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守把一杯茶喝完,感叹道:“果然是聚宝盆。” 茶叶的价值,他当然看得出来。 他看向谢亦云,眼中赞赏、感慨、羡慕、惋惜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谢知县出身的一枝虽然不是谢家嫡枝,但出了谢知县这样一个能人,眼看这枝就要起来了,将来的风头,压过嫡枝也未可知。 先不说谢知县立下的功劳,只凭这茶叶,就像谢知县说的,可聚来滚滚财源。 真让人羡慕啊,也让人恨不得抢夺过来。 这要是一个背景稍弱的人,都守不住这个聚宝盆,但谢知县背靠顶级世家,即使皇上,也不能下手。 想到这里,苏太守不由得叹息。 可惜可惜,茶叶出在他徐州,他本可以想法分得几分利润,可惜是谢知县拿出来的,他就只能干看着了。 正在心里惋惜,听得谢亦云问他:“太守可有兴趣做茶叶生意?” 苏太守不敢置信:“你是说……” “我可以给太守提供茶叶,由太守卖出去,卖到哪里,定价多少,我都不管。” 这是谢亦云早就想好的,她想垄断全国的茶叶生意,但又不能贪心地想赚下所有的钱。 一是人力和精力有限,到时候顾不过来,反而误事,二是招人眼红,即使她有世家做靠山,但巨大的利润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倒不如把利益分出去一些,大头还是在她这里,而所有从茶叶上获得利益的人,都是她的同盟,必定和她一起维护茶叶生意不被人破坏。 分出利益的方法,她和俞县丞商量之后,决定在每州指定一个人,自己管生产,那个人就管卖。 这样自己能够全身心投入生产,不用考虑其它,而那个人也不需要到处找货,货卖完后就到固定地点去拿,如此两方都轻松许多。 她的茶叶不愁卖,每州指定的一个人,不亚于是接到天上掉下的馅饼,并且是大馅饼。 徐州的这个人,就是苏太守了。 苏太守听到谢亦云的话,喜出望外,谢知县送的这第三份礼,真是泼天的富贵啊。 “三年。”谢亦云道,“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我们再谈。” 苏太守微微失望,他想做五年、八年呢,十年、二十年最好,不过一转念,三年就能赚到很多很多钱,或许比他前几十年赚的都多,又高兴起来。 “依谢知县所说,我们把茶叶卖到别的州去,扬州、云州……也可以?”魏从事在一旁插言。 扬州和云州紧靠徐州,他有亲族在这两个州。 “可以。”谢亦云干脆回答。 她在那两个州也要选出人来,只要魏从事干得过他们,当然可以。良性竞争嘛,有好处,不必制止。 苏太守和魏从事相视一眼,都是满面喜色。 “不过……”谢亦云又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太守。” 两人听到这一声“不过”,心都提起来,生怕茶叶的事有变故,都紧紧地盯着她。 在两双灼灼的目光下,谢亦云不紧不慢地说下去:“为防出现定下货又不要,致使生产出的茶叶浪费的情况,我这里都是要订货就收钱的。” 原来是这个,两人心里一松,接着腹诽不已。 说什么定下货不要,有哪个傻瓜会不要,这纯粹就是想要先收钱的借口。 再说,就是别人不要了,你的茶叶多的是人抢着要,怎么会浪费? 还有,你怕别人定下货不要,别人更怕你收了钱不给货吧? 即使先收钱,也应该只收一半,等交货后再收另外一半,可谢知县没说,显然是要在交货之前就把钱全部收去。 真是霸王条款。 但这样的霸王条款,他们还得欣然接受。 “这是当然。”苏太守满脸赞同,“我马上把银子准备好,谢知县走时带上。” 于是等谢亦云谢绝苏太守的宴请,由魏从事陪同着,走出府门的时候,手中就提着沉甸甸的一袋银子。 有这些银子,招收流民、建立军队这些事就有了前期资金,而后面她的茶厂建立,就再不缺钱了。 和魏从事告别,四人上了马车,江护卫驾车,裴言指路,顺着街道行驶过去。 渐渐的,人越来越少,道路越来越平整,两旁都是深宅大院。 走过一段,看到一堵围墙,两人多高,比别家的高出一截,长长的,他们的马车往前行了好一会儿都没到尽头。 “裴公子,这是哪家?”江护卫挥着鞭子,“这宅院可真大,在府城里占这样大的地方,一定是了不得的人家。” 裴言没有应声。 江护卫也不在意,裴公子除了对少爷有问必答,对其他人爱理不理的时候多着。 走到围墙尽头,眼前出现一座红漆大门,门柱上雕刻吉祥花鸟,门楣上一块大匾,黑底金漆三个字——静王府。 大门敞开,裴言道:“进去。” “啊?”江护卫迟疑。 他没想到裴公子是王府的侍卫,住在王府里。 难怪裴公子的武艺那样高,这样的人,也只有王爷才用得。 只是他们把马车大刺刺地赶进王府,不妥吧? “进去吧。”谢亦云开口,语气轻松。 江护卫不自觉地听从,一挥鞭子,马车冲进府门,他心里却有些忐忑,恐怕有人上来质问。 不过显然他多虑了,跟着裴言的指点向里行去,一路上都没见着人。 “奇怪,王府的下人去哪了?”