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竹怀里捧着披风,朝她抬了抬。 上官静和自己亲娘实在不对付,从小被上家法、罚跪祠堂和家常便饭一样,直到成人礼之后,情况才稍微好转一些。 她八岁时第一次在祠堂罚跪,夜间受凉,高烧数日不退,爹爹死得早,母亲还在气头上,全靠十岁的辛竹和两个小丫鬟日夜照顾,才把上官静从鬼门关拉回来。 从那以后,上官静每次罚跪,辛竹都会偷偷来送衣服,怕她再次着凉生病。 上官静朝辛竹点点头,辛竹急忙捧着披风过来,心疼地给自家小姐披上。 随后踟躇着说,“小姐,那奴隶还在马车里晕着,你看……” 上官静闻言,冷哼一声,“装晕罢了,把他拖出来丢在车棚里。” 艾德里不像是装晕,在斗兽场本就受了伤,回来的路上被拳打脚踢,再加上多日没有进食,铁人也撑不住,但辛竹看着上官静冰冷的脸色,不敢多说。 “是。” “等等,把他拖去柴房吧。”上官静突然道。 “是。”辛竹应下,她就知道小姐不是如此绝情之人。 艾德里平时住在柴房,没有床榻,只在柴堆的角落铺了两床薄被,但总归比在车棚里睡地砖舒服些。 将军府。 朱宁让下人给伊贝熬了药,看着他喝下去,嘱咐他记得按时给脖子上的伤换药,早点上床休息,明天不用跟在她身边做事。 离开伊贝房间后,何月没大没小地和朱宁打趣,“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都快成老爹头了。” “老爹头?”朱宁疑惑地看她一眼。 什么是老爹头? 何夕以为朱宁要生气,急忙捂住何月的嘴,在她耳边故意大声道,“会不会说话,大小姐这叫心善!” “哈哈哈哈哈哈”朱宁突然笑起来。 老爹头不会是老妈子的意思吧! 这个性转称呼莫名戳中朱宁的笑点,她弯着腰,快要笑出眼泪。 何月和何夕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仿佛朱宁被鬼上身,吓得她们夸张地抱成一团。 朱宁看到她们的反应觉得更好笑了,努力收了笑声,嘴角咧着往卧室走。 她的每个“梦”都还不错,身边总是有一两个可爱的小伙伴。 每次都会遇到一个女尊世界的小可怜,而她,刚好有能力帮助他们。 朱宁回房间,没什么心事地睡下。 伊贝等门口的声音消失,整个将军府都安静下来后,突然睁开眼,目光中没有丝毫睡意。 他从腰带里拿出一张拇指大小的纸条,一圈圈伸展开,借着窗间透过的月光,凝神看去。 纸条是刘大夫给他的,上面写着六个字:杀朱林,赐解药。 皇宫。 齐朗从水雾升腾的浴池中起身,等候在旁的侍者上前,有条不紊地为她擦拭身体。 她没有穿亵衣,只裹了一件宽松外袍,侍者们明白她的意思,送齐朗回寝殿后便悄然离开。 寝殿最里面的红木大床上,隆起一个小巧玲珑的弧度。 锦被之下是正在暖穿的纳鲁。 他整个身体都蜷缩在被子里,下巴也埋在里面,只露出半张脸和卷曲蓬松的头发。 见到齐朗走进来,他的目光颤了一下,急忙从被窝里钻出来,出来时不敢掀被子,怕里面的热气流失。 他溜到床下的台阶上跪候,通常齐朗上床后就会赶自己走,但这次齐朗没有。 她一步步走近,光滑的小腿在纳鲁眼前闪过,那是只有在皇家才能保养出的紧致光滑。 纳鲁低下头,紧张地吞咽口水。 “上来。” 头顶传来齐朗的声音。 果然,她又要拿他发泄了。 齐朗嫌纳鲁动作慢,直接拽着他的衣襟上床。 纳鲁像个人形木偶,踉踉跄跄地被拉上床,趴在齐朗对面。 纳鲁只穿着薄薄的亵衣,齐朗没怎么费劲就给他脱光了。 每次一到这里,纳鲁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 齐朗却终于有了笑意,从床头拿起一根红色长布条,慢条斯理地将纳鲁的眼睛蒙起来。 失去视觉的纳鲁更加惊慌,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泪水落得更凶了。 齐朗捏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对准自己,轻声道:“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最像她。” 床侧的帘幕像飞鸟的羽翼,断翅般无力落下,床上的两具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安静的房中,偶尔传出几声痛呼与求饶,门外值守的侍者已经听习惯了。 ----
第19章 翌日。 朱宁刚吃完早饭,大理寺的官差上门,说是奉命捉拿奴隶伊贝。 朱宁挡在伊贝面前,平时瘦弱和善的身影,竟生出些逼人的气势,“奉的谁的命?依的哪条律?” “朱小姐,三皇女正在府衙等着呢,伊贝昨日私带武器,并当众使用,按照律法,当由大理寺处理。” “他哪里有武器!又怎么会……” “小姐,我确实用了。”伊贝站出来,他有些懊恼昨日的冲动,但既然被告密,再隐瞒也是徒劳。 伊贝将靴子夹层的小刀取出来,呈给朱宁看。 朱宁后退半步,他何时在这里藏了一把刀子,是为了自卫吗。 何月见状,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泼下,这把小刀是她的! 何夕也认出这是何月的武器,惊讶地看着她。 “大小姐,都是属下的错,伊贝的衣服是属下给的,属下有在靴子里藏刀的习惯,是属下失职,忘记取出,请大小姐处罚!”