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津有味。 霍凌皱着眉头,许久才缓缓道:“一个是副大都督,一个是左武卫大将军,如果他们背后有人,那想必就是张司空了。” 裴朔饮了口酒:“未必。” “为什么?” 裴朔懒洋洋道:“据我对张司空的了解,此人做事,擅长借刀杀人、不留痕迹,不到十分必要的时候,绝不会亲自出手,此事他或许知情,但到底是不是他亲自指使的,咱们还是要找证据。” 霍元瑶抬头看过来:“敢问裴大人,那怎么找出到底是谁?” 裴朔微微一笑,“你们想想,此事中最吃亏的人是谁?” 霍元瑶和霍凌对视一眼。 “濮阳钺?” “正是。” 裴朔打了个响指,笑道:“他辛辛苦苦布局,一心想要大都督之位,然而如今步大都督醒了,他什么都没捞着,他和赵家可无冤无仇,只是想抢功劳而已,可到头来,庭州之事他脱不了干系,蔡古却能摘得干干净净,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辛苦谋算之人,却沦为了别人的棋子。 就算霍凌回到京城之后上奏表明庭州之事有蹊跷,到时候追究,那也是濮阳钺的责任。 濮阳钺愿意忍吗? 可是不愿意忍又怎么样?濮阳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的家人就在京城,万一他被追究想供蔡古,家人的安危又怎么办? “对了。” 裴朔一手支着下颌,慢悠悠地说:“濮阳钺的家人就在京城,就住在宣平坊。” 言尽于此。 霍凌立刻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抄起一边的剑就要朝外走。 霍元瑶急急忙忙出声:“阿兄,你还没吃饭呢,你要去哪?” 霍凌头也不回,扔下利落的三个字。 “宣平坊。” …… 霍凌一路施展轻功,飞檐走壁,隐蔽身形气息,影过不留痕。 ——本来他们想杀他的,但是路上截杀没有得手,为了提防庭州的事不被他捅出来,波及到自己,如果他们够谨慎的话,应该会立刻控制濮阳钺的家人。 霍凌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蹲守在宣平坊,等待风吹草动。 等到天色暗下来,终于有了动静。 有人同样施展轻功过来,靠近一间屋子,霍凌一路跟踪,盯好时机。 就是此刻。 少年反手拔剑出鞘,清光在沉寂夜色中如银蛇般游动,奔袭而来。 对方一惊,抬剑回挡。 “铿”的一声,刀剑交接。 战场的磨砺让霍凌的武艺精进不少。 从前他花架子居多,如今剑招却大开大合,浑厚有力。 对方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人蹲守在此,应对的有些慌乱,但来者不止一人,一人留下挡住霍凌,其他人冲入屋中,霍凌见状剑势更快,寸寸逼近。 就在此时,有急促却整齐的脚步声靠近。 为首之人大喝一声:“金吾卫在此,宵禁时分是谁胆敢在屋顶放肆,还不速速下来!” 对方悚然一惊,剑势稍缓,霍凌趁其分神,一剑直袭面门,对方慌乱去躲之时,下方为首的金吾卫将军在三声警告之后,已然拉弓朝着屋顶射了一箭。 “咻——” 一箭没入对方肩胛。 那人捂住伤口,身形踉跄一下,匆忙转身要跑,霍凌本想继续追,但犹豫了一番还是跳下屋顶,先去检查屋中之人是否安然无恙。 还好。 屋中人都在。 那些金吾卫去追人了。 霍凌并没有逃,宵禁时分出来乱跑,的确触犯律法,不过能被金吾卫撞见也是好事,至少金吾卫也是证人,能证明有人是想动濮阳钺的家人。 片刻之后,方才射箭的金吾卫将军折返,朝霍凌一拱手:“在下金吾卫中郎将,申超,裴大人早让在下今夜留意此处,没想到真能碰见歹人作祟,还能遇到霍将军。” 霍凌一怔。 想不到裴朔早就安排了。 他抬手还礼,问道:“申将军可有追到方才那人?” 申超摇头,扶额道:“我们追到兴宁坊附近,就跟丢了,应是潜入哪个达官贵人的府邸了,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哪都能搜,唯独这兴宁坊……” 兴宁坊。 这里多住达官贵人,而且都是举足轻重的大官,少说也得三品。 申超哪敢搜? 霍凌心里暗道:蔡古可不住这里,至少这说明蔡古背后是有其他人了。 霍凌沉声道:“有人欲对这里的人行不轨之事,申将军可否能加派人手保护他们?” “这是我分内之事。” 申超挥了下手,身后的将士立刻进去查看,片刻后附耳说了几句,申超的表情顿时诡异起来。 申超犹豫片刻,决定直接问:“霍将军这次是不是要保护濮阳钺的家人?” “是。” “可里面那一户人家……却不是。” 霍凌闻言,心底骤然一沉。 这是障眼法。 …… 与此同时。 那负伤刺客潜入崔府,跪在地上禀报消息,告知的确有人已经蹲守,所以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他们只是随机挑了一户百姓。 崔令之正在不紧不慢饮茶,闻言笑了声:“果然还是司空大人料事如神,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步,若非司空及时提醒,你我今日还要栽在他们手上。” 而他不远处,正坐着刚回京不久的蔡古。 