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好。”刘掌柜倒是殷勤,抬脚就去了后厨。 不一会儿,刘掌柜就带着身穿庖厨服制的张大厨过来了,两人双双在江景墨面前负手站立,等着少东家吩咐。 纨绔少爷江景墨头一回面对这样的场面,颇为不知所措,勉强定了定神,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草包属性,再因此把柠歌交代的事情搞砸。 他把怀里的食方掏出来递给张大厨:“咳咳,那个,我这有一张食方,张大厨你给瞧一瞧,看能不能做出来。” 什么宝贝秘籍食方让少东家亲自送来,张大厨小心翼翼接过叠得四四方方的食方展开一看——馍夹孜然羊肉,很普通一道食方嘛,虽说咱酒楼没有这道菜,永宁街上会做的大厨可不少,算不得稀奇。 再细看,张大厨这才瞧出其中的妙处在于细节,羊肉的选材、处理和烹饪都不是普通做法,连馍馍的做法都有所改进。 “少东家,这食方妙啊!不知是出自哪一位高人之手?” 张大厨虽然不是名厨,却也在这行干了十多年,眼光毒辣,能让他赞不绝口的方子,决计错不了,看来振兴酒楼有望了。 还得是江柠歌啊,江景墨在心里把江柠歌狠夸了一顿,强装稳重道:“你别管从哪弄的,从今日起,酒楼的食谱里加上这一道菜。” 张大厨应了声,欢天喜地去研究那道方子了,要知道“一招鲜吃遍天”,一道好方子对庖厨来说简直太重要了,靠着一道菜成名的厨子大有人在,前几年永宁街上一个卖炒凉粉的摊贩卖出了名,名声传到皇宫里,还被皇帝请去做了碗炒凉粉,从此身价大涨,生意火爆。 但好食方又可遇不可求,张大厨真觉得自己撞了大运了。 江景墨又道:“这道菜的食材支出和收益都不入酒楼账本,单独记在个账本子上,先不要让我娘知道。” 刘掌柜“昂”了声,不知道少东家为何这样要求,毕竟这酒楼真正的东家是夏氏,瞒着掖着是不是不太好? “只要你不说我娘不会知道,等赚了银子我自会告知我娘,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他看刘掌柜犹豫,又补充道。 刘掌柜一想也是,人家是亲母子,说不定少东家是想给东家一个惊喜呢,自己一个外人就别多管闲事了,何况酒楼的生意都成这样了,再不死马当作活马医自己这个掌柜之位都要保不住,于是点点头,算是应下。 潘氏一整个上午都在操心江景墨院子的事,安排人手去洒扫、拨银子去翻修……一直到下午才算忙活得差不多。 一回到前院,整个人就瘫在软椅上,嘴里骂骂咧咧,说什么江景墨个败家子、夏氏个狐狸精云云,咒骂个没完没了。 江清梨过来时就听到这些个骂声,吓得她赶紧奉了盏茶,堵住潘氏的嘴。 她这个娘也真是的,没有心眼,不会用计,喜怒形于色,幸亏方才是她进来,倘若进来的是父亲,父亲心里定会厌烦母亲容不得人,转而去同情夏氏母子。 潘氏饮下一盏茶仍旧不解恨:“气死我了,凭什么受苦受累的是我,坐享其成的却是夏氏母子和江柠歌,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你爹还偏向她们,他眼里还能不能辨别是非了?!” 说着,竟然眼眶通红起来,差点流出一把辛酸泪。 江清梨心里也苦涩,默默叹了口气:“母亲,你是太善良了啊。” “善良”的潘氏突然坐起身,发狠道:“不成,我绝不能让江柠歌和夏氏那么得意,总要料理了她们!” 江清梨此次来就是来煽风点火的,听得此话立刻道:“母亲,其实二妹妹和夏姨娘她们还是很敬重您的,而且她们在江家也需要仰仗您啊,你想,您手握家里的财政大权,随便寻个由头都能克扣她们的份例,她们哪敢得罪您啊?” 这是江清梨一贯的话术,反话正说,明着是为江柠歌和夏氏说和,实则在提醒潘氏利用手里的权利对付对手。 潘氏心里柔软至极,心说自己这个养女太善良了,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嘛,不像江柠歌…… 还没“不像”完,她突然反应过来,对啊!自己可以克扣江柠歌和夏氏的份例啊! 这个月给江景墨花了那么多银子,账目上本来就吃紧,马上到年下了,花销也多,来年景书科考、宴请、往来送迎、娶亲都得花钱,可不就得省着来吗? “清梨,你提醒我了。”她起身去拿来账本和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江柠歌现在的份例是每月十两银子、米蔬五担、猪肉三十斤,夏氏母子每月五十两银子,米面若干……那就以年下开销较多为由,减少每个院的份例,江柠歌五两就够了,夏氏母子二十两,米面果蔬减半,猪肉取消。” 这样一来,江柠歌和夏氏吃饭都成问题,就该意识到这个家里要仰仗的是谁。 “到时候就看她们的觉悟了,服低做小来巴结我,我就给她涨份例,倘若没有这个觉悟,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吧。”潘氏洋洋得意道。 江清梨心里也舒畅了不少,做事做周全,又提醒潘氏道:“兄长正值科考,用银子的地方多,他的份例就别减了,为避免生出流言,让人说母亲不公,就把清梨的份例也减了吧,至于父亲和母亲的,便不要减了。” 唯一的亲儿子江景书的份例,潘氏本来就没打算减,江清梨的她自己竟然主动提及,潘氏心疼地搂住江清梨:“可我不舍得减你的份例啊梨儿,但为了让旁人没有非议,我就给你多少减一些吧。” 