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辈子运动神经发达,球类、游泳、田径这些都能来一手, 而最擅长的是短跑, 也正是凭着这一长项, 她以体育生的身份考进了心仪的大学。 相比而言, 她的文化成绩就要稍微逊色,当初学习时费了不少精力, 所以对那些轻轻松松就能学好文化, 取得优异成绩的学霸, 她是羡慕又敬佩。 从书房里两满柜子的书来看, 容知县显然是这一类人,不愧是才华横溢的男主的亲爹。 虽然他在男主十三岁时就过世了, 但给男主打下了扎实的基础,男主的六元及第,有他一份大大的功劳。 竹窗下一张桦木长方形书桌, 其上有序放着笔墨纸砚,正中间一本书, 书页翻开,看得出是主人上次读过,离开时没有合上。 谢亦云在容知县的引导之下,在书桌旁一把桦木靠背椅上落座。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上那本书,一行字迹映入眼帘:“祈雨之时,当诵祷词……” 谢亦云:……学霸原来看这样的书? 容知县招待谢亦云坐下,正要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突然发现她的目光落处,身子猛地一弹,弯下的膝盖绷直。 平长县干旱,他无计可施之下,顺从民意,求过两次雨,都没有效果,于是准备第三次求雨,找了一些求雨的记录来研究。 恰在此时听到平阳县的消息,他急忙赶去,就把书落在桌子上忘记收拾了,偏偏这几天忙碌,也没进书房,这时竟被谢知县看见。 容知县几步抢到书桌前,合上书页,拉开抽屉塞到里面,文气的脸上泛出尴尬的红晕。 谢亦云体贴地装作没看见,立马进入正题:“容大人,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容知县站在桌旁,疑惑地望着她。 谢亦云投下一颗惊天巨雷:“平长县地下有铁矿。” 容知县一开始听到这话愣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失声惊呼:“什么?” 脸上是不敢置信,又含着期待。 “平阳县地下有铁矿。”谢亦云平静地重复。 “有铁矿?”语气起初是疑问,渐渐激动起来,容知县扶住桌子,撑住几乎要站不住的身子,喃喃自语,“有铁矿……” 这一瞬间,他思绪翻涌,想到了很多。 有铁矿,就要召集人开矿,平长县的百姓多了一项生计,同时大量的人涌入,要吃喝,要穿用,做工后手里拿了钱还要花费,这又给平长县的百姓提供了很多赚钱的法子。 而且铁矿产在平长县,总要给他们县里分些利益,这些银钱可以用来建设县城,或者改善民生。 要是真有铁矿,平长县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这事要赶紧告诉苏太守。”容知县脸上红晕更加明显,不过先前是因为尴尬,现在是激动的,他急切地看着谢亦云,“谢大人要给苏太守写信吗?我来磨墨。” “不急。”谢亦云摆手,“等我回去平阳县,把事情安置好之后,再到府城去求见苏太守,当面告诉他这件事。” 从地图上看到平长县的铁矿后,她一直在想,到底是因为什么,容知县后来不是平长县的知县了? 是和这铁矿有关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铁矿被发现后,有人为了争夺铁矿的利益,把容知县拉下了马? 不怪她这么想,毕竟平阳县就有一个想拉她下马的苏亮。 若真是如此,就要设法保住容知县的县令职位。 等她面见苏太守后,以铁矿作为筹码,要求他确保容知县的职位,苏太守不答应也得答应。 没有她的指点,别人要想找到铁矿的具体位置,需要多花费许多时间。 说完铁矿的事,谢亦云接着道:“容大人,还有一件事。我要制作茶叶出售,平长县所有的茶叶我都要了,比照市面上价格提高一成收购。” 这也是她计划好的,收购平长县的茶叶,和容知县成为合作伙伴,利益相关,把容知县牢牢绑在她的船上。 至于提一成的价,是因为考虑到,她做出新型茶叶后,再到周边县城收购茶叶,价格肯定会有一个上涨。 容知县听得此话,十分惊愕。 平阳县和平长县都多产茶树,谢知县这是要做多少茶,自己县的都不够,还要他平长县的? 做这么多,卖得出去吗? 联想到谢知县执意组建民兵,他总觉得,谢知县有些方面不通时务,试图相劝:“谢大人,你先少买一些茶叶,卖了再买不迟。” “买少了不行,茶叶不能及时做出,到时供应不上。”谢亦云断然否决。 她知道容知县的好意,但他的担心完全多余。 她做茶叶的方法和这个时代完全不同,新型茶叶一旦进入市场,必将风靡全国,多少都卖得出。 她还准备着建厂后广招人手,尽量扩大茶叶生产,到时候两个县的茶叶恐怕都不够,不存在容知县担心的问题。 容知县看她的脸色,料想劝她不动,只得作罢。 两人就茶叶的交货、收货、质量检验等各项事务做了一个简单的沟通,其他更细致的,要等安排负责这些事的人后,再做详细的规划。 说了半个多时辰,谢亦云起身告辞,顺便把一叠纸从怀中取出来,放到桌子上。 “容大人,我让木匠钻研出两种农具,一种用于翻地,一种用于播种,效果都不错,上面画有图样,旁边写着做法。” 