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也注意到了江慧所望的方向,正看到围坐在一起的李家人,她深吸一口气,“嗯,你说的对。” …… 隆恩伯府门前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个禁军摁着个一身缟素的女人,正试图将人拖走。 那妇人怀里的小姑娘哭声凄厉,大声的喊着“别打我娘,求求你们了!” 而那妇人已经顾不得女儿,挣扎要撑开两个禁军的禁锢,往不远处的贵妃鸾驾处爬,“娘娘,贵妃娘娘饶命啊,贵妃娘娘放过我们吧!冤枉啊,我们冤枉啊~~” 小女孩的哭声和妇人尖利的喊声将周围的喜气冲的荡然无存,鸾驾上的江贵妃已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还不快去将人给我打死!” “娘娘,今儿可是老封君的好日子,”身边的汪柱儿咽了口唾沫提醒道,寿辰宴上打死人,比遇到出殡还晦气呢! 江贵妃哪里还顾得着这些,“那也不能让她在这胡闹,珩儿呢,珩儿!” 晋王是陪着江贵妃一起来的。一盏茶前,他还觉得若是以后有哪天比今天更让他高兴,怕只有他被册封为太子那日了。今天不但是他陪着江贵妃过来给外祖母祝寿,宫里还传下旨意,让秦王和五皇子还有三位公主都一同过来了! 这分明是将自己母妃当做了中宫之主啊!想到出宫时方皇后那张青白的脸,晋王和江贵妃一出坤宁宫的门就放声大笑! “母妃莫惊,我这就过去看看去,”晋王铁青着一张脸催马上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三哥,这是出了什么事,啧啧,”五皇子憋了一路的气登时顺了,他笑眯眯的跟在晋王的后头,“诶,我说你们两个,两个大男人扭着一个妇人成什么体统?先将手松开,问清楚怎么回事了没?” 那禁军听了五皇子的话,看了晋王一眼,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而那妇人立时就扑到了五皇子的马前大声道,“殿下,五殿下为民妇申冤啊!” “申冤有京兆府衙门,大理寺和刑部,”五皇子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隆恩伯府不是你申冤的地方。” 妇人双目血红,“若是那些地方能为民妇做主,民妇哪里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她恶狠狠的盯着隆恩伯府门楣上那几个鎏金大字,“民妇的公爹丈夫儿子都被江家给害死了,民妇拼着一条命,也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晋王早就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还不快将这疯妇拖下去!” “住手!”五皇子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声音喊的比晋王的嗓门还大,“三皇兄,本朝太/祖有律,我朝官吏凡遇拦轿喊冤者,即刻接状不许虚与推诿么?” “何况这里不止有三皇兄,”五皇子侧身让了让身后的秦王,“二皇兄也在这儿呢!” 晋王这下脸彻底黑透了,什么喊冤不喊冤的晋王才不在乎,他生气的是有人敢在这样的日子触江家的霉头,这是做什么?下他晋王的脸吗?楚珣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有二皇兄?想提醒自己楚琙是嫡长子吗? 他阴恻恻的冷哼一声,看向身边的秦王,“二皇兄,今天可是我外祖母的寿诞,这疯妇着实可恶!” 秦王没理晋王,从他被郭太后召回京后,就知道自己是注定无法和晋王一系和平相处的,他的存在对晋王一系来说,本身就是挑衅,“虽然今天是隆恩伯老夫人的好日子,但太/祖之令我们这些楚氏子孙更不能置若罔闻。”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温声道,“这位娘子,既然你特意挑了今天这个日子来告状,想来也是抱了必死之心的,那这拦轿喊冤的规矩我便不多啰嗦了。但我们三兄弟虽是皇子,却没有听政之权,这样吧,”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你们去问一问,京兆府衙门,大理寺卿,还有刑部尚书都来了没,若是来的,请他们到这儿来一趟。” 他指着那妇人手里的纸卷,“那是你的状子吧?一会儿京兆府衙门鲁大人过来了,你递了状子,便随他去吧。” 虽然觉得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安延勋没必要过来,但晋王还是能接受秦王的提议的,只要先交人弄下去,这事也就了了,“来人,去将几位大人请过来。” 可那妇人却不肯就这么罢休,她冷笑一声,“王爷,民妇一家在洛阳城里也不是无名无姓的人家,可隆恩伯照样将我们白家逼到了家破人亡的下场,若是民妇就这么跟着鲁大人走了,只怕晚上便没有命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堂堂大晋的京兆府衙门是草菅人命的人吗?”晋王听见那妇人又在攀扯江家,恨不得一鞭子上去将她抽死在街口,“来人!” 五皇子见秦王想和稀泥,哪里还肯由着他们,“慢着,反正现在几位大人也没过来呢,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们这些皇子不能干涉朝堂之事,但为大晋的子民做个主,甚至替你告个御状的胆气还是有的。” “谢谢五皇子殿下,”那民妇听见楚珣这么说,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光洁无尘的青石路面上,“民妇夫家姓白,娘家姓程,”她一句话开口,便已是泪如雨下。 …… 江贵妃的鸾驾一出宫,便有小太监骑马过来通传了,之后每柱香时间都会有人往府里传信,隆恩伯府里头的江家人早早就做好的迎驾的准备,等听闻小太监说江贵妃一行已经到了街口时,隆恩伯府的男人们和过府的宾客,便都整了衣冠,到大门处迎候了。 结果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看到仪仗过来,隆恩伯正想叫人去问,便看到两个侍卫奔了过来,一问才知道几位王爷传刑部尚书还有大理寺卿京兆府尹几人过去。 这前头必然是出事了,隆恩伯一面使眼色让长随给侍卫塞银子仔细打听,一面陪着安延勋他们往街口处去,“这是怎么的了?前头不都净街了?” 从宫门到隆恩伯府这条路,十天前隆恩伯就亲自带着走了几遍,昨天开始还特意安排了江家下人去守着,他实在想不出会出什么事? 在场的官员哪个不是人精,彼此使了个眼色,默契的跟在江涛和安延勋身后,往街口处去,到底出了何事,他们得掌握第一手消息才成。 等隆恩伯几人到时,看到跪在街口的白程氏,登时就急了眼,“贱人,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 白程氏已经将自家冤情说完了,看到隆恩伯过来,两眼赤红的盯着他身后的江保俊,伸手一指,“是他,王爷,哪天闯到民妇家里,拿我丈夫的性命威逼我公爹签下契书的人就是他,可怜我那夫君,人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她头在青砖地上叩的呯呯出声,“才一夜就去了,我公爹又疼又气,发了心疾也跟着去了……” “我的大儿,”想到自家的惨事,白程氏声声泣血,“我的大儿想为父祖讨个说法,拿了状子往京兆府衙门告状,可衙门里的人却说我们以民告官,得先打三十板子,便是告赢了也要流配,我那可怜的大儿,硬生生挨了三十板子,回到家里没几日便伤势恶化,也跟着他爹和祖父去了……” “王爷!民妇特意找人打听了,三十板子根本打不死的人的,我儿子人又健壮,民妇便悄悄请了仵作验伤,说是有一板子正打在了头上,”想到儿子的死,白程氏心如刀绞,“他们如何敢,如何敢?我可怜的儿啊……”
第76章 V章 跟在安延勋身后的鲁璁已经满头是汗了,这事儿他当然知道,还是他得了江家的嘱咐办的,为的就是白家的这座畅园,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白家一个平头百姓,却在洛阳城里占了这么一处园子,那不是刺人眼呢么?偏人家隆恩伯府来买,他们还死不肯卖! 安延勋的脸也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鲁璁,“鲁大人好威风,三十板子就能将人生生打死!” 大理寺卿谭霖也沉了脸,大理寺和刑部,御史台合称三法司,朝中的重大案件,常由三司会审,若这白程氏所诉是真,那案子绝对够得着“三司会审”了,“我说我这大理寺卿当的怎么这么轻松呢,原来有鲁大人在啊,啧啧,几板子打死告状之人,好法子,以后我大晋再无不平之狱了。” 江涛一听这两位的口风,便知道此事要坏,京兆府衙门他指使的动,安延勋和谭霖那都是宋旭涛的人,他紧张的四下望了望,心里庆幸今天几位阁老都没有过来,“那个,几位大人,这畅园是白家心甘情愿卖与我府上的,我们有白纸黑字的契书为证,大人休听那贱妇胡说!” 官夺民产在大晋并不罕见,但这里是洛阳城,天子脚下为了一个园子将人阖家逼死,那就是丧心病狂了,安延勋冷冷的看着江涛,“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刑部自然会查清楚,”他看着抱着女儿兀自哭泣的白程氏,“来人,将白程氏的状子接了,将人带回刑部。” 他又看向江涛身后的江保俊,“既然白程氏指认了江公子,还请江公子也随本官走一趟吧。” “安大人,”晋王也没想到自己舅舅竟然会为了一处园子将人家满门男丁都逼死了,他心里暗骂这一家子蠢货,一件小事也做不干净,但还是忍不住出声阻拦,“今天是我外祖母的六十大寿,还请安大人看在本王面子上,先不要带江三去刑部,本王保证,等寿宴散后,亲自将人送到刑部由大人审问。” 安延勋还没说话,一旁的左都御史高英却开口了,“晋王殿下,贵妃娘娘虽是您的生母,但也是您的庶母,还请晋王殿下慎言。”严格来说,晋王的外祖家是奉恩侯方家而不是江家。 车里的江贵妃已经青了脸,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就要挑帘下车,她倒要看看倒是谁在和江家作对! “娘娘不可,”身边的心腹宫人碧玉一把将人摁住了,“您是后/妃,若是这会儿出去,定然会被那些人欺辱。” 大晋朝臣除了皇后之外,从来不将那些嫔妃们当回事的,若是江贵妃现在下去,除非是立时叫人将江保俊拿下送到刑部去,不然就算是一句话不说,明天弹劾她干政的折子也会跟雪片儿似的,但江贵妃会把江保俊送官吗?肯定不会。 “前头有王爷在呢,”碧玉是犯官之女,充入掖庭之后,凭着自己的见识和心计,成了江贵妃的智囊,也因着江贵妃的缘故,将自己被流放的家人都救了回来,因此对江贵妃极为忠心,“外头那么多人,您叫人看了去,皇上那里也不会高兴的。” 江贵妃狠狠的咬着牙,“那你去和珩儿说,不能让姓安的将俊儿带走,这不止是江家的事,这是给本宫和他下马威呢!”这一定是有些人见不得她们母子风光,才特意设下的毒计。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91 首页 上一页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