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霍青毓。 众人听着这话不像,一时都有些怔住了。 胡菁瑜却气的浑身哆嗦,开口说道:“周令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令薇冷笑:“怎么,难道我周家人在你们梁国公府面前,连句话也不能说了?” 这怎么又扯上梁国公府了? 胡菁瑜听得一头雾水,霍青毓却是明白,这周令薇的母亲姜氏便是齐国公府老太君的嫡亲女儿,姜家正正经经的姑奶奶。 齐国公府因着姜起被拐一案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被言官御史竞相弹劾家教不严,姜氏身为齐国公府的姑奶奶,清誉自然也受人褒贬。周令薇这是给外族家打抱不平呢。 只是因己之过而迁怒于旁人,看来齐国公府的家教门风也就那样了。怪不得齐国公世子回京没几年,这帮人死的死残的残,当真是不堪大用。 霍青毓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娇娇怯怯又爱生气的文玉瑶倒是开口了。“没人拦着不叫周姑娘说话,只是周姑娘出口伤人,难免有失大家风范。” 周令薇冷笑:“这怎么叫出口伤人?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她若是不愿意,大可拒绝。” “那你也不该这样挤兑人——”胡菁瑜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青毓拦住了。 “胸口碎大石和刀枪不入的天桥把戏,在下着实不会。不过在下练武闲暇时,倒也喜欢拉弓射箭。不敢说自己是百步穿杨,五十步□□中靶子还是可以保证的。倘若周姑娘喜欢,我这儿到有一个法子可以取悦大家,只不知周姑娘愿不愿意配合?” 周令薇目光傲然的看着霍青毓,似笑非笑的道:“沈姑娘有何高见?” 霍青毓好整以暇的从桌案上拿了个黄橙放在手里把玩,不带一丝恼怒的温言笑道:“我把这黄橙放到周姑娘头上,烦请周姑娘走到五十步开外做个靶子,看我一箭能不能射中姑娘头上的黄橙。这把戏可比什么刀枪不入胸口碎大石的惊险多了,也可博众人一看。” 周令薇听到霍青毓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胡菁瑜闻言一愣,旋即幸灾乐祸的附和道:“是呀,既然周姑娘对沈姐姐的武艺这般好奇,不如亲自体会一番,也不枉费周姑娘的一片苦心了。” 众人原本还觉着周令薇的言语有些咄咄逼人,此刻听闻霍青毓的应对,全都唬了一跳,下意识的面面相觑。
第三十三章 周令薇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眼眶通红,有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儿,指着霍青毓三人便道:“你们这是欺负人?” 话音未落,只听人群中有人嗤笑一声,却是保恩侯家的姑娘扬声笑道:“这话听着不实在。怎么只许你周三姑娘夹枪带棒的说话,就不许旁人反驳不成?看来这倒打一耙的行事,还真是家学渊源。” 满京城的仕宦权贵都知道,保恩侯府与齐国公府是相看两相厌的关系,如今听闻保恩侯家的姑娘讥讽周令薇,众人忍不住摇头轻叹,却没人肯出来替周令薇说话。只站在一旁看好戏。 唯有身为东道主的昭阳公主瞧着不像,只好说道:“好了,咱们姊妹好容易出来一回,是为了玩笑作诗的。周妹妹说话不妥,我这个做主人的替她向沈姑娘道一声不是,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好不好?” 说话之间,倒是把不是全都推在周令薇的身上。周令薇气的脸色铁沉,径自说道:“昭阳公主这话何意?我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话,沈姑娘就当真了。她开不起玩笑,现在却赖我说话唐突。我知道公主同霍七姑娘关系好,却也不必如此偏帮于她。难道我们周家就是天生该叫人作践的?我堂堂周家三姑娘,就合该被人取笑是天桥上耍把戏的戏子?” 胡菁瑜闻言冷笑,立刻接口道:“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周家原是诗礼大家,想必周姑娘也聆听过圣人教诲,怎么就不知道口出恶言伤人伤己的道理?” 周令薇也是冷笑连连,斜睨着胡菁瑜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圣人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说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敬沈姑娘武艺高强,原想着英雄莫问出处,才与她玩笑说话儿,谁知道她自己个儿自轻自贱,她自己的出身不好,难道还要埋怨我没给她一个好出身不成?” 一句话顿时戳中了胡菁瑜的心事。但见胡菁瑜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霍青毓一眼。霍青毓却是神色冷淡,顺着周令薇的话笑道:“周姑娘所言极是。沈桥一介白身,原不敢攀附众位姑娘们。只是见着周姑娘人品贵重,性情温和,并非那当囿于门阀之见,就觉着全天下的百姓都是贱民的轻狂之人。又见周姑娘愿意同我玩笑说话,方才玩笑着回去。没想到周姑娘反倒是恼了。这可真应了姑娘的那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原以为周姑娘口口声声的敬服我的武艺,是想同我玩耍的意思。如今看来,周姑娘只怕是另有别的盘算,却叫我误解了。周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愚笨,大可直言相告,您的玩笑说话究竟是怎么个玩笑说话?” 