人桀骜轻狂,认为陛下年岁太小,瞧不起陛下一身稚气。” “三是……此人太风流,当时或有了旁的红颜知己。” 总之,谢郎就是拒婚了。 谢郎爱憎分明,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连多看一眼都厌烦,还屡屡泡在花楼里夜不归宿,就等着先帝嫌弃他,收回成命。 君后的位置这才落到了当时十七岁的赵三郎身上。 当时人人都猜测,连皇太女都看不上的谢家郎君,最后会娶了谁,又是哪家女郎能好过金尊玉贵的皇女? 谁知王家六娘嫁是嫁了,却只嫁了个牌位来。 人人唏嘘不已。 却没有人想过,如果当时的谢郎答应了先帝,和皇太女在一起,又会是什么景象? 谢安韫想过。 他现在就在想。 “谢卿对刺客念念不忘,究竟是因为她撞破了你的秘密,还是砸伤了你呢?”姜青姝坐在他对面,清亮的眼瞳直视着他。 对面,那双眼睛愈发炙热滚烫,仿佛要把她活吃了。 他的笑意越来越浓:“谁知道呢,或许都有呢,其实臣是很怜香惜玉的,不会轻易对女人动手,那小刺客要是胆子大一点,乖乖出来自首的话,臣或许还会好好待她呢。” 那你还真是大度呢。 姜青姝与他说到这个地步,已无异于明牌。 她本来也不是来跟他装傻的。 “谢卿。” “什么?” “朕好像猜到了,那小刺客为什么不用匕首,仅仅只是用酒壶砸。” 少女忽然微微一笑,琉璃般的眸子潋滟流转,整个人蓦地前倾,从玄金袖摆之中伸出一只细白小手,指尖点在他胸口。 “因为谢卿长得甚为俊美。” “谁家女郎,不爱谢卿这般俊美风流的男子?” 谢安韫一怔。 男人俊朗的脸在光翳中晃动,长睫一落,定在她戳着锦衣的淡粉指甲盖上。 他伸手想握住,却被她再一次敏捷避开。 她哼笑,“放肆。” 【谢安韫爱情+1】 谢安韫忽然心潮起伏,心底热热的,血液都在奔涌着冲破血管。 他望着她,说:“别人家的女郎都不好,臣想要那个小刺客,陛下肯把她赏给臣吗?” 姜青姝“嗯?”了一声,上翘的眼尾觑着他,托腮笑盈盈道:“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谢卿用什么来换呢?” “陛下想要什么?” “朕想要好多。”她掰着手指数:“想要百姓和乐、天下安宁、为官者秉公廉洁、英才遍布满朝、没有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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