她指了指那叠纸,“另外我收集了一些使得庄稼高产的法子,都写在上面。” 这些是她上辈子跟着农民伯伯种地学会的,主要是制作肥料和杀虫剂的一些土办法。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里的人们种植庄稼还是采用的粗放种植、广种薄收的方式,于是有空时,她把所有能想到的精耕细作方法都写了下来,整理成册。 这份资料,她是打算公之于众的,现在先给容知县一份。 谢亦云朝容知县笑道,“那两样农具可以赶紧做起来,然后用曲辕犁开荒翻地,再用我写的法子肥地,九月底用耧车播种,还可以种一季冬小麦。” 容知县只听得发愣,满是疑问。 什么曲辕犁、耧车,他没听说过,而且谢知县说要开荒,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这个精力,大家种现有的地都已经足够费力。 再说种冬小麦,这就完全是外行话了。 地的肥力不够,一年只能种一季庄稼,种了冬小麦,明年才能收割,那么明年就不能种水稻,可是水稻产量比小麦高,这样做明显不划算。 谢亦云看出他的疑问,解释了一句:“只要按照我的法子肥地,明年收割冬小麦后,接着就可以种水稻。” 又提醒他,“你要先把荒地掌握在手里,别让地主都买了去。” 说毕,看容知县脸上又是迷茫,又是不信,谢亦云很是无奈。 空口无凭,她也没办法让人信她,等她在平阳县把这套方法实施一年,看到成效,人们自然会跟着学起来,只是他们就耽误了一季的收成。 若是今年听从她的意见,种下冬小麦,这些冬小麦,到明年就是额外多出的一季收获。 可是人们有顾忌,不肯听她的,她是平阳县县令,倒是能用些手段管住自己县,别的地方管不了,只能顺其自然。 但容知县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还是苦口婆心多说了几句:“容大人,你抓紧时间,赶紧开荒肥地,然后种冬小麦,我保证,到明年,这地还可以接着种水稻。” 容知县本来不以为意,但看谢亦云神色郑重,于是应道:“好。” 心里想着,先把那什么犁做出来,开些荒地试试吧。 也不知那犁好不好用。 两人说完话,谢亦云带着江护卫出门,一个下人提着灯笼,领着他们往安排的住处走去。 将要走到屋前,灯光撒到门口,照着那里立着的一道人影。 那人向这边迎了几步:“大哥。” 是裴言。 门开着,屋里亮着灯,几个人出来,告诉谢亦云,房间里备了洗漱的净水,谢亦云点头,挥手让他们离开,又让江护卫去旁边屋子歇息。 江护卫望一眼站在她旁边的裴言,有些犹豫:“我再等等。” “不用。” 谢亦云站在门口,灯光映在她脸上,眸光沉静,面色从容。 江护卫恍惚觉得,万事都在少爷的掌握之中,他只要听吩咐行事,什么都不用担心。 等江护卫走开,谢亦云转向旁边站着的人:“言弟,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她暗暗地观察着这人,站得笔直,一手握剑,一手垂下捏成拳头,浑身都显出一种僵硬的姿势。 谢亦云叹息,少年太单纯了。 要是她,心里越是有秘密,越是要表现得云淡风轻,不让人看出端倪。 虽然这人武功绝顶,但谢亦云总感觉,自己可以轻易地欺负他。 “没什么事。”裴言道,嗓音显得有些紧绷,他抿了抿唇,“我在外面走,看见大哥房里亮着灯,就过来了。” 宴会后他一直忐忑不安,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大哥你去洗漱吧,我走了。” 嘴里说着走,脚下却没动,定定站着。 谢亦云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顺便也探探他的反应:“我过几日要到府城去,言弟你不能跟着我了,你家住在哪里?回家去吧。” 裴言不假思索回道:“我住在府城,我跟大哥一起去。” “哦?真巧。”谢亦云轻笑一声,“你和那位六皇子倒是有些缘分,名字一样,住的地方也一样,要不是我早先就认识言弟,真要以为言弟就是六皇子了。” 裴言耳中“轰”地一响,脑中一片混乱,站在那里,连话都不知道说了,半响才听见谢亦云在叫他。 “言弟?言弟?” 裴言回过神,声音干涩:“大哥。”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 他不敢说,不敢告诉大哥他是六皇子。 可是这身份不可能瞒一辈子,终有一日会揭穿。要是他不主动告诉大哥,大哥从别人口中知道,会不会认为自己欺骗他,更加恼怒? 谢亦云看裴言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下已是了然。 想起云夫人说“那是个可怜孩子”,又想起书里六皇子不明不白的死亡,她心里一软,温声道:“夜深了,你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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