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迹星还以为什么事儿,值得这般神神秘秘。 她妖力会间歇失去这事儿,他已经诊断了出来:“你不是请了帮手回来坐镇,还担心什么。” 帮手指的并非闻人不弃。 凡迹星刚登上飞凰山,伴月剑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战意。 剑修好战,遇到对手很容易按捺不住。 飞凰山上,有位和凡迹星差不多境界的剑修。 如今七境九国的辽阔版图里,人仙巅峰期的剑修,露过面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个,隐居避世的更不少,凡迹星猜不出来是谁。 女凰深深蹙眉:“帮手?你听谁说的?我不曾请什么帮手上山。” …… 姜拂衣刚出殿门,来了位弟子向青袅禀告:“闻人前辈离开了白鹭城,瞧着方向,是回神都了。” 青袅问道:“闻人公子还在?” 弟子道:“在,闻人前辈是自己离开的。” “知道了。” 姜拂衣心头又是一颤。 想起自己告知女凰与母亲的相似之处后,闻人不弃那短暂的愣神。 如今他又立刻回了神都,必有蹊跷。 而飞凰山密切关注着闻人不弃的动向,女凰似乎也不像凡迹星说的那样讨厌他吧? 青袅唤醒了她的沉思:“姜姑娘,这边请。” 姜拂衣随着她穿过花园,步入游廊,朝偏殿走去。 羽族聚集地,处处鸟语花香,但想起脚底下可能有个大荒怪物,提不起一点欣赏的兴致。 如芒在背,神经紧绷。 抵达偏殿之后,她和青袅寒暄几句,待青袅离开,便坐在院中的木雕凳子上等待凡迹星。 等待的空隙,姜拂衣从同归里取出纸笔,趴在树根打磨成的桌面上书写:“大哥,你和小酒回道观了么?” …… 燕澜回道观好一会儿了。 他让小道士先送柳藏酒去往后院住处,自己则撑着一柄做工精致的羽毛伞,待在道观门外。 不是等猎鹿。 回来时,燕澜发觉有道视线时不时偷窥自己。 道观附近人多,有不少女香客打量他。 但这道视线明显不同,燕澜有股熟悉感。 视线巡睃,只见道观外有好些个摆摊的算命先生。 观内坐镇的道长,解签价钱昂贵且需要排队,不少香客求签之后,会出来请这些算命先生解签。 他们之中没有神棍,神棍都被道长赶走了。 然而剩下的那些,也不过粗通一些六爻八卦。 今日却混进一位真正的高人。 此人瞧上去二十几岁,五官并不算太出众,但他肤色很白,额角有一处黄色印记,仿佛一枝迎春花,极为引人注目。 正是为燕澜等人占卜名字的巫族大巫,一枝春。 初来乍到,在白鹭城周边毫无名气,且看他的模样,并不像个靠谱的道士,因此摊位前只有一位香客。 是一位貌美妇人:“道长,您看这签文,‘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不是说我夫君还有希望回心转意,离开那个狐狸精,回到我身边?” 一枝春将签推回去,好言劝道:“没指望了,这签文的意思是让夫人您赶紧抽身,速度和离,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貌美妇人一愣。 等她离开,燕澜踱步过去,在凳子前坐下来:“我方才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一枝春睇他一眼:“哦?少君此话怎讲?” “我以为您会对那位夫人说……”燕澜学着他的腔调,“这种滥情男人抢来作甚,我看你不该来道观,该去医馆,找个大夫好好治一治你的脑子方为正途。” 面对族人,大巫从来都是这样的态度。 没想到出门在外,竟然有两幅面孔。 一枝春讪讪笑道:“族里我说话再难听你们也得忍着,总不能跳起来打我,在外面可不一样,真会挨打。尤其面对女人,她们是这世上最蛮不讲理的生物,得罪不起。 燕澜道:“那您还出门?此番是跟着猎鹿和休容一起来的?” “不错。” 一枝春抬头瞧一眼飞凰山,眼底隐现一抹兴奋的小火苗,“我听闻少君身体抱恙,来这鸟族聚集地,实在担心。” “真是多谢您了。”燕澜知道他是来看笑话的。 这位大巫在族中只负责占卜名字,闲得发慌,最喜欢看热闹。 一贯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何况是看少君的热闹。 估计从燕澜周岁抓过龟甲开始,就一直等着了。 燕澜劝他死了那条心,“我如今对鸟妖已经无动于衷,因为我可以确定,您对‘燕子’和‘海浪’的解释是错误的。” 一枝春睁大眼睛:“原因呢?” 燕澜不想解释:“您知道就行。” 原本一心想证明他错,是为了说服他准许自己改名字。 如今燕澜不想改名字,继续和他较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一枝春啧啧道:“少君有些古怪。” 