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内里再烂,表面上看仍是光鲜亮丽,对于只看重面子的人来说,就够了。 只要她是裕王世子妃,江家和裕王府是亲家,也就够了。 江延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层关系,若是把江清梨嫁到裕王府,宁王府的亲事让柠歌去担,江家岂不是和两家王爷都是亲家,这势力在朝堂之上谁还比得过? 他为官多年,自是把江家的利益和自己的前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女儿们的幸福,都是小事。 如今裕王府正头疼沈卯的婚事,把江清梨嫁过去是雪中送炭,只要说服裕王妃就可以了。 至于柠歌那边……江延庭狠了狠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女儿的不能不从。 于是江延庭开始忙活张罗。 先是去了裕王府,和裕王妃足足谈了两个时辰,裕王妃拿架子,一直不松口,江延庭甚至提出不用下聘,不用太大排场,只要江家能结亲。 这两家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子女都烂了,勉强接受彼此都是为了门面,江清梨需要一个世子妃的身份,江家需要一个得势的亲家,而裕王府需要一个还算过得去的世子妃。 至于别的,早已是一摊淤泥,烂到家了。 婚期定在三月二十六,比宁王府早两天。 江延庭好不容易搞定一桩事,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直奔醉苏堤去了。 江柠歌正在跟苏云集玩翻花绳,就见江延庭步履匆匆而来。 她把花绳交给冬雪,和江延庭一同进了厢房。 “柠歌,你快二十了,该嫁人了,爹给你找了门好亲家。” 江柠歌微微诧异,却也在意料之中,前头江景书和江清梨都订了亲,夏氏也为江景墨满京城寻合适的女子,江家就剩她了。 她其实对结亲嫁人并不很排斥,从前在江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不也慢慢好起来了,虽说现在的日子过得还可以,但对江家其实并不怎么留恋,没有归属感,嫁出去也好,端看嫁什么样的人家。 “是哪家?” 江延庭轻咳一声:“宁、宁王府。” 江柠歌皱起眉:“宁王府不是定了江清梨?” 江清梨日日哭喊,她是知道的,略一思索又问:“江清梨不嫁?让我顶上?” 江延庭老脸都不知道放哪了,搓着手道:“其实宁王府是个好去处,王妃她也很喜欢你。” 江柠歌幽幽问:“如果您一开始让我嫁,没问题,可现在是江清梨不要的,您才推给我?究竟谁才是亲生的?” 江延庭说不出话,只低眉丧眼,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爹。 半晌,江柠歌又问:“江清梨呢?嫁给沈卯?” 江延庭点点头:“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江柠歌一猜就是,在江延庭眼里,江清梨是枚棋子,只有嫁到裕王府,这枚棋子才发挥了最大的用处。 而自己何尝不是枚棋子,自己嫁到宁王府,才能替江家收拾残局。 “柠歌,爹会为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宁王妃也会为你准备天价的聘礼。”江延庭苦口婆心。 江柠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好。” 江延庭怀疑自己听错了,江柠歌竟然同意了? 他欣喜道:“乖女儿,爹这就让你夏姨娘给你置办嫁妆,缝制嫁衣,把江家最好的都给你。” 江柠歌看了眼江延庭,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江家一日之内传出两件喜事,街坊邻居和同僚都来道贺,纷纷称江家是积了大德,才把两个女儿个个嫁的这么好。 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两门亲事看似都很好,其实都不咋地。 两位世子,一个病痨,一个色鬼,江延庭还愿意嫁女儿,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养女也就算了,亲生的女儿也不顾及。 然而坊间这些闲言碎语江延庭是不知道的,他每日都开开心心,一想到自己在朝中有两位王爷和世子的帮衬,心里就乐开了花。 江柠歌和江清梨都是待嫁的新娘,状态也一点都不一样。 江柠歌的生活几乎没什么变化,仍旧吃吃喝喝,带着苏云集、江景墨和冬雪玩,春暖花开,几个人还去后山的湖边吃了顿烧烤。 闲暇时,江柠歌又写了几道食方交给墨涟居的大厨,墨涟居如今都要开第三家分店了。 食方零零散散写了不少,江柠歌把它们整理装订成册,就命名为“百食谱”。 并以墨涟居大厨的名义放在永宁街的奇物阁去拍卖。 墨涟居的名头响当当,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食方是镇店之宝,竟然拿出来拍卖,想得到的人不计其数,很快就拍出了大几千两银子的高价钱。 江柠歌一点都不担心食方卖了墨涟居就黄了,酒楼重在菜品的更新换代,她脑子里旁的不多,菜肴种类没拿出来的倒是还多着呢。 她把赚来的所有钱都存了钱庄,安心在醉苏堤等着嫁人。 宁王府但凡有一点待她不好,她就取了钱溜走,溜去苏杭看美景,从此隐姓埋名过日子。 夏氏日日送来陪嫁单子、嫁衣样式、头面款式、丫鬟侍从的名单给她过目,诚如江延庭若说,这些东西都是最好的,夏氏揽了潘氏的活儿,确实做的尽心尽力。 反观江清梨,在桃姝院坐不安稳,掰着指头数日子,日日盼望三月的到来。 但她的婚事却没人操劳,潘氏不理睬她,江延庭也没让潘氏来操办,潘氏这个当家主母名存实亡。 夏氏一门心思扑在江柠歌的婚事上,江清梨的只能抽空捎带。 江柠歌的嫁衣是手工金线刺绣,江清梨的只能是染制,江柠歌的嫁妆清单厚厚一册,江清梨的却只有一张纸…… 二月初六,宁王府送来聘礼,送聘礼的队伍吹吹打打,长的望不到头,江家更是摆了筵席,宴请四方宾客。 江清梨羡慕不已,日日盼着裕王府送聘礼来,可一日日过去了,裕王府毛都没送来一根。 江延庭已经承诺了,不要裕王府的聘礼,裕王妃也懒得下。 好不容易到了三月,两位新娘子尚未出嫁,先等来了江景书出关。 要春闱了。
