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张瑾得知女帝没有给自己下药,拿着女帝送给他的香囊,久久地沉浸在喜悦中,越发笃定女帝对自己的爱,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这样怀疑她了】 仅仅只是确定她没有害他,就这么高兴吗? 那个谨慎多疑、独断专行的张瑾哪去了? 姜青姝稍稍放下心来,觉得香料的事应该暂时没问题了,她每日要操心的事太多,很快就开始关注其他事情。 自端午见面之后,从前的婉娘、韶音,如今的容照,便萌生希望,开始与崔珲虚与委蛇了起来。 容照虽被迫做了外室,却从不像其他女子一般主动讨好撒娇,俨然一个冷冰冰的美人,这样的冷美人忽然破天荒地放低身段、主动讨好撒娇时,几乎没有男人能抗拒。 崔珲见她忽然主动,惊讶之余,也十足欣喜。 容照在某日夜里搂着他撒娇道:“妾跟了郎君许久,却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怎么?”崔珲捏她的下巴,眯起眼睛,冷声道:“你想要名分?” 容照一噘嘴,委屈地摇头,“妾并非是想要个名分,只是想与郎君日日在一起,如今郎君时日才能来妾这儿一次,妾这里冷冷清清,总是禁不住想,哪怕只是去郎君府上做个婢子,在书房里服侍郎君,也好过在这里空守。” 她说着说着,便要落下泪来。 美人睫毛盈泪,轻咬樱唇,时不时抬袖轻轻抽噎一声。 崔珲一听她含嗔似怨的嗓音,又对上美人水光潋滟的眸,一时心都要化了。 他抬手抚着她的脸,说:“我哪里舍得委屈婉娘,只是往日你不曾主动,我若带你回府,万一你不愿意……” 容照低泣道:“妾不是不愿,只是不敢,郎君家中有夫人儿女,妾出身低贱,往日在郎君跟前不主动,也不过是怕自取其辱罢了。” 崔珲一听,顿时心疼不已,搂着她哄了许久,容照再一番撒娇软磨硬泡,终于让崔珲松口,答应带她回府。 容照看着灯烛下崔珲老态横生的脸,笑容盈盈,不达眼底。 她恶心得想吐。 只想让他死。 如果不亲手了断属于婉娘的过去,她也做不到坦坦荡荡地做回容照,迎来新的一生。 只要容照想,将一个好色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简直手到擒来,让崔珲沉迷于温柔乡,一步步进入他的书房,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月。 这些世家大族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事太多了,祈王拿到容照交来的罪证时,都惊呆了,马不蹄停地进宫面圣。 “皇姊,您要立刻派人拿下崔珲吗?”祈王问。 姜青姝沉吟道:“再等等。” 她手里拿捏崔家的筹码又多了一个,姜青姝很是满意,不过要拿出这两张牌,要挑个最关键的时机。 这段时间裴朔那边还算太平,霍凌已经开始着手修建堤坝,而姜青姝最近在考虑去避暑行宫的事,已经敲定了大概事宜。 去避暑行宫可以带侍君伴驾,姜青姝也没有什么可带的人,本想着自己去就行了,经过邓漪提醒,才想起来灼钰的存在。 她又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灼钰了。 灼钰一直黏她,离不开她,原先姜青姝会时不时见他,张瑾与她私下相处的许多时候也是以灼钰的名义来掩饰,只是后来,张瑾迈过了怀孕这道心结,不愿再遮遮掩掩,连带着灼钰也变得碍眼起来。 姜青姝是想保护他,才更少见他。 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一个月前。 那时她与少年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要走,小傻子却立刻慌了神,因为追得太急,迈出门槛时还摔了,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地上,疼的他眼尾泛红。 他却忍着疼半跪在地上,手指往前,死死抓住她的衣摆。 “别……别走……” 她惊讶地转身,对上他的眼睛。 少年半跪在地上,费力地仰着头,望着她的眼睛里有千言万语,即使努力藏着,也总会流露些许渴望与依赖。 她蹲下身来,和他平视。 灼钰怔了怔,望着少女近在咫尺的容颜,下意识屏住呼吸。 才对视了几秒,他便控制不住逐渐放肆热切的目光,睫毛扑簌着,飞快地撇过脑袋。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被迫抬头。 她凑近在他耳侧,轻笑道:“朕最近在忙一件特别重要的事,等忙完了,再陪你好不好?” “……好。” 灼钰的声音也细弱蚊蝇了。 少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张极尽温柔又漫不经心的眼睛,有些恼怒地恨自己:自己真没出息,为什么她这样随便凑近哄一句,他就好像……完全丢盔卸甲了。 可是他又沦陷在她的嗓音里,溺死在她的视线里。 灼钰蜷缩在地上,下巴仰着,被她居高临下的目光笼罩着,看到她光洁的下颌和修长的脖颈,还有半扬起的唇角。 他试图凑近她一点,苍白冰冷的手指轻轻探向她捏着他的那只手。 她即刻松手,改成握住他的手掌,笑了声。 “想和朕拉手呀?” 灼钰一怔,浑身的血液都叫嚣起来,抿紧唇,逼迫自己忍住,不要暴露…… 她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而是探手到腰间,取下贴身的玉佩,把它放在少年掌心,“朕把贴身之物扣押在这里,作为承诺怎么样?