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澜看到里面躺着的并非尸体,而是一具木头人,雕刻精美,惟妙惟肖,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人。 木头人嘴角上翘,笑容颇为诡异。 若是早些日子,燕澜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最近整日里研究大荒怪物,燕澜几乎一瞬认出这具木头人的身份。 木隐人。 记载于《归墟志》第一卷 第二册内。 比无忧酒肆里的独饮擅愁更靠前,甲极之中的甲极。 《归墟志》里有关于木隐人的详细记载,燕澜烂熟于心。 这种怪物诞生于极阴之地,能力是操控尸体。 木隐人操控的方式非常特殊,会将尸体变成和他们一模一样的木头人,成为他们的分身。 最特殊的是,木隐人能够使用尸体原本擅长的术法。 使用出的力量,会随着原身死去的时间不断衰减。 刚死不久的尸体,大概能使出一半。 死后三天,基本只剩一成。 七日后,分身便不能再使用了。 看着并不多,但当年始祖魔族和九天神族大战,有一对木隐人兄妹在场,通过操控尸体,裂变分身,遍地都是木隐人,神魔皆有,浩浩荡荡。 逼得九天神族战死之前还要自爆肉身,或者被同族摧毁,以免变成木隐人的分身。 这些都被详细写入《归墟志》之中,可想而知九天神族对木隐人的重视。 甚至还写上了那对兄妹的名字,妹妹叫做“棺”,哥哥叫做“葬”。 哥哥比妹妹年纪大了一轮,能力也强上数倍。 眼前这具木头人瞧着是女性,应该是棺。 原来棺木隐被神族单独封印在了这里。 难怪上方会建立起一个掘墓派。 但起初掘墓派肯定不知地底深处藏着一个大荒怪物,只是觉得此地适合修炼邪功。 二十一年前,不对,这是姜拂衣八年前的经历,原来她这么早就碰上了怪物。 总之封印动荡,棺木隐苏醒了。 先是重伤被封,又被封印弱化的极惨,棺木隐不敢轻易冲出,怕再折损身体。 于是唆使掘墓派在阵法之上建立数千小墓室,暗中抓来少男少女,想以血祭动荡封印,助她彻底逃出? 燕澜担心起姜拂衣,为何小姑娘才刚出山,就遇到了这种等级的大怪物,这是什么宿命? 即使结局已定,姜拂衣最终安全逃脱,他也会捏把冷汗。 又庆幸碰到的是棺木隐,倘若是葬木隐,基本上没有逃生的可能。 而葬木隐的封印地,必定远离此处。 …… “木头人?” 好奇怪。 披着水母衣的姜拂衣正打量着,那木头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姜拂衣屏住呼吸,赶紧向后撤。 “谁?是谁在窥探我?”棺木里传来女子冰冷的声音。 姜拂衣这下能够确定,木头人出不来,不然不会躺着说。 大概就是为了出来,才要搞这种惨无人道的血祭。 但方才对上她眼睛那一刹,黑沉沉的,姜拂衣感觉到了害怕。 也不是害怕,是心慌。 她的石头心似乎在提醒,这是个危险人物。 棺木里再度传出凉飕飕,伴有杀气的声音:“你的气息似乎有一些熟悉,不知是哪位故人?昙,是你么昙?不像,太弱太弱,难道是你的后人……?” 正在甬道巡逻的掘墓派弟子,听到墓穴里有动静,忙进来查看:“谁?” 刚入内,棺木里飞出一道寒光,擦着那弟子脖颈而过。 那弟子顿时倒地没了气息。 姜拂衣睁大了双眼,毛骨悚然的看着地上正流血的尸体逐渐木头化,变的和棺木里的木头人一个模样。 新的木头人从地上僵硬着起身,摇头晃脑,活动四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姜拂衣赶紧穿墙而逃,想要逃回自己的囚室里去。 她的水母衣快到解除时间了。 地下这么多小墓室,足够那木头妖怪寻一阵子的了。 但它好像能嗅出她的气息? 难不成认识她们石心人? 昙又是谁? 背后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近,姜拂衣无暇多想,披着水母衣拼了命的跑。 棺木隐很难追上她,木隐人的分身有多大能力,取决于尸体原本的修为。 这身体的修为只是个区区凡骨中境,更不懂什么法术,她又只能使用一半,根本毫无用处。 且承受不住她的力量,已经快要崩碎。 拐角处又来一名掘墓派的弟子,修为较高一些,在门派里的地位也高。 乍见到木头人,惊了一跳:“您出来了?” 棺木隐吩咐:“速去通知你们掌门,强敌来袭,紧闭通道大门,严阵以待。” 那弟子更是震惊:“强敌?” “速去。” “是!” 他忙去通知掌门。 逃跑中的姜拂衣也听到了,强敌?可真够抬举她的。 而棺木隐在环形墓穴中寻找姜拂衣的过程中,再遇到一名掘墓派弟子,嘱咐道:“勿动。” 那弟子呆愣之际,被她一刀封喉。 不曾倒地,便已完全木化。 姜拂衣一边疯狂奔逃,一边放出目视观察着后方。 本以为那妖物打算更换一具木头身体,不曾想竟是附身两个木头人分两侧出动,打算包抄她。 也是这一刻,姜拂衣认识到了她的与众不同。 木头人不是妖,使用的也不像修炼出来的术法。 