燕澜无动于衷,感应到腰间铃铛晃动了下,知道姜拂衣来信,遂站起身:“总之没有笑话给您看,您还是赶紧通过传送阵回族里去,在外实在危险。” 大巫瞧着年轻,其实已经年近五百岁,不曾突破地仙,寿元不多了,很容易因为一些波动步入天人五衰。 且他境界虽然很高,却不像燕澜的父亲一样善战。 甚至是现今大巫里最无用的一个。 然而族中那么多大巫,燕澜与他的关系还算亲近。 毕竟从小和他争执,多少争出几分奇怪的感情。 …… 飞凰山上,姜拂衣盯着手腕上的铃铛。 感觉时间过去许久,铃铛微微震动,忙取出来看。 燕澜:“我们已经在道观里了,你呢,安顿下来没有?” 姜拂衣写:“大哥,飞凰山内部可能封印着一个大荒怪物……” 她详细告知。 燕澜:“有可能,不过那怪物并未挣脱封印,或者像之前棺木隐一样,受伤过重,不敢再轻易挣脱。” 姜拂衣:“如果像棺木隐,怪物是不是已经可以朝外界释放天赋了?” 燕澜:“需要知道是哪一种天赋,能不能释放。然而信息太少,我无法判断是什么怪物。阿拂,你还是从飞凰山下来吧,指不定山上已经有人被那怪物附身、操控。或者干脆是那怪物的分身,万一曾和你外公结过怨,认出你。” 姜拂衣回:“我还真怕他不动,动了才能知道他的天赋,猜出他的来历。咱们原本不就要抓怪物,你怕什么?” …… 燕澜哪里是怕,是担心她。 但他端坐于窗下的矮几前,听着雨打树叶的声音,低头望着“咱们”两个字,提笔沉默,许久没有动作。 要抓怪物的明明只是他。 可从她的态度里,似乎成了她的责无旁贷。 燕澜不怀疑她是真心想为他分忧,更信任她的勇敢善良,不可能对危险怪物坐视不理。 但若只是如此,以姜拂衣的冷静,她会量力而行。 燕澜真正担心的是,她为了向他证明石心人无害,能够在人间行走,而失去以往的谨慎,太过拼命,遭受伤害。 却又无法言明提醒。 像是说她为了救母和生存,在刻意讨好他。 虽然,她可能确实存了一丝丝这样的小心思。 燕澜思量再三,落笔:“我是很害怕。” 姜拂衣很快恢复:“你怕什么?” 燕澜工整的写:“我害怕你为我付出太多,为世间安稳付出太多,会令我无法正确判断你的母亲,失去自我,忘却祖训,违背原则。” 姜拂衣:“你才不会。” 燕澜:“你若认为我是个绝对正直无私的人,之前就不会存心来引诱我,试图将我收为己用。” 过去一会儿,姜拂衣回复:“可我不是放弃了么,又提,我不要脸面了?我懂你意思了,放心,我会遵从本心,量力而行,不会逞强,不会令你难做。” 燕澜看完之后正在回复,同归再次震动。 姜拂衣换了张新的宣纸,又写:“其实我之前引诱你,并不认为你会因为我违背原则。大哥可能没那么无私,但绝对正直。而我的底气,在于我不认为我该被封印,不会折损你的正直。我只想拉进你我之间的距离,让你有耐心多了解我,才会信任我。” …… 人心虽然隔肚皮,但了解并不难。 欠缺的从来都是耐心。 姜拂衣忌惮他,有求于他,对他自然不缺乏耐心。 想要他的耐心,最好先得到他的心。 这是她原本想走的捷径。 可惜她下不去手,也没有外公和母亲的本事。 燕澜许久才回:“那么,你我现在的距离,你觉着够了么?” 姜拂衣嘟起嘴唇,将羽毛笔夹在鼻子和嘴唇中间,举起宣纸,凝眉思索。 燕澜是不是话里有话? 人有时候也不能太坦诚,被燕澜知道自己试图引诱过他之后,他就变得怪怪的。 总是草木皆兵,小心翼翼试探她。 姜拂衣心中不悦,奋笔疾书:“不够,我觉得还可以再近一些,这几日我将那本讲神交的古籍看完了,懵懵懂懂,极为好奇,咱们得空一起练练呗?” 这次等了好久,也没见燕澜回。 啧,意料之中。 姜拂衣在脑海里想象一下他此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用解释,燕澜也知道自己是在逗他。 “阿拂。” 凡迹星的声音陡然响起,“你在那傻笑什么呢?” 姜拂衣赶紧站起身:“凡前辈,您和女凰聊完了?” 凡迹星施施然上前,此时才有空纠正她:“你还称呼我前辈?” 这就很尴尬,姜拂衣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想起他在女凰面前说自己是他的义女,便先改口:“义父?” 凡迹星没说行不行,先提醒她:“女凰丹田受损,除了动用医剑,我还得炼几颗丹药给她,至少需要一两个月,你在山上小心些,不要离我太远。” 这飞凰山连绵不绝,植被茂密,“山里藏了个人仙巅峰期的剑修,可能还有其他高手。剑只对剑敏感,旁的我感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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