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赢试一拜,也打破了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人的偏见。 这一拜,她心服口服。 “殿下,不必如此。”赢试受宠若惊,慌忙后退,扶着她的臂弯。 “不,我是真心感谢你。”姜环拜完。眉眼低垂说:“那日夜里,驱赶走白猫的也是你吧。” 语气平淡,却是肯定。 赢试其实记不清她说的是哪次,他在宫里唤过太多次彤。 但唯有巡查刺客那次是担忧它吵到人。 “陪我走走吧。”她似泄气般要求。 两人的身影并肩而行,她穿着宝蓝色的衣裙放慢步子,他着冷咧坚硬的盔甲行在身侧。手指摩挲着剑柄,冷凄凄的清晨,他掌心却冒出湿汗。 “赢试,我总不明白。你明明那般善良,为何总闷闷不乐。” 她倒也不是为赢试打抱不平,只是不解,为何良善之人,总不得眉间舒展。 “我良善吗?殿下。”赢试也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觉得。 “但你总不是恶人。姬沅的墓是你亲自修的,南宫的猫是你次次赶走的。我如此奇怪,你却没有觉得我古怪不是吗?” 就连春月都会觉得她养好病后,比以前古怪了多。 “殿下怎会古怪呢,不过是……活泼了点。”赢试叹口气,如释重负地说。 “我说要为你取字,你也不觉得奇怪。” 他抬头否定。 “那我昨晚那么狼狈跌倒在夜雨中,你也不觉得奇怪吗?” “有些觉得,不过总不会是殿下自己往水里扑吧。” 这话倒是不假。 姜环忍不住抬头去撇他,他身量高挑,面容又正气俊朗。在她面前却总收敛着,看似无欲无求,谁知心底埋藏了什么秘密。 “自然不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小小年纪如此老练。”其实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娶妻了。只是姜环总习惯用现代的思维来看这个世界。 她发现这点不好,也在慢慢改正。 听着姜环调侃他,赢试试着去反驳,“我可是长了殿下一岁。” “是吗?你才多大?你才十七岁。还没有及冠,我都及笄了。” “女子及笄本就比男子早,王姬殿下这是得理不饶人。”赢试反笑质问她。 姜环没否认,娇气讲理又不讲理道:“那我也是成人了,你还是弱冠之子。” “王姬殿下说的对,我还是弱冠之子。”赢试被她骄蛮的样子逗笑了,难得露出笑容。 姜环听他一口一个王姬殿下,一口一个王姬殿下听的烦心。不满要求着:“你别喊我王姬殿下了,我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赢试挑着眉,“那我如何唤王姬殿下?” 姜环停下脚步,示意他靠近。赢试先是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侧猫着腰将身子贴近。他不敢太靠近,始终保留着距离。姜环见他慢慢吞吞的,一把扯着他的领子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贴着他的耳朵,笑迷迷道:“唤我陛下。” 只见赢试犹如晴天霹雳般,迅速捋直了身子。他直接不顾礼节,上手捂住了姜环的嘴。神色慌张的叮嘱:“殿下慎言。” 他压着语调,眼神又东奔西顾。这在姜环眼里倒显得有趣,她轻而易举的扒开他的手。 “逗逗你,让我做我还不做。”她说完,又轻轻贴近他的耳边。 语气轻柔,“唤我阿环即可。” “阿环?”赢试叫了她一声,目光诧异。 姜环得意点着头,“嗯,我的本名,姜环。” 赢试默念,嘴唇一张一闭。“环,从玉,璧也。” 他正经解释着,姜环心道:这小子还读过不少书。不错不错,文武双全。搁现代怎么说应该也是个学霸。 他解释的透彻,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姜环决定用不属于九年义务教育的额外知识接上,她也不甘示弱开口:“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殿下满腹经纶,我不敢搬门弄斧。” 太阳升起,金光渡日。赢试从没想过自己名字的意义,但姜环为他解释了。此时此刻,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意义已经不重要了,有人肯为它找寻意义,才重要。 意义并非与生俱来,而是赋予的。 试玉要烧三日满,就算是大器晚成也不必气馁。 “所以不要再唤我殿下了,赢试。” “阿环满腹经纶,赢试颇为佩服。” 说罢,他转身也朝姜环一拜。如先前姜环向他一拜那般。 久久不起。 她也拖起他的臂膀,大惊:“不要拜我,赢试。” 她扶起他的身子,询问他:“和我做朋友,赢试。” 不要把我当大夏王姬来看,把我当作朋友。 姜环继续问:“可以吗?” 心脏从没这般紧张过,在胸腔里扑扑狂跳。姜环恨不得找个钉子把它定住,退一万步来说,赢试这个人除了话少一点,其他没有什么缺点。 “殿……”赢试刚开口又急速改口,稍有别扭。“阿环,一个人在宫里很孤独吗?” 那是自然,她点头。 一个人在陌生的时代,怎会不孤独。 “如果阿环不嫌弃,我万分感激成为阿环的朋友。” 得到肯定答案的姜环激动转头,问他:”真的?” 赢试脸上晕开一抹红,点点头以示肯定。姜环看着他害羞,心里反倒生出一股调戏强迫的罪恶感。 