他亦风尘仆仆,甚来不及回自己府邸,就直接来了崔府。 此刻,听到崔令之的话,他神色更为紧张,踌躇道:“崔尚书,你是说……司空已经知道了你我之间的谋算?” 崔令之看他一眼,冷笑道:“还不是你无能,若这次你能立个大功,或者杀了霍凌,我也不至于去找司空求助。” 庭州的谋算,堪称完美。 可惜都给蔡古铺好路了,他就是不争气,崔令之本来也不把霍凌放在眼里,直到上次朝会,陛下那般护着霍凌,还说事先有密诏。 他忌惮的不是霍凌,是霍凌背后的天子。 所以崔令之坐不住了。 他一下朝就去拜访了张司空,希望料事如神的张大人能拿拿主意。 当时司空只让他一切照常,不可自乱阵脚,但崔令之始终忧心不已,想趁着霍凌没进京再下一次手,便派人去半路截杀。 结果这事不知道怎么的,让女帝知道了。 张府的周管家送来司空密信,崔令之兴冲冲地打开,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结果发现信里,司空骂他蠢笨如猪。 都说了别轻举妄动,他还派人去截杀?看吧,终于把皇帝惹火了,亲自派邓漪去城门口接人了,没准儿还以为是他张瑾在背后安排的刺客。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宰相张大人,第一次专门写信骂人。 崔令之:“……” 崔令之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哪是他蠢笨如猪?明明是这个蔡古蠢笨如猪,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好在,今晚的事应该稳住了。 崔令之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愿后续不出什么岔子了。
第225章 对峙4 大军回朝,关于西边战事诸多细节,自是要细细上报朝廷,前几日暂且有时间休整,随后天子便会召几位将军一同进宫。 御前奏对,蔡古不善言辞,崔令之亦不放心他,担心他会说错话,所以,二人彻夜讨论,分析天子可能会关心什么问题,而他又如何作答,才算稳妥。 此外,翌日一大早,天才刚亮,便有官员进宫奏请皇帝,说金吾卫中郎将申超半夜在京城巡查的时候,发现有贼人宵禁时分在宣平坊鬼鬼祟祟,似乎有所图谋,请求加强宣平坊的巡逻。 姜青姝直接允了。 她复又问:“没抓到人?” 那人恭敬道:“回陛下,据申超所言,此人到了兴宁坊便消失了踪迹,那边都是官员府邸,申将军职权官阶不够,手上又无搜查文书,不敢贸然破门而入。” 姜青姝淡淡道:“事急从权,若是抓危害百姓的贼人,自然不得马虎,便是官员府邸又如何?只要有凭有据,该搜便搜,朕相信众爱卿们皆是正直清明之辈,为了百姓安危,不会妨碍金吾卫做事。” “是。” 那人领命退下了。 那人退下之时,正好张瑾踏着丹墀来到殿外。 二人擦肩而过,那人连忙停下来,朝他施礼。 “司空。” 张瑾目不斜视,一路来到天子跟前,从袖中拿出整理好的尚书省案卷,淡淡道:“这是本月的一些事物,陛下过目。” 姜青姝示意邓漪去接,一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他倒是神色如常。 她心里暗道:张瑾能料中霍凌的举动不稀奇,不过裴朔暗中调查濮阳钺的事极其隐蔽,几乎没有走漏风声,他连濮阳钺那边都未雨绸缪地防住了,真是太缜密了。 想抓他的把柄,极难。 本来张瑾也没什么把柄,这些事他虽暗中知情,但没有一件沾了他手,就算东窗事发,火也烧不到他的身上,都是别人在“背着他自作主张”罢了。 他可是清清白白、勤政为民的好宰相。 可笑的是,崔令之算计濮阳钺,让濮阳钺为他人做嫁衣,殊不知他自己也是,为杀子仇人铺路还浑然不知。 现在宣平坊加派人手了。 他们想捏住濮阳钺的软肋,就一定要控制濮阳钺的家人,事后说不定还会动手,但一定会有所准备。 霍凌再想从此处着手,只怕是有些难。 姜青姝心里想着,目光下移,落在张瑾腰间、她亲手赠送的香囊上。 他还戴在身上。 “臣已经细看了户部上报的近三个月税收,近期并州干旱,粮食收成较少,臣以为,此事应该……” 殿中的张瑾长身玉立,紫衣灼然,如清玉塑骨,正嗓音平淡地说着,不经意抬头,便看见上方端坐着的小皇帝已不知何时偏着脑袋,一手支着下巴,唇角翘起,心情甚好地瞧着他腰间那处。 他嗓音顿住。 “陛下可在听?” “……” “陛下!” “嗯?”她回过神来,眼睛微微一弯,“爱卿方才说什么,劳烦再说一遍。” 那双眼睛清透如琉璃,焕发着吸引人的光彩,张瑾注视着她,忽然不再继续方才未说完之事,而是低头看了看腰间。 他忽然叹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 她惊讶:“做什么?” 张瑾宽大的手掌攥着玉佩,注视着她微笑道:“臣想了许久,金银珠宝不过俗物,作为礼物甚为庸俗,亦没什么意义,臣身上也无什么珍贵之物,唯有这玉佩,臣与阿奚各有一半,纹理相合,也是父母所留唯一之物。” 张家兄弟,长兄为瑾,弟弟名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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