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中的种种复杂情绪最终都化为了疼惜。 虞怜与他对视一息,忽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干脆佯装害羞慌乱一头埋入他宽阔的胸口。 他亦叹息般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完全地囚锁于自己的怀中,一种极大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回来后虞怜一直不去想该如何抉择的问题,其实自华极重生后,一家人回到京城,她再度面临了四年前刚穿过来时一样抉择。 是顺理成章成为他的皇后,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但不苛求其他,诸如普通夫妻般的恩爱,还是干脆找了借口离去,纵使没有富贵也无妨? 从回家后的第一天晚上,她便开始再思索这个问题。 只是到今日仍然没有答案。 网上常有人说,只要有钱,就算男人小三遍地也无妨,甚至也不要他碰自己,当个快乐富婆就好。 但仔细想来。 在宫中那样的地方,身为皇后,一国之母,一旦入宫,哪能说出来就出来闲逛的?她若要当这个皇后,便是把自己一辈子都寄托在那个宫中,即便享受世人无法享受的荣华富贵,也仅限于那一方天地。 天地小了,见到的人也少了,每日来来回回便那些人,朝夕相对之下,她真的能保持自己一颗纤尘不染的心,一心向钱看,不管其他,只图享受日子? 一辈子还有大好几十年,日子久了,她真的能苛求自己不去心生贪婪,索求身边人的爱意?日日夜夜见着他与莺莺燕燕你侬我侬无动于衷? 光是想象,虞怜便觉得不行。 她无法这样无欲无求地苛待自己的心,即便不求他的爱,也大概会心生厌恶,何苦来哉? 但若是不管不顾直接找了借口离去的话,一则以眼下的情景来看能任性的概率不大,若是她决意离去,先前大张旗鼓闹的轰轰烈烈的痴情人设算什么?新帝登基,皇后却和他和离,会给全天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和猜忌? 对她爹娘一家又有怎样的影响? 在这样封建皇权的背景下,她不得不考虑到更多。 从前已经任性过一次,这回她不再只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待她那样好的爹娘弟弟家人,以及已经和她成为家人般亲密的华家一家子。 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干脆回避这些问题,准备好好玩几天再说。 此时埋在他胸口,一股冷香味侵入鼻中,让她满头雾水的脑子瞬间清明。 忽然意识到,其实事情并不像爹娘想象的那么糟糕,从见到华极开始,她也一直隐约有感觉,这个男人似乎有一点点喜欢她? 他回来后,见她第一面虽然眸中隐有探究,却丝毫不抗拒她埋在他怀中哭泣,任由她哭,任由她揪衣服,更是在她昏倒的瞬间第一时间就将她接住。 醒来后,甚至抱着她喂药。 即便他表情冷淡,话语也不多,但从动作和细微的小表情当中看,虞怜能感觉到他对她非但不陌生,不排斥,不讨厌,甚至隐有亲近之意。 本以为只是因为她帮他照顾了家人,但现在看来应该不然。 否则怎么让经历重生后的反派放下心中芥蒂转而向她表白? 那份芥蒂……虞怜在他怀中轻轻叹了口气,那份芥蒂,从她猜出华极重生开始便知道了。 也是她心存犹豫的缘故。 上一世原主的做法和她这一世的做法全然不同,华极那样谨慎聪慧的人又怎么会不起疑心?他之所以没有一来便与她像夫妻般亲近,除了天性使然,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份疑虑吧。 这几日虞怜冒出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若大胆些,不若贪心些,不若一装便装到底。 她不但这个皇后当定了,也要定了他的心,不任他莺莺燕燕三宫六院恶心自己,又何妨? 从前那样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深情戏码都演过了,什么皇帝派人追杀的大场面也经历了,有什么做不到的?她也无需辜负从前辛苦打造的人设,只需要将这一层芥蒂疑虑打消了,让他的心彻底为她打开,成为她的人! 被天下之主放在心尖尖上独自宠爱,细细捧着,爱着。 这样的结果岂不是比逃避皇后之位,逃避臆想出来的三宫六院,不敢去争,不敢去贪要好得多? 思及此,她心思越发清明,目标也极为明确,男人却感觉怀中人儿忽然娇躯颤抖,隐有泣音传出。 他忽然慌了手脚,一颗心也慌张得不知道如何安放,连忙将她的小脸抬起,大掌捧住她的下巴。 她眸中泛红,含了迷雾,在被他这样大大咧咧盯着的时候,,忽然遭受不住,泪一颗一颗落了下来。再度将脸埋进他怀中,抽泣不已。 男人哑了声,不敢勉强她,只好拍着她的背仔细安抚:“是哪句话,惹了你。” “我该早些跟你说……” 早先他的想法是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会看在恩情的份上,待她好,给她所有想要的。 现在却知道,什么恩情,都抵不过她一滴泪。 却忽然听到怀中人带着厌恶自弃含含糊糊说:“不要。” “我脏了……” “脏了怎么配。” 他隐约听到这几句话,就见怀中人突然挣扎着从他怀中起来,向外跑去。