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盯着那处,见当真无人下来,才略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虚弱苦笑道“没什么,回府吧。” 上车时,阮瑶清似不经意般又看了眼利一,才掀起车帘进去。 车内铺着软垫,还有着靠背,她靠在上头,思绪渐渐回笼,倒了杯茶,双手捧着细细衔着,眼眸一转问道“这车夫我瞧着眼生,是哥哥新买的下人?” 阮言文摇头“那是太子门下亲卫,哪里是什么新买的下人。” “太子?殿下的亲卫怎会在这儿?” 阮言文见她好奇,边便缓缓道来缘由,待说完,车已经行到了西市。 “皇后娘娘病了?可有大碍?”她垂下眸子问了一声。 前世皇后待她这个媳妇很好,徐元白虽是冷落她,但皇后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唐氏虽是她亲侄女,但皇后从不纵着她跋扈的性子,多次见她骄纵将她罚了,为她这个皇后做主。 想到她那孱弱的身子多病多灾,阮瑶清不免也有忧心。 阮言文搁下茶盏,轻搓着那青瓷的花样“本也是好转了的,但今日见那嬷嬷的样子,像是要不好。” 她叹了口气,手半撑着娇面,点了点头,前世是婆媳,今生无可能再有关系,无她碍着,那人当是会顺利娶到他表姐,是后是妃都可,左右她再不会被搅进去了,不再受那无端屈辱。 心想着就看开了,便不再聊宫中的事儿。 - 坤宁宫 徐元白尤为疲累的叹了口气,见着面前这几十卷画轴,就觉得头疼,他已被绑在这坤宁宫三四个时辰了,眼见着天都要黑了,皇后还无要放他离去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真假,明明方姑来寻他时,说的甚是严重,他揣着心惴惴不安到了坤宁宫,见到的却是他母妃甚是悠哉的靠在软榻上,面色红润气息匀透,一看这就是头疼症大好,哪里有半分复发的样子。 他满目疑惑,责问方姑。 皇后却是悠悠的替她开脱道“见到我儿,头疼病才大好。” 皇后既然这么说,徐元白只得抿唇放过,心下失望,白白丢了见阮瑶清的机会。 他心有不甘正准备离去追赶,却又叫皇后叫住。 “你既来了,那便刚好,这些画卷上的闺秀你且挑一挑,方姑,你诉清这些闺秀的家世,性情,年纪都说与太子。”
第14章 阮家 徐元白只觉得脑仁直突突的疼,他闭了闭眼,待方姑口干舌燥说完最后一位闺秀,深吐了一口气。 那副模样活似瘦了惨绝人寰的折磨。 唐皇后越是看着,越是觉得头疼,她宽袖一甩,方姑领会闭了嘴。 她拿起跟前的茉莉茶,轻轻吹了口气才问道:“二郎,你告诉母后,可心哪家的?” 徐元白捏了捏鼻梁,有些疲累道:“倒也无特别可心的,再瞧瞧吧。” 皇后搁下茶盏,玩着手上的护甲睨着他“那倒是难了,这满京城里的闺秀,但凡适龄婚嫁的,都列席再这儿了,这都无特别可心的?那你预备如何。” 都在这儿了,也不尽然,他方才听了一圈,就独独没听着阮瑶清的名字。 要是有,他倒也不必费事了。 诚然,这也怨不得皇后,这阮瑶清初初才到京城,又从未展露过头角,整个京城都未必知道:阮家有这号闺秀待嫁,不在这花名册上实属正常。 徐元白心头一动,啧啧嘴道:“都在此了?那倒是不尽然。” “怎个意思?难不成还真有余下的?”她边说边看向一旁的方姑。 这画轴册子皆是方姑亲自督着底下人办的,她甚是确信的冲皇后摇了摇头。 徐元白看着皇后懒懒的掀掀眼皮,点了点头道:“自是有的,好比就今日,听武成侯世子他家有个妹子在京,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个姓阮的姑娘在册。” 顿了一下又道:“可见这册子遗漏的也不知凡几了。” 皇后皱眉问道:“武成侯家有个女儿?” 她复又看向了方姑,方姑也甚是困惑,也无论真假了忙低头认错道:“许是底下人大意,稍漏了几人,奴这便再去查缺看看。” 皇后心思一动看向徐元白“怎么,你是看上阮家的女儿了?” 徐元白嗤笑了一声,道:“儿臣目下连她的面都未见过,哪里知道:瞧得上瞧不上的事儿。” 这话未往死里说,皇后亦是听了出来。 皇后准备再问,徐元白在无心应付,她要查便让她查就是了。 若是太刻意了,反倒是惹了皇后的眼。 他向皇后施行一礼,看向外头已晚的天色“母后,儿臣需得告退了,东宫待批的奏章快赶上山高了,再拖下去明日该挨父皇批了。” 有关公务,皇后向来重视,既听他这么说,忙道:“那便回吧,待明日查清了,我在寻你来便是。” 徐元白未答,起身退了一步道:“那儿臣先告退。” 皇后颔首。 他掀起衣袍,脚步不停的便往坤宁宫外去。 自他走后,皇后便一直静立不动,坐在那软榻上深思许久,不知多久,茶水渐已凉透。 方姑重沏了一杯,送到她手上。 她伸手握住有些微热的茶水,忽而回神,柳眉微微蹙起,看向方姑道:“太子今儿是几个意思?” 好端端的,怎又提到了阮家的女儿。 