仿佛她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地主。 然后她看赢试的眼神就成了:你小子是真单纯啊。 这搁现代,长得帅又单纯,早被她那海王室友伤八百回心了。也是你小子走运,遇到我姜环了,对朋友那是说一不二。 等着抱姐的大腿,飞黄腾达吧。姜环又默默暗地里流泪,终于找到个朋友了,简直比大学生表白脱单还艰难。她极力舒缓情绪,不能太激动,要矜持。 对,要矜持。好歹穿越了一回,尊贵无比的身份她难得体验一次,这她还是懂的,不能失了脸面。 两人边走连闲聊,绕了半住香的时间才绕到南宫后院的墙边。姜环眼尖,指着那个被堵住的洞气鼓鼓的走过去。 然后站在洞边质问,“赢试是不是你干的?” 那天她发现洞被堵住后,暗敲浅问了整座南宫外的侍卫才得知,是他吩咐的。 侍卫是这样回答的:赢试小将军说了,这个洞于殿下安全不利,找人给堵了。侍卫还添油加醋擅自加了一句:给堵的死死的。 就是这最后一句,可让姜环记住了。 她站在墙边,脸上挂着笑迷迷的笑容,手不自觉的撸起袖子。赢试自然不知道有个不知名的大胆侍卫擅自加了一句话。他想起姜环时而骄蛮,时而精灵古怪的模样,现在又是气鼓鼓的,不自觉的摸起后脑勺。 辩解道:“殿下……不是……阿环,我真心实意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然后他就得到了姜环殿下赏赐的人肉巴掌两下,外加夜合绣花鞋一脚。 巴掌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因为姜环没有用力。倒是那脚印一比一完美复刻在他的衣摆处,赢试被她气鼓鼓又可爱的表情逗笑了。 拍拍衣摆,试着哄哄她。 “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他确实不会哄人,想到姜环不会骑马,便提议:“我教殿下骑马怎么样?” “骑马?”这个她确实不会,好奇探头激他:“您能行?” “那是自然,我十二岁就开始打仗。马上行军自是常事。” “哦~这么说你单骑千里救祁雍是真的喽?” 姜环看他得意忘形,自信有朝气的笑。 “你也知道?”赢试立刻觉得自己得意过头了。 “还有什么是本殿下不知道的?” 姜环此刻抱臂站在他面前,揣摩着怎么逗他,这个少年太纯情了。而她已早把负罪感撇在脑后,朝着他勾手。 虽然满脸疑惑,但赢试还是挪动了身子。只是他背着手倾下身。 远远看去,只见赢试伏下身子。姜环贴着他低语,两人时不时笑着,模样很是亲昵。 立在远道拐角处的祁雍盯着二人嘴角上扬,真是有趣啊。 ----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白居易《放言五首》
第11章 抢过来 看了好一会,祁雍觉得无趣,转身离开了南宫。 “殿下,重阳殿边上死了个宫人,尸体已经从池里捞上来了。魏括检查过,被人一刀割了喉。”白敬禀报。 先前的刺客不是只身一人,重阳殿的云莲已经死了,宫里安静了几天。眼下大典当前,还有不要命的敢来送死。祁雍摆手,“从重阳殿抽一半守卫护佑南宫,你亲自看守重阳殿,出了差错我砍了你的脑袋。” 白敬毛骨悚然。 祁雍放荡,但话是说一不二。 重阳殿的守卫被抽走一半后,祁雍进殿探望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祁禹。 他身穿铠甲,手持宝剑在重阳殿外来回巡逻。遇害太监的尸体已经送往郊外焚烧,祁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宣他入殿。 但他未脱兵甲,持剑上殿。绕过大殿后方,他才到达寝房。石药味扑面而来,来来回回的婢女端着药碗忙碌。祁雍推开房门,先是打量着殿内。 “祁雍。”帘帐里传出若有若无的声音。 祁禹神智迷离,拼劲全力呼唤祁雍的名字。 脚步声在帘外停下,祁雍拨开帘子,瞳孔里显示出一张枯黄消瘦的脸。 只是那双眼睛与他一模一样。 “王兄。”他握着剑回应。 “祁雍,”床上的人用力挪动着躯体。每动一下,心脏处都传来钻心的痛。祁禹表情痛苦扭曲,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祁雍去扶他,却被他拒绝。 “祁雍,不要……不要为难……骊姬。” 半晌,靠着凉枕的祁禹才再次出声。 “王兄不为自己想吗?”祁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语气难热。 他朝祁雍拜拜手,他的心脏跳动比正常人薄弱许多。此刻每一句话都是用尽气力在说,并忍着剧痛。 “你是我的弟弟,以后我的一切……都会是你的。无论是骊姬还是阿姜……她们都不该成为你……成为你迁怒……的人。” 痛苦一次次蔓上眉梢,他每说一句都要不停喘气休息。 “哥哥,”祁雍唤他,“你是王,你紫薇星下凡,天神认定的王。我是你弟弟,你想要什么,我就为你取来。就像小时候一样不是吗?” 就如小时候一般,你曾说是我的兄长,想要什么都会给我。 如今换我给你。 祁禹摇摇头,喘着气:“王……也只能……听天由命。” “阿姜……已经陪……陪了我很久……。你把骊姬……送到我身边……我很高兴。”他试图去拉祁雍的手,让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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