更像是天赋神通? 难对付,姜拂衣心底发虚。 更无语的是,当她即将跑回到自己的囚室时,倏然看到左侧甬道走过来的漆随梦。 他竟然还没走? 其中一个木头人就在他背后不远处。 且那木头人瞧见漆随梦之后,已经转向朝他走去,似乎打算将他也木化。 姜拂衣可以铁石心肠的与漆随梦分道扬镳,但前不久他还背着病中的她淌冰河、过雪山,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死。 姜拂衣并未迟疑太久,转身迎面朝他跑去。 揭开自己的水母衣,姜拂衣显露出身形,朝漆随梦喊道:“快过来!” 漆随梦见她凭空出现,被惊了个激灵。 但他迅速反应过来,知道背后有危险,神色一凛,拔腿就朝姜拂衣奔过去。 追在漆随梦背后的木头人,瞧见姜拂衣现身,立刻施展一道火系法术。 一连串小火球滋滋啦啦的飞出去,朝姜拂衣头顶上砸。 棺木隐边施法还边恼怒,“可恨!” 可恨的自然是分身太不中用,显得她很愚蠢。 而在姜拂衣拉到漆随梦手掌的那一刻,无视头顶上的火球,从自己的小海螺里召唤一个完整的龟壳:“入!” 她和漆随梦一起缩小,被龟壳吸入了内部。 一入内,姜拂衣便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 漆随梦惊魂未定:“刚才追我的是什么东西?” 姜拂衣不搭理他。 漆随梦冷静下来之后,又观察藏身之地,这处空间足够容纳几十个人,脚踏之地是平整的,上方则是椭圆形的。 他忍不住指责道:“旁的宝物也就算了,你揣着这种实用的宝物,竟不早点拿出来,咱们过往两年也不用枕风宿雪了。” 姜拂衣懒得和他解释。 这龟甲不是法宝,天然形成的,留下任何损伤都不可修复。 不知道在那木头人和掘墓派掌门手底下,能够抵抗多久。 以方才的攻势推测,只要木头人的本体不从棺材里出来,应该可以顶一阵子。 问题是无论能顶多久,都是坐以待毙。 真成瓮中捉鳖了。 但落到这般田地也不能怪漆随梦,他不出现,姜拂衣也不清楚该往哪里逃,纯粹是在瞎跑。 她坐起身,屈起左腿,伸直了右腿:“你之前不是让我去死,怎么没走?” 漆随梦质问:“我说气话你也信?” 姜拂衣真信:“你这种人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漆随梦攥紧了拳头:“我是哪种人?和你不一样的人?我自私,难道你就无私?就因为我那一点你不喜欢的小毛病,你丢下我就跑,活像我是什么可怕的瘟疫一样,朝夕相伴的感情被你弃如敝履,你难道就不自私?” 姜拂衣可没这个闲心和他吵架,她在低头想对策。 漆随梦又要开口时,被她截住话茬:“阿七,你若还想和我结伴同行,也不是不行。” 漆随梦将剩下的话咽下去,低头望向她。 姜拂衣仰起头:“稍后将你买过来交差的奴隶救出来,我就不再赶你走。” 漆随梦指了下上方的龟壳顶端:“江珍珠,咱们自己都生死难料,你还让我去救别人,你是不是疯了?” 姜拂衣盘起双腿:“当然先自救,再救人。” 漆随梦不悦:“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不想带上我拉到,没必要这样羞辱我。” “你想长本事的话,要不要修剑?”姜拂衣手指在龟甲上画着圈,逐渐拿定了主意,“我可以赠你一柄自带剑意的宝剑,一旦拿到手中,极短时间内就能提升你的修为,令你大杀四方。只不过剑意极为刁钻,可能会令你今后颇为痛苦……” 木头人似乎知道石心人,先说她“弱”,又说“强敌来袭”。 可不可以理解为…… 弱的是她。 强的是她所铸的剑。 姜拂衣原本以为,心剑的威力,和石心人自身修为是成正比的。 或许心剑之间的差距,只体现在石心人在铸剑方面的天赋和水平上,和自身修为关系不大。 不妨试一试,博个一线生机。 漆随梦对修行了解的不多,听她这样笃定,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能脱困就行,修什么都一样。” 朝她伸出手,讨要宝剑。 姜拂衣却沉沉注视他:“我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此剑并非一般宝剑,一旦修炼,很难摆脱。且我再重复一遍,此剑剑意刁钻,你还必须修其剑意,否则将会自取灭亡。” 漆随梦从没见她这样啰嗦过,蹙眉道:“我也再重复一遍,咱们已经快要灭亡了,只要能脱困,让我修什么都可以。” 他伸出巴掌,想和她三击掌。 姜拂衣无视:“那你别动。” 她站起身,手指一勾,从他眉心之处抽出一丝灵气。 漆随梦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这是要做什么?” 姜拂衣道:“结契,剑契,此剑往后仅能为你一人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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