方姑拿了把摇扇缓缓替她扇着,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心思向来深,奴婢哪瞧的透?” “也是了,我这个当母妃的都瞧不透他。” 她起身要往寝内去,方姑走到她身侧扶她,却听她道:“查查吧,阮家那女儿,若是真有,便寻她画像来。” 方姑闻言一默,而后点头应是。 - 徐元白进了东宫尚未坐稳,便让人去传利一。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 他跪拜在地“殿下,已将阮家小姐安稳送回了府。” 徐元白点头“她看着身子可好些了?” 她身子太弱,一病下便久治不愈,这些日子虽然极想见她,但心头最记挂的便是她那堪折的弱体。 利一答“奴看姑娘,脸色好了些许,也爱动了,看着就是大好了。” 大好便好,大好便好。 闻她境况变好,徐元白虚浮的心,总算是堪堪放下了些。 他甩了甩手,便让利一退下。 利一点头,退了出去,将门扉掩上,守在了门外。 夜已渐深,烛火微微闪闪,照的人影晃荡,似躁动的心跳,摇摆不止。 男人深呼一口气,预备再次回神,细看手中的奏章,奈何,脑子里皆是那人倩影晃荡,叫他几乎魂不守舍,眼前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不自觉稍稍一用力,奏章叫他撕破了页。 他想去看看她,她现在不在方州,不在山上,离他很近,前所未有的近。 那种浓烈的渴望近乎将他吞并。 不知过了多久,已至深夜。 天上的云朵已全然散开,月渐渐爬上了高空,月光照着人影微漾。 东宫紧闭的门发出“吱嘎”一声。 门被人从里头推开。 利一禄二低头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寻身夜行黑衣来。” 两兄弟闻言皆是一怔,禄二最先回神,忙答道:“殿下稍等,奴这便去寻。” 说着戳了下利一,拉着他下去寻衣。 - 武成侯府 夜已深深,万物俱籁,侯府廊下烛火被夜风吹的微漾,将檐下廊柱影子拉的斜长。 偶有三两个家丁手执灯笼夜巡而过,人影与灯光渐渐消失。 夜黑之处,又是三道:身影在廊下闪过,随机又默到了暗处,仿若方才发生只是眼花。 菡萏院 今夜有些闷热,人睡的有些不安稳。 阮瑶清不知怎的,心躁难安,辗转难眠,她在床铺上翻腾了许久,眸子合了又合,硬是半点睡意也无。 她翻身而起,叹了口气朝外喊了两声“菱星。” 少顷才听到隔间小屋里传来一声应答。 待那人拿着火折子过来,印着微弱的火光,阮瑶清认出那人不是菱星,而是菱月。 菱月披着衣裳,将寝殿内的灯烛点亮,拿到杌子上问她:“姑娘,怎么了?” 阮瑶清眨巴了下双眼,一双黑瞳里水汪汪的满是精神,她嗡道:“想喝水。” “我去拿,姑娘等等。”说着边转身去桌上拿着茶盏。 “菱星睡了吗?” 菱月拿了茶盏送上:“她睡的沉,该是今日太累了。” 少女拿着茶盏顿顿饮下,待喝了一杯,将茶盏递给她示意还要。 菱月拿着茶盏转头下去添茶。 只听少女声音脆脆传来:“那你不累吗?我看你今儿也没闲着。” 菱月莞尔:“不累的,婢子练武的,身子骨要强些,轻易倒是不容易觉得累的。”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曲着腿蜷抱着,小脸窝在膝上,睁着一双澄清的眸子霎时可爱。 “姑娘睡不着?” 阮瑶清点了点头:“今夜也不知怎的了,就是不困,菱月,半开下窗子吧,有些热呢。” 她甜糯糯撒娇道:。 因着她大病初愈,府里上下看护格外严格些,父兄更是跟两个丫头下了严令,让她们看护好自己,莫要宠着她贪凉。 眼下,她贪凉的习惯又犯了。 菱月甚是坚定且扫兴道:“姑娘莫要难为婢子了,你这大病初愈的,若是见夜风凉到了再病着,侯爷可放不过婢子。” 她闻言眸子里略是委屈,红唇翘起娇道:“好菱月,就开一会会,不然夜里我热的睡不着。” 见菱月仍旧不理她,她撅了撅嘴甩了甩青垂的乌丝便要下地自己去开。 菱月见状,只得妥协“您歇着吧,奴开就是,就一会啊,要是让侯爷知道了,婢子该受罚了。” 阮瑶清高兴了,便是喜笑颜开。 窗牖被半推开,露着条细缝,屋内的微光透过那条细缝撒到了外面的地上,靠的近些,能瞧见里头的春色撩人。 阮瑶清拍了拍床榻喊道:“你过来,陪我聊聊可好?” 菱月瞥了眼用丝绸锦绣铺着的软榻,眼眸微闪,到底是没坐上去,她半坐在边上的床沿上,拿着把扇子缓缓替她扇着风。 “你今年十九了?家里可还有旁人?” “嗯,十九了,奴也不知家里可还有人,奴被卖了几回了,早不知家里头还有谁了。” 她答的平静,面上无半分委屈,她没说清楚自己被卖过几回,但阮瑶清想,约莫不下五回了吧。 不然怎锻造这样一颗麻木心肠。 “你为何会到我这儿?” 她摇着扇子答:“也是巧合,奴被上一家主子卖了后,便无处可去,恰逢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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