霍青毓语气和缓笑意盈盈,说出来的话都是称赞周令薇的话。可是听在周令薇的耳中,却比昭阳公主和胡菁瑜的指摘更为刺耳。 保恩侯家的姑娘已经不管不顾的笑出声来,抚掌说道:“真真是沈姑娘的一张嘴,说的我们都明白了。原来周姑娘是个温婉宽厚,性情谦和的人,从前都是我们错了,竟没瞧出来。还请周姑娘明白告诉,你的玩笑说话究竟有什么不同才是呀?” 周令薇恶狠狠的瞪了保恩侯家的姑娘一样,冷笑着说道:“巧言令色。” 保恩侯家的姑娘恍然大悟,拍着巴掌说道:“原来周姑娘的玩笑说话都是巧言令色呀。怪不得呢,我说我还没鲁钝到那个份儿上,怎么连阴阳怪气和诚心交好都分不出来了。想是沈姑娘为人年轻,不晓得咱们世家礼教,误将怠慢失礼当做心直口快笨嘴拙舌也是有的。” “莫青瑛!”周令薇气的脱口叫出保恩侯家姑娘的名字。 莫青瑛故作愕然的应了一声,挖了挖耳朵笑道:“周姑娘有话便说,有理不在声高,我能听见的。” “好、好、好!”周令薇一口难抵众舌,这会子反倒是怒极而笑,指着莫青瑛众人恨恨的道:“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如今梁国公府受朝廷器重,又手掌兵权,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着巴结讨好。所以就踩着我周家的颜面替霍七做人情。今儿我也算见识了,梁国公府好大的威风。” 颠倒黑白至如斯境地,反倒是把莫青瑛给气笑了。保恩侯府虽比不上国公府的品级,却也是圣人器重的朝廷大员,如今到了周令薇的口中,却成了汲汲营营贪慕权势的小人一般。倘或传出去了,莫家颜面何存?这口气又叫莫青瑛怎么咽得下。 “巧言令色颠倒黑白果然是你齐国公府的家学渊源。怪不得俗话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齐国公府老太君偏心不慈,纵容二房三房谋害长房子嗣,做外孙女儿的也有样学样,在外头疯狗一样的咬人——” 话没说完,周令薇已经气得一个巴掌打了过来。一旁围观的霍青毓眼明手快,当即出手拦住了周令薇扬起来的手臂。 众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登时都吓得愣住了。 莫青瑛也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周令薇说不过人就要动手,当即冷笑道:“看来周姑娘果然仰慕沈姑娘的武艺,这是打算拜师学艺了?只可惜沈姑娘的武艺是用在拐子身上,可不是恼羞成怒上演全武行的。” “放开我!”周令薇恶狠狠的瞪着霍青毓。 霍青毓好整以暇的松开手。 昭阳公主顿时反应过来,走上前劝道:“这究竟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还动起手来?” “你倒是来问我?”周令薇气的连尊卑也不顾了,一腔无名顿时冲着昭阳公主而去:“昭阳公主的待客之道,今儿我也见识了。” 说罢,径自起身道:“虽说是客随主便,可若是做主人的偏帮太过,也就是不欲留人。那咱们走就是。也不必留在这里碍着谁的眼。” 说罢,果然令贴身服侍的丫鬟们收拾东西,不顾昭阳公主的挽留,径自去了。 昭阳公主便是性情再温婉宽厚长袖善舞,凭白被人数落一顿,这会子也忍不住七情上面,看着众人笑道:“这倒是我的错了。” 于是众人便陪笑道:“想是周三姑娘这会子心情不好的缘故,公主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同小姑娘一般见识。” 昭阳公主便笑道:“谁会同她一般计较。我只是为我的心,原想着今儿天色好,姊妹们也好出来逛一逛,散淡散淡才好。如今却是叫大家扫兴了。” 众世家贵女中当然也有同周令薇交好的。只是周令薇今日之举着实太过失礼,也叫人没法子替她说话。闻听昭阳公主所言,众人只好笑道:“公主一片好意,我们当然明白。只是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再玩一会子,只怕城门要落锁。不如即刻就回,只叫众姊妹家去后写诗作画,等下一次赏花会上,咱们再品诗也就是了。” 昭阳公主也晓得经过周令薇这一番闹腾,众人必定有些意兴阑珊,与其心不在焉强颜欢笑,莫不如就此散了倒好。 于是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既这么着,那咱们便回罢。” 话音既落,众人纷纷附议。 一场踏青宴就这么不欢而散。 保恩侯家的莫青瑛却不忘挽着霍青毓的胳膊道谢,口内亲亲热热的说道:“若不是姑娘仗义出手,我今儿还不知怎么样的。改日我下帖子请姑娘过府小叙,姑娘一定赏脸才是。” 说罢,又向胡菁瑜笑道:“你也来。” 正说话时,各家女婢早已收拾妥当,众人各自家去,霍青毓一行人回到了梁国公府,梁国公府各房长辈倒还诧异,怎么出去踏青这么一会子就回来了?待听得周令薇一番狂言,个个气的拍桌子捶椅子,恨不得立刻找上周家门去讨个公道。 最后还是霍青毓亲自出面把事情压了下来。 “我又没吃亏,反倒是周令薇自己闹了个灰头土脸。想来短时间内,她也不好意思再出门交际。咱们若是再登门问罪,看在旁人眼中,岂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再说了,咱们霍家子孙,即便是在外头受了些委屈,也该自己想法子把场子找回来,无论什么时候都指望着长辈出面撑腰,岂是英雄豪杰的作为?难道说将来战场厮杀,受了敌人的算计,也要回家哭闹着找爹娘做主不成?倘若传出去了,只会叫满京城的人笑话咱们梁国公府的子孙不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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