江清梨神色暗淡了一瞬,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母亲尽管减就是,只要能帮到母亲,梨儿再委屈都没什么。” 潘氏心疼不已,不忍道:“你现在的份例是每个月五十两,就减到四十两吧,母亲自己的份例多减一下,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怎么可以?”江清梨感激地看着潘氏,心里却得意,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每个月的份例有八十两,就减到三十两,看她们还能说得出什么闲话?至于老爷的份例,便不减了,全家短了谁都不能短了老爷。” 这般商量定,第二日潘氏就把全家上下节衣缩食减少份例的消息传了下去,连同下人的工钱也有了一定减少。 江延庭知道后夸赞潘氏勤俭持家,更是以身作则,躬身做表率。 下人们明面上跟着夸,背地里却把潘氏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生出了换家主人家伺候的心思。 夏氏知道后在芳草院破口大骂,潘氏这招是针对她,她看得明白,一个月二十两,让她们母子怎么活?酒楼也不进账,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卖酒楼了。 而且潘氏是以墨儿葺院落致使银两吃紧为由头,减少的份例和工钱,看不清局势的都会骂墨儿而非潘氏,潘氏这一箭双雕的手腕使得真是好啊! 冬雪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旁人就罢了,起码还二十两、三十两的,二小姐只有五两!五两银子够干嘛?连一个月的菜钱都远远不够,这不是明着针对小姐么? “小姐,怎么办啊?才五两份例。” 江柠歌倒是镇定,指了指屋里的钱匣子:“那不是还有余粮。” 冬雪发愁道:“撑不了多久了,要一直是五两的份例,以后可怎么办啊?” 江柠歌竟然还笑得出来:“安啦,过不了多久咱就有旁的进账了。” 世子府。 沈逸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看窗外的白梅花,腿上盖着厚厚的貂皮被,时不时地捂嘴咳嗽一两声。 随侍朱岩从外面回来,手中拎着从大酒楼里给世子买的饭菜,到了廊下递给小厮:“把饭菜给世子热了,注意火候啊,这些菜都是大厨做的,讲究着些。” 小厮应了声,而后牢骚道:“可世子也不一定吃啊,世子最近进食越来越少了,什么山珍海味都没用。” 朱岩叹了口气,世子上一次进食进得香,还是永宁街上一家卖豆花的摊贩做的咸豆花、菜角和水煎包,吃了几日,可任何东西都有吃烦的一天,世子不能一直吃水煎包啊。 “朱大哥,你听说了么?近日永宁街上有一桩奇事。”小厮闲聊道,“墨涟居那个小酒楼,以前做菜一向不怎么样,最近突然推出一道孜然羊肉,味道一绝,奇的是墨涟居其他菜还是那么难吃,就好像那大厨只参悟了这一道菜,而做不好其他菜一样,可有意思了。” 朱岩笑道:“味道一绝?你吃过啊?” 小厮难为情地笑笑:“朱大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哪吃得起,不过是好多人都去排队吃墨涟居的孜然羊肉,生意火爆得很,因为一道菜盘活一家酒楼,这难道不是奇事吗?” “算是一桩奇事。”朱岩点点头,能理解墨涟居生意火爆的原因,“倘若那里的菜品都好吃,还不至于火爆到这种程度,偏偏好吃的难吃的菜出自一人之手,好嘛,人的好奇心就来了,就都去尝了,你说这些人都是什么猎奇心态?” 不等小厮回答,屋里想起一声清澈的嗓音:“咳……朱岩,我想去吃墨涟居的孜然羊肉。” 朱岩一愣,转身进屋去搀扶“猎奇心态”的世子,咧嘴笑道:“好啊,我这就带您过去。”
第24章 沈逸在朱岩的带领下来到永宁街,平时门可罗雀的墨涟居门口,此刻竟然满是食客。 掌柜在柜台收钱,然后给没有座位的食客排号,还在门口放了一排椅子,方便客人等待,伙计则在门口叫号,出来一桌,才能按排号进去一桌。 这种现代化的排队方式显然是江柠歌传授给江景墨,又由江景墨告诉刘掌柜的。 沈逸不知道这些,只惊叹于墨涟居的生意竟然火爆到了这个程度。 “呦!这不是宁王府世子吗?”刘掌柜眼尖,隔着雕花窗认出沈逸,立刻放下手中的活,一溜小跑到沈逸面前,“世子来吃饭?快快请进。” 他这人圆滑,做生意懂得转圜,比门口叫号那伙计有眼力劲儿多了,王爷世子都到门口了,还按规矩叫号呢? 沈逸伸出细瘦的手指了指一旁的队伍:“我才刚来,不用排队吗?” 刘掌柜笑得热情,抬高音量道:“您不早让人预定了位子?小的给您留着呢,快进来吧。” 他故意这么说,好让其他食客听见。 朱岩听了这话,立刻就要搀着主子进去,掌柜都行方便了,不进白不进,否则排队排到什么时候?世子身子本来就弱,再不进食这身子骨也扛不住了。 沈逸被朱岩用力推着,不得已往前走,苍白的脸上掠上一抹红晕,无奈轻咳一声,只好做了这插队之人。 略等了一会儿,沈逸就被请进二楼雅间,屏风一挡,外面的吵嚷便被隔于门外,成了一处清净雅致的用餐场所。 朱岩替主子点了几道菜,本店大火的孜然羊肉,张大厨的拿手菜松鼠鳜鱼,几道清淡小菜,和一道紫菜蛋花汤。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9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