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再追去时,岳母脸色不悦,敢怒不敢言说:“躲我屋里去了,我那女儿自小便是乐天派,也不知道为何今日哭成这样,明明回来时还乐呵呵的,可怜她四年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好好的千金大小姐……” 余下的话,不说也自明。她及时住了嘴,被相公拉到一边。 男人不便进去岳父岳母的房间,站在院外好一会儿,太监说要进去敲门,他摇头拒绝了。 站到天色很黑,月儿高高,阵阵夜风发冷袭来之时,才冷声说回宫。 这一晚上。 男人无眠。 本想问她是不是还待他如当初般的心意,愿不愿意再嫁他一次,他会亲自来迎她,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让她成为他的妻。 再过几日,礼部准备多时的登基大典也要举行了,他想连同封后大典一起,让她挽着他的手走过铺着红毯的高高的台阶,坐在全皇宫最高的那张椅子上,享受万人朝拜。 却什么都来不及说。 那几句自厌自弃般的泣音,环绕了他整整一个晚上,让他彻夜未眠。 脏了。 不配…… 这是什么意思? 直至清晨更衣时,他听见大太监吩咐刚进宫的小太监把他用过一回的脸盆拿去扔了,小太监出身穷苦,咋舌道:“这可是金子啊!” 大太监理所当然道:“什么金不金的,都用过了当然脏了。” “陛下是一国之主,天下之主,身子何其高贵,岂能一样东西天天用?那不成了跟贱民一样?” 这是前朝养出来的坏规矩,明面上娇养皇帝,实则那些宫人却把皇帝换下来的东西拿去变卖,中饱私囊。 然而这一切都不入他的心里。 他豁然起身…… 萦绕一晚上,让他不解的迷雾也忽然剥开了。 阵阵心疼如针扎行刑一般,刺入他的骨血,身上每一寸都在剧烈疼痛。 怎么可以? 怎么想不到! ……
第110章 浓烈 ◇ ◎他永远都会让她高高在上,干净纯洁,不染一丝尘埃。◎ 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究竟承受了什么? 他一无所知, 却光是想想便觉得头痛欲裂,心脏欲裂,一直以来, 虞怜上一世和这一世不同的抉择,让止住了脚步, 不敢去相信,不敢去全心接纳那份全心全意的爱慕, 不敢去捧住门外的那抹光。 也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思及自己回归后的种种举动,懊悔如潮海般汹涌袭来,险些让他窒息。 他怎么可以这样待她……冷淡。 他无法想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独自一人背负了难以想象的一切。 男人脚步黏住片刻,僵硬躯体不受半分驱使, 好不容易,用尽了两辈子的自制力将那股情绪死死地压抑在心中, 手指阵阵颤抖, 拳头握得死紧。 即便干了造反这样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即便如今当上了说一不二的君王, 仍然气质温润淡然得像个世家公子般的人,在想通一切后, 却霎时红了眼眶。 他甚至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呼吸,急切地大口大口喘气, 有遇见同类的欢喜;有得知她背负了所有人不知道的一切时的巨大心疼;有迷雾剥开, 芥蒂解开的恍然;有心中那扇大门打开后, 大量光芒陡然入侵的无措。 他穿着一身准备上朝的龙袍, 大太监被拉去处置, 匆忙上任的太监正准备伺候陛下上朝, 却见他忽然声音沙哑唤人牵来他的爱马,一甩鞭子以一骑绝尘的速度冲向宫外。 虞怜昨晚也在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复盘她前后的种种行为,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安然入睡,也因为睡得晚,感觉刚没躺下多久,就忽然被一个冒着晨露凉气的胸怀牢牢抱住了。 虞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见男人连同被子将她抱住了,一颗脑袋却以从未见过的脆弱姿态埋在她的脖颈,良久。 虞怜感觉到脖颈处湿湿的,带着温热的余温。湿润的睫毛无意识地眨着,像一小扇湿了的羽毛在她肌肤上来回扫动,她痒得连忙推开这颗大脑袋。 也由此,她才看清了男人的脸色。 他素来给虞怜的印象是不可捉摸。面上宛如温润君子,气质清隽,从容不迫,万事成竹在胸,是那种表面从容淡然,暗地里却能闷声干大事的人。 甭管是温润还是腹黑,都跟脆弱扯不上什么关系。 此时此刻,他却不是为自己而脆弱。 他沙哑着嗓子,生平第一次希望能从虞怜口中听到那个否定的答案,宁愿她另有目的,也不愿她默默背负了一切,,那个可能性……甚至不比他背负仇恨重生来得轻松。 他宁愿她另有目的,他也会一辈子待她好,待她如珠如宝,也不愿意那个令他窒息的猜想。 虞怜垂了垂眸子,像是明白他在说什么,张了张口:“你……” 都知道了啊。 话没说完,就被他捧住脑袋,狠狠地吻了下去。 急切地、暴躁的,带着主人慌乱害怕无所适从的情绪倾注下来,一反他冷静的性情,反而像一条发狂的暴躁大狗。 虞怜整个人被迫承受他的汹涌,睁着眸子,见他闭着眼睛,完全地投入其中,睫毛不时因为主人情绪的起伏而轻颤。 她微微含笑,伸手捧住了他的后脑勺,温柔地抚摸,只是一刹那又忽而松开,闭着眸子,任由泪水往下落,颤抖着嗓音:“别……” 她含糊不清地拒绝,“滚……不要碰我。” 越是挣扎,越是这般自厌,越惹来男人发狂般的亲吻,发展到最后,他甚至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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