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手里有多间铺子,太守府的,还有她的陪嫁,这些铺子都由她经营许多年,根据她的经验,一眼就可看出这两样物什的价值。 她眼里露出羡慕:“只凭这两样,金山银山都可以赚来。” “还有,这是水果罐头,有两瓶,给两个孩子分了一瓶吃了,我尝了一点。”她停下,想要想出词来形容,却觉得没有一个词能完全表达出罐头的绝佳滋味,最后只道,“神仙才能尝到的美味。” “这是酒。” 太守揭开盖子,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好酒。” 注目看去,酒水清澈如水,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酒也称浊酒,顾名思义,酒水是浑浊的,哪会这样清澈。 他也不拿杯子,就着瓶口饮下一口,细细品味。 口感绵密,回味悠长。 “好酒、好酒。”太守饮尽瓶子里的酒,意犹未尽,“太少了。谢家怎的如此小气,送酒只送这么一点?” 夫人笑道:“谢家新开的铺子就是卖这些的,我已经吩咐人去买了。” 正说着,丫鬟通报,派去买东西的人回来了,前来复命。夫人让人进来,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到桌子上,她逐一清点。 四瓶酒、六瓶水果罐头、五斤糖、二十来颗糖果、六瓶香水、八块香皂。 夫人蹙眉:“叫你多买点,就买这么点?” 太守尤其不满:“酒只有四瓶?” 仆从擦着汗:“太守、夫人,钱带少了,只买到这么多。” 夫人失声道:“三百两银子还少了?” 她已经想到这些东西不便宜,结果还是超出了她的预算。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这里的件件都是世间从未现过面的稀罕物,若是让她来卖,多半定价也是如此。 太守交代:“再拿钱去买,多买几瓶酒。” 仆从尴尬道:“太守,我回来的时候听见铺子里的人说,东西卖完了,十天后才有货来。” 太守和夫人面面相觑。 太守叹道:“看这势头,谢家还可强盛百年。” 旁观者清,近些年他已经察觉到谢家下落的趋势,不想忽然振作起来,拿出种种神物,财富滚滚而来。谢家数百年世家,有深厚的底蕴,如今再有大量的财物支撑,足可再延续百年繁荣。 = 谢三爷匆匆跨进房内,满面喜色:“大兄,铺子里的货物卖完了。” 谢家家主放下酒杯:“好!” 也不知是在说酒好,还是在说货物卖得好。 谢三爷眉飞色舞:“如此天价,我还以为要卖上一段日子,不想一抢而空。早知这样,就应该把送到阳州和炎州的货物压一压,我们先拿来卖,等下次来货后再给他们分。” 说着连连可惜,“现在铺子里没货卖,还要再等十天,好些人来了没买到货。” 谢大爷笑道:“你忘记谢七郎信里说的饥饿营销了?” “哦,哦,对,饥饿营销。”谢三爷如今对谢亦云敬佩万分,想起这回事,立即转了口风,“没错,正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货物有多么抢手,下次我们的货物一到,他们就会抢着来买。” 谢大爷问:“我听平阳县来的人说,现在平阳县人都称呼谢七郎为神仙县太爷,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光平阳县,徐州人都这么叫。”谢三爷答道,“农夫感激他做出新式农具,献上肥地增产的方法,都叫他神仙县太爷,还有给他立长生牌位的。” 谢大爷:“中州也在用谢七郎的曲辕犁和耧车,却没听见农夫感激他。” 谢三爷一愣。 谢大爷垂眸,嘴角含着一丝笑:“谢家在各州的人马即日行动,一个月之内,我要吴朝各处的农夫都知道谢七郎为他们做的事。” 皇帝打量着谢七郎只是谢家旁支,想要瞒下他的功劳,也得看谢家答应不答应。 旁支也是谢家人,何况谢七郎是他看中的继承人,容不得人欺负,皇帝也不行。 谢三爷肃然应道:“是。” = 平阳县,谢亦云正在和俞县丞商量年后买铁的事。 征得裴言的同意后,谢亦云把裴言的身份告诉俞县丞,又说裴言提议以他王爷的身份去买铁。 俞县丞有些惊讶,但他前面就怀疑过裴言是六皇子,只是朝廷对这位六皇子提起很少,他没查出什么,现在怀疑得到确认,他惊讶过后很快就接受了。 但马上他又想到一事:“云夫人……” 谢亦云:“她不知道裴言的身份。” 云夫人的父兄被皇帝害死,她和裴言的父亲有血海深仇,但她家和裴言的母家又有深厚渊源,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亲是仇,恐怕云夫人自己也分不清楚。 俞县丞叮嘱:“先不要告诉她,免得她困扰。” 这两人同在一处练兵,还是先瞒着云夫人,以免生出事端。 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不能出差错。 谢亦云答应:“好。” 俞县丞沉吟半晌,最后道:“六王爷不要亲自出面,王府里派一个人,只说六王爷要给亲卫重铸刀剑,王府重新修缮,需要买铁。” 谢亦云:“亲卫只有一千人,就是借口修缮王府,也有缺口。” 他们可是要造三万兵士的铠甲。 “兵库里的刀剑和旧甲可以熔化后用上,再从铁匠铺里可以获得一些铁,如此,需要在平长县买的铁减少将近五成。” “六王爷府里的人到矿上运铁的时候,让云夫人配合,既是王府的人,他们不敢仔细盘查,再有云夫人,蒙混过关不难。” 两人又就这个计划仔细推敲了一番,对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意外进行推测,给出相应的应对之法,直说了半个多时辰,才确定下最终方案。 说完后,俞县丞就要走,谢亦云叫住他:“还有一事。” “年后学堂要开起来,俞县丞计划得怎样了?” 俞县丞面露无奈:“其他都没问题,就是夫子不好找。” 整个平阳县都没多少读书人,而现在平阳县事务繁多,到处都需要识字的人,认得几个字的都被他召集起来分派了任务,根本没有空闲着的能够去学堂担任夫子的职务。 还有,这些人里有相当一部分真不能称为读书人,他们只是上过几年学,认得几个常用字,稍稍复杂一点的字都是不认得的,又怎能去教学生? 听县太爷的意思,他想要开的学堂还不小,那就要很多的夫子,平阳县找不到,只能到外地去找。 可是在人们的印象里,徐州穷,平阳县更穷,哪个会愿意来呢? 虽然他们平阳县发展势头大好,但很多人还不知道啊,就是有知道的,也总要观望一下,不会贸然地就跑过来。 还有,教授诗书的夫子虽然不好找,但能胜任的人在全国来说还是很多的,可是懂得地理、自然等的人本来就没多少,要找到这些方面的夫子就更难了。 谢亦云也知道这里面的难处,她也没打算一下子就建立一个规格齐全的学堂。 “慢慢来,先把文化课开起来,至于其它的科目,等找到夫子了再开。”谢亦云安慰俞县丞。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培养出一批能写会算的,她才有人可用,不然办起事来太不方便了。而且她以后要做的事会更多,需要很多很多的人才,这个学堂是一定要开起来的。 她诚恳地望着俞县丞:“我听说俞县丞当年是考中了状元,同窗、同年中肯定有不少大才,俞县丞何不给他们写信,请他们到平阳县来任教?” 又许下承诺,“他们来了,在平阳县给他们分房子,家属可以跟着来,分配工作。” “至于月俸,比照国子监先生的三倍。” 俞县丞目光一凝,县太爷真是财大气粗啊。 = 夜晚,俞县丞坐在书桌前,灯下铺着一张纸,他执着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县太爷说的不错,他有同窗、同年。 但当年他元正元年,二十三岁高中状元,何等意气风发,一朝跌落尘埃,一腔激愤来到平阳县,与他们绝了书信,满心要做出成绩后再和他们联系。 可是一年又一年,蹉跎至今,他已经二十六年没和当年的好友通过音信。 终于,笔落下。 子非贤弟,一别二十六年,弟可安好?兄今于徐州平阳县,欲开学堂,急寻先生,弟可有意?……
第63章 腊月二十三, 谢亦云到练兵处,和云夫人、裴言和兵士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完这顿饭后,兵士们轮流回家过年, 正月初八再集合正式训练。 饭管饱,有两个肉菜,兵士们吃得心满意足。 一个兵士摸着肚子:“好吃!肚子吃不下了。不行, 我还要吃一碗!”说着去盛桶里的米饭。 王大虎一把夺过他的碗:“你想撑死?” 旁边众人哈哈大笑:“让他吃, 看他等会走不动路回不了家。” 王大虎把碗扔进要洗的脏碗堆里, 一边骂:“县太爷亏着你了?天天都有一个肉菜, 倒像八百年没吃着肉似的。” 那兵士小声嘀咕:“今天的肉多啊。” 他们训练的时候每天晚上的一顿都有一个肉菜, 虽然里面只有两三片肉,但对于常年不见荤腥, 甚至饭都吃不饱的他们来说, 这样的日子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尤其今天, 饭随你吃, 而只要盛一碗饭,就给舀一勺肉, 于是这兵士就忍不住诱惑了, 虽然有点撑不动了, 还是想再吃一碗饭。 和他一样的兵士还有很多。 谢亦云发现这个情况, 赶紧让江护卫去叮嘱几个队长,让他们注意着, 要是有那不知饱足的,及时制止,别让兵士们吃坏了肚子。 云夫人不在意道:“没事, 哪有那样娇弱,又不是很久没吃肉陡然尝到荤腥, 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了,就是吃坏了肚子,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看着兵士们热热闹闹地吃饭吃肉,云夫人神色有些恍惚。 当年她在军营的时候,偶尔军士能尽情地吃一顿饱饭,气氛就和现在一样热烈,军士们的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 可是在那场大战之前,军士们已经半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他们瘪着肚子上战场,战死了也是一个个的饿死鬼。 那里面,有教她兵法战术的,有和她一起练武训练的,还有许多她面熟但叫不出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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