等下次朕来见你,再拿回这个玉佩,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朕不会来了。” 少年怔怔低头,手指微微蜷起,捏住了这个雕刻龙纹的玉佩,用尽全力。 “……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 像是等久了想哭,又像是迎风受了凉。 傻子是永远不会知道等待有多么难熬的,可是他偏偏是清醒的,清醒得可怕。 …… 姜青姝对灼钰说的那件“特别重要的事”,正是指张瑾。 等她解决了张瑾,才有心思做别的事。 只是…… 邓漪说:“臣从来没有见过像侍君这样痴情的,他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捧着您的玉佩瞧,睡觉也揣在怀里。” 其实她是哄他的。 区区一块玉佩不重要,她还有很多类似的玉佩,也根本不急着去要回来,哪怕灼钰弄丢了也没关系。 姜青姝清淡道:“那就把他也带上吧。” 姜青姝说完就起身去休息了,方才留下的话,淡得几乎与谈论天气无异,邓漪伫立在原地看着陛下的背影,暗暗一叹。 陛下如今除了对国事上心,对别的是越来越淡了,若非要找个真正让能让她日夜记挂十分上心的,说个不恰当的,恐怕只有被陛下引为对手的张司空了。 然而陛下和司空,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邓漪知道,这份表象总有被打破的一日,只是想不到,会那么突然,那么快。
第250章 错真心8 原定女帝启程去避暑行宫的当日,京城忽然下了瓢泼大雨。 由于雨势太大,路上不便,且这场雨冲散了闷热暑气,女帝倒也不急着立刻出发,下令暂时延后,待雨停之后、车马能如常通行之后再从宫中启程。 “司空呢?”女帝吩咐完一切,随口问了一句。 邓漪说:“暂缓出行的诏令已经下了,臣猜,司空此刻约莫正在府邸中,也许稍后才会进宫。”她说着看了看天色,有些奇怪,按理说,此刻司空应该入宫了才对。 难道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许是雨声太急,频繁敲击着心脏,邓漪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望着殿外来往宫人的身影,陷入沉思。 此刻张府内。 雨水急促拍打着屋檐,滚落的水珠连成雨幕,砸落在石阶前的水洼里,溅湿来往者的裤脚。 空气中充斥着微凉湿气,扑面而来,无端带着几分萧杀之气。 周管家打从进入司空书房之后,许久都不曾出来,范岢焦虑不安地站在檐下等候,来回踱步着,任由雨水沾湿大半衣袖,毫无所觉。 直到书房的门被推开,有仆人出来道:“范大夫,郎主叫你进去。” “哎,好。” 范岢忙不迭答应,伸手理了理衣冠,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才抬脚进去。 因是阴雨天,书房内又没有点灯,纵使是白天也昏暗得紧,令人甫一进去,便觉得心头一紧。范岢屏住呼吸,只看见管家周铨伏跪在地上,牙关紧咬浑身紧绷,他悄悄抬眼,往更远处瞥了一眼,只瞥到一抹端坐的冷漠身影,整张脸都隐没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显得晦暗阴沉。 周铨没有看来者,只是双手撑着地面,咬牙道:“奴自作主张,实属为郎主着想,范岢查出来的结果也恰恰说明奴是对的!奴求求您快清醒清醒,此刻要断还来得——” “周铨!” 一道冷冰冰的嗓音打断他,“谁准你自作主张?你以为你告诉我这样的结果,我便会信?” 周铨浑身一僵,沉默许久,似是在隐忍怒意,半晌愤恨道:“老奴跟随郎主十余年,郎主不信奴,奴也无话可说,但奴查出来的‘真相’到底可不可信,郎主大可以也去追查到底!说到底,郎主不像奴查得这般深入,到底是因为不如奴考虑得更深,还是下意识在逃避?” 周铨的质问,字字诛心。 范岢僵硬地立在一侧,甚至不敢去看司空的脸色,只听到滂沱雨声,室内的温度似乎更冷了。 范岢只希望火别烧到自己身上,然而周铨却忽然直起上半身,看向他说:“范大夫亲自查验香料,你来说说,这香中药物剂量到底是多是少?” 范岢忙小心弯腰道:“剂量……不小,若是小剂量的熏香,倒也不会影响太多,但按此剂量算,大人喝了许久的补药依然难孕,一切便对得上了。” 那药的剂量颇大,也无怪乎范岢之前能从女帝身上闻出来。 也恰好说明,对方不想让司空怀孕,提防得很紧。 周铨愤恨捶地道:“郎主!您听他说的话,奴骗你,范岢和梁将军也骗你不成?您是被那个小皇帝骗了!” 他声声痛恨,恨铁不成钢,抬头时,才发现郎主的神色也冰冷到了极致,一双眼睛沉淀在黑暗里,依稀有些泛着血丝,大掌紧紧攥着,似乎是在克制。 周铨当即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郎主大概是信了。 也是,郎主不是糊涂人,如果连身边所有能用之人都不信,那他也不会坐到司空的位置上。 哪怕再不想信。 也有残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不得不信。 张瑾闭了闭眼睛,空气沿着鼻腔吸入到肺里,拉扯着五脏六腑,隐隐作痛,许久,他才说:“我会去亲自问清楚。” 是问清楚,不是查清楚。 范岢和周铨悚然一惊,下意识互相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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