何月单膝跪地认错。 朱宁不打算处罚何月,看向大理寺的人,“你看,是一场误会,伊贝不是故意持刀的。” “朱小姐,伊贝为何会有武器,属于您的家事,但他作为奴隶,携带武器出现在公共场所,妨碍治安,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官差没有说的是,按理说奴隶的主人也要负看管不力之责,只是朱宁的身份在这里,没人会真的罚她。 朱宁心中升起无力感,古代的法律严苛,奴隶更是没有人权,她根本无法在法条上为伊贝开脱。 大将军朱林闻讯赶来,“宁儿,你们去吧,伊贝没有伤害别人,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的。” “可……” 可伊贝根本不应该被罚。 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丞坐在公案桌后,齐朗坐在右侧的太师椅上。 看到朱宁来了,齐朗朝她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朱宁坐下,“殿下,您怎么来了?” “刚好没事,过来帮你看看,省得你被这小奴隶耍得团团转。”齐朗对朱宁还是之前的态度,亲近中带着宠溺。 “我没有!”朱宁反驳。 “嘘,”齐朗握住她放在椅背上的手,“别影响大人办案。” 朱宁担心伊贝,根本没注意到齐朗的亲密举动。 当然,就算注意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在现代两个女生牵手拥抱都是很平常的事。 伊贝站在堂前,默默将一切尽收眼底。 三皇女对朱宁的感情不一般,有三皇女在,自己少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寺丞问道,“堂下何人!” “伊贝。” 寺丞似乎不满意他的回答,看了一眼案几上的书呈,“是朱将军府朱大小姐之私奴伊贝!奴隶上堂,三步即跪,你可知?” 未等伊贝答复,两个官差突然上前,在伊贝的腿弯踢了一脚,压着他的肩膀跪下。 朱宁见状,几乎忍不住起身,被齐朗按住。 “根据大辉律例第五篇第一百二十一条,私奴不得持有任何武器,你私藏武器是何居心?” “……”伊贝低着头不说话。 朱宁来的路上嘱咐过他,让他说是主人允许的,为了和何月何夕一样保护朱宁。 但伊贝说不出口,他穿上靴子的第一天,就发现小刀了,却从没想过告诉朱宁,他就是有私心,这把刀可以防身,可以杀敌,也可以自尽…… “这把刀是我给他的,好让他保护我,主人的命令他必须听的。”朱宁道。 寺丞看了一眼端坐的三皇女,额头都快冒汗了。 三皇女和朱宁关系亲密,京城中人尽皆知,怎么如今因为一个奴隶有了分歧。 三皇女暗示过她,要重罚这奴隶,但朱宁显然对这奴隶极尽维护。 这可怎么办好。 “咳,既然是主人允许,那便只能为了护主而使用,你昨天拿出来时,是为了护主吗?” 伊贝无话可说,“不是。” “既然如此,罪奴伊贝,罚你杖脊四十,戴镣三月,执刑!” 寺丞的话音落下,两侧的官差手执刑杖上前。 朱宁看到那碗口粗的刑杖,猛地站起来,齐朗按都按不住。 伊贝本来就受了伤,被这么粗的棍子打脊背四十下,会死的! “等等!” 朱宁站到伊贝身边,旁边要将伊贝按倒的官差停了动作。 “伊贝并没有在公开场合使用武器,他只是在休息室用刀子切了一下牛肉,他把刀具当厨具,更能看出他根本没有不轨之心!” 朱宁神情激动,言辞恳切,她每维护伊贝一句,齐朗的脸就黑一层。 寺丞悄悄看了眼齐朗的脸色,顿时挺直腰板,拍下惊堂木,“朱小姐说得虽然有理,但法不容情,来人,行刑!” “你!”朱宁气极。 齐朗上前将朱宁拉回来。 两个官差将伊贝按住,伸手去解他的上衣,大辉国行刑时,仍保持去衣的传统。 伊贝的上半身惨不忍睹,昨天的青紫,经过一晚的发酵后,变得更加肿胀,上面还残留着刘大夫和朱宁帮他涂的药膏。 朱宁看到后,几乎落下泪来,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再承受酷刑! 两个官差用木棍将伊贝的腿固定住,另外两个站在他两侧,挥棍打下去。 “嘭” 刑杖打在脊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要!”朱宁挣扎着想上前阻拦,被齐朗牢牢抱住,“别担心,西夏人身体强壮,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他本来就有伤,这样打下去会死的!”朱宁吼声中带着哭腔。 伊贝身上已经挨了四五杖,他在第一杖之后便无法控制身形,两条胳膊撑在地上,每一杖下去,他的脖子便会猛得后仰,露出脆弱的喉结,唇角溢出隐忍的闷哼。 若不是双腿被挟制住,他真的想逃刑。 他以为自己惯能忍痛,四十下咬咬牙就过去了。 但后面这两个人是往死里打。 别说四十,这个力度下去,恐怕不足二十下,自己就要内脏破碎,脊柱断裂,一命呜呼。 朱宁也意识到这一点,挣扎地更用力,“住手!给我停下!” 没有人听她的话,沉重的刑杖不停地往伊贝身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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