第66章 江景书考科举,这是江家的大事。 江延庭是礼部尚书,因着今年有自己的儿子参加科举考试,便把支持科考的差事交给了左侍郎去办,他避嫌。 开考这日,亲自送江景书去考场。 潘氏也要去送,可江延庭和她已经到了没有话说的地步,看着江延庭冷漠的神情,潘氏想迈出门的脚又缩回来,到底没跟着去。 一路上,江景书好几次欲言又止,想问父亲一些事情,总觉得家里似乎变得很多,母亲潘氏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和父亲的相处变得小心翼翼,家里的事情似乎都是夏姨娘在管,清梨以前总和母亲形影不离,他也没见着人影。 还有那个刚找回来的江柠歌,也没顾上见一面,不知道跟清梨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欺负清梨。 但这些年头被他一一摁下了,考试在即,这些都不重要,自己闭关这么久,就是为了这场考试,希望能中个状元回来。 这一考,断断续续就是九天,等考完回到家,江景书足足在家睡了两天三夜,才悠悠转醒。 江延庭听说长子发挥还不错,欣喜之余准备了家宴,预备给江景书接风洗尘。 要说这一大家子之间的恩怨情仇比蜘蛛侠还密,江延庭还十分没眼力见地准备家宴,非要把人往一桌子让凑。 家宴就设在前院,江延庭和江景书一早在院里讨论这次科举考试的题目,张罗席面的却是夏氏,至于潘氏,想和江景书爷俩说话又插不上嘴,上去张罗席面又插不上手,只能悻悻回屋,浑身失落。 江景书聊得心不在焉,瞧着夏姨娘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开口:“父亲,母亲她是不是又犯错了?” 潘氏行事鲁莽,不得父亲欢心,江景书不是不知道,若是犯了错被惩罚一两日,让夏姨娘来接手家务也是可以的。 没想到江延庭却冷着脸直言道:“我与潘氏相看两厌,管家的权利已经全权交给你夏姨娘了。” 江景书吃了一惊,下意识反驳:“母亲她是江家主母,江家的管家权总不能交给妾室。” 江延庭不欲与许久不见的儿子生出龃龉:“等书儿你成亲了,管家权就交给你的新妇,夏氏她只是暂管。” 江景书无言以对,只隐约感觉出父亲这回是真恼了母亲。 夏氏张罗了一上午,眼瞅着快正午,去请示道:“老爷,快到饭点了,我差人把小辈门都叫来,墨儿和小云集都在柠歌那,至于清梨,她……” 她还在禁足。 江景书听出不对劲,自从他出来,还没见过江清梨呢,忙问:“清梨禁足了?怎么回事?” 这算江家的家丑,江延庭不想更多人知道,只说:“让她出来吧,毕竟是家宴。” 夏氏正要应,江景书道:“我去喊她。” 他对这个妹妹一向爱护。 夏氏“诶”了声:“那我请老太爷。” 江景书来到桃姝院,院内仍是满园桃树,往年这个时候都会开很多桃花,今年的桃花稀稀落落,没开几朵。 一股萧条感涌上心头。 江景书皱了皱眉头,听到前面桃林中有动静。 “天天发那么大脾气,桃花怎么可能愿意开?花朵都是有灵性的好嘛,这桃姝院怨气冲天,没召开鬼怪算可以了,还把不开花的罪责怪在我身上。” 是个小丫鬟,一边给桃树施肥,一边碎碎念抱怨着。 江景书听得一清二楚,清梨每天都发脾气吗?她不是一向脾气最软和了? 他没惊动任何人,径直去了正堂。 一进门,就看到地上被剪得粉碎的布料,江清梨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正疯狂地把手中的衣裳剪碎。 “我说了我要金线密织!拿这种下三滥的货色来打发我,你不是说江柠歌的是金线布料吗?凭什么我的不是!” 夏蝉麻木地站在一旁,动都不动一下,有些疯狂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江景书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一把夺了江清梨手里的剪刀:“你在做什么!好好的衣裳剪了干什么?你怎么坐在地上?连头发也不打理?” 江清梨的变化太大了,从前是温柔、文弱、娇滴滴的姑娘,现在呢?整个一疯婆子,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清梨呆呆地看向江景书,直到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最爱她的哥哥,这才意识到江景书出来了,她的靠山出来了! “兄长~”江清梨绿茶的本事一点都没忘,“清梨好想你,清梨每次受委屈时都在想,兄长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保护我……” 江景书心疼极了,气愤道:“是那个江柠歌欺负你?从前我警告的她都忘了是吗!” 江清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哥~全家只有你能保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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