江护卫喃喃,“守门的都没有。” 裴言垂眸,抿了抿唇。 恐怕露馅,沿途的下人都被朱管家支开了。 他先要想一想,歇一歇,积攒勇气,到晚上,再和大哥说。 谢亦云被府中的风光吸引,扒在车窗口欣赏。 院落规整,间有鲜花青草,整个布局不是那种精致的,而是显出一种大气磅礴,花草都不是名贵品种,却生机勃勃,看着喜人。 马车行到几间房前停下,四人下车来。 一个中年人带着几个仆从迎上来:“王……主人,房间都准备好了。” 谢亦云认出,这个中年人,就是在平阳县的县衙门前,曾现过一面的。 “大哥,你们先洗漱,歇息一会,再用晚膳。” “行,你去忙吧。”谢亦云挥手,“出门这么久,赶紧去向王爷报个到。” 裴言:“……大哥,用过晚膳后,我有话和你说。” 谢亦云:“好。” = 晚膳很丰盛,很多谢亦云喜欢吃的菜,厨子的手艺也好,她吃得很满意。 不一会儿,一个仆从前来,带着她去裴言房间。
第46章 太阳已经落山, 天色暗下来,但又还没到需要点灯的时候。 一个仆从来请谢亦云,说奉命带她去裴公子房间, 江护卫奇怪地问他:“裴公子怎么不来?” 这不像他认识的裴公子。 裴公子总是黏着少爷,围着少爷转,给少爷端茶倒水, 揉肩捏腿, 侍候得无比精心。他瞧裴公子那样子, 只恨不得取小玉而代之, 整日里贴身照顾少爷。 依裴公子的性子, 应该是主动来见少爷,而不是要少爷去见他。 仆从垂着头:“奴才不知。” 王爷要见人, 当然是把人召去, 难道还要王爷亲自前来?也是这些人不知道王爷的身份, 才问出了这样的话。 他来之前被朱管家叮嘱过, 不许多嘴,这人问起, 他又不敢随便编造理由。 要是他编造的理由和王爷他们说的话对不上怎么办? 所以只能回答“不知”。 江护卫皱着眉, 转向谢亦云:“少爷, 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谢亦云笑着问。 江护卫:“……”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他不相信少爷看不出来。 首先,他们是从王府大门进来的, 可王府大门哪是那么轻易打开的。 就是他们谢家的大门,也只有非常贵重的客人来时才打开迎客,一般情况下人们都是从侧门出入。 王府的大门, 恐怕皇亲国戚来了才会开吧。 可是裴公子就带着他们从大门进了王府,由此可见, 裴公子的身份不简单。 还有,那个中年人,他们第一次见到裴公子时,随在裴公子身边的,他唤裴公子做“主人”,也说明自己先前猜想裴公子是王府侍卫,大错特错。 一个侍卫不会有自己的仆从,你都能使唤仆从了,还来当什么侍卫? 如果是王府派给裴公子照顾起居的人,他的主人也还是王爷,不应该叫裴公子做主人。 不是侍卫,那是王府的什么人?是和王爷沾亲带故的?或者是王府的客人? 江护卫左思右想,只觉不管哪一种情况,都有点说不通。 而且裴公子除了身份疑云重重,他今天的行为也很反常。 不来见少爷,反而让少爷去见他,从进了王府后就一直没露面,用晚膳时也没过来,完全不像平日里紧跟着少爷,围着少爷团团转的样子。 另外,整座王府都很奇怪,大门口没人守着,冷冷清清,路上也没人,到了这里后,也只见着五六个仆从,和他想象里王府中仆从如云的景象相去甚远。 江护卫皱着眉,越想越是不明白,还想要说几句,但看谢亦云不以为意,那仆从又站在一旁等着,只得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相比起江护卫的百思不解,和玉却有所明悟。 在太守府门前,江护卫排队的时候,她和少爷、裴公子三人坐在马车里,裴公子开口邀请少爷去他家,当时他僵硬的姿态,历历在目,而后就把他们带到了王府。 既然王府是裴公子的家,那么裴公子是什么人,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而且在那个中年人叫裴公子时,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字,她听得清清楚楚,是“王”。 他是准备叫”王爷”吧?后来又马上改口叫“主人”了。 江护卫没听出来,是他没往那方面想。 仆从来请谢亦云,江护卫因为察觉到异常,心中升起警惕,和玉却隐约猜到,这是裴王爷要向少爷坦诚了。 凭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得到裴公子,哦,是王爷,他对少爷没有敌意,反而十分亲近,所以这时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她给谢亦云理了理衣裳,稍稍叮嘱江护卫几句,就放心地看着仆从带着两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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