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上天赐给娘亲的宝物,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娘亲只希望你能平安长大,活得开心就够了,然后长命百岁。” 谢知予仰起脸,桑月回温柔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慈爱。 光影从她身后打下,映着她眼角的笑意,有种虚幻的朦胧感。 蝉鸣声在此刻骤然扩大,光线刺得谢知予睁不开眼,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倏然朝前伸出手去—— 桑月回的身影化为了一缕清风消散,他什么也没抓到。 顷刻间,眼前诸景消散,他又落回了床榻上。 “居然是梦吗……” 谢知予口中喃喃,他睁眼望着平整的帐顶,神思恍惚。 他已经许久没有梦见过桑月回了。 如果不是之前在过去镜中又见过她一回,他或许都要快忘了她的样子。 时隔太久太久,谢知予的记忆仿佛褪了色的相片,变得模糊不清。但他万分确信,梦中桑月回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千真万确的。 可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想起来了? 很奇怪。 尘缘已断,他明明早就不在意了。 心口发热发烫,似有一团暖火在烧,温暖而又美好。 谢知予抬手轻抚,感受着自己平稳的心跳,微微蹙眉。 他用了些灵力,往更深处探去,探到了自己的道心。 天地间一片黯淡萧条,万物枯寂,静得连风声也不曾有。 谢知予站在其中,感受到的是不再同以往一样古井无波的心境。 他目光盯着枯枝上抽出的一颗嫩芽,神色怔然。 这里似乎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这变化究竟是为什么,他却不得而知。 * “……谢知予?” 姜屿撑着手肘,半支起身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怎么早上刚睡醒就在发呆?” 她靠他很近,声音如铃清脆,直直传入耳中,将谢知予唤回了神。 “你刚才在想什么?我都喊了你好几遍才听到。” 谢知予侧身拥住她,拉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身后,两人又回到了昨晚入睡前的姿势。 “没什么,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事罢了。” 他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姜屿放下心来,想起待会要和他说的事,主动往他怀里挤了挤。 她挑起他身后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试探着开口:“昨天和宁秋见面时说好了要给她回复,待会我能给她发个纸鹤吗?” 其实还是再和他们见一面比较好,毕竟上次时间太匆忙,有许多话都还没来得及问。 不过考虑到谢知予的心情和状态,想了想,姜屿还是退而求其次,不出门发个纸鹤比较保险一点。 “师姐想发便发吧,无需问我的意见。” 如今她已和宁秋二人取得联系,他再阻拦也没有意义。 更何况若是久不回信,引起他们的怀疑,到时情况怕是会更加麻烦。 只过去了一个晚上,谢知予竟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姜屿眨了眨眼睛,杏眼微亮,仿佛看到脱离小黑屋的希望就在眼前。 她顺着杆子往上爬,又问他:“那我要是想出门也能随便出门吗?” “可以,但师姐出门的时候也要带上我。” 虽然这个要求听起来还挺正常的,但以姜屿对他的了解程度来说,他口中的“带”一定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怎么带?” 谢知予笑了声,反手唤出锁链绕在自己脖颈,将另一端交给她。 “这样带。” 他语气稀松,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姜屿:“……” 不愧是他,论变态的程度她甘拜下风。 “就没有其他更正常一点的方法吗?” 这样带他出去和牵狗有什么区别? 虽然谢知予本人并不介意,甚至可能还有点乐在其中,但先不说其他人会怎么看,就连姜屿自己都很难跨过心里上的一关。 “有,绑在师姐脚腕上也可以。” ……绑在她脚腕上那不就成了他牵着她吗? 姜屿沉默了。 她看着谢知予:“其实你想我留在家里可以直说,不用这样的。不然我会常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感到和你格格不入的。”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姜屿已经很少当着他的面吐过槽。 一来是她差不多都习惯了这些槽点,二来是有滤镜的加持,谢知予在她眼里都变得可爱了,她爱屋及乌,殊不知这本身就是一个新的巨大的槽点。 “别笑了,快起来,我饿了。”姜屿看着身前笑得不可自抑的谢知予,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去准备早饭。” 谢知予脑袋埋在她身前蹭了好一会,又抬起脸亲了亲她的面颊,抱着她一起坐了起来。 姜屿:“……” 感觉被他当成了人形抱枕是怎么回事。 姜屿手搭在他肩上,挑起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打圈。 “我想喝南瓜粥,这个你会吗?” 被关小黑屋的这几日,她的一日三餐都是谢知予亲自动手做的。 但据姜屿所知,他之前并不会做饭,基本都是来南诏后现学的。或许是学霸学什么都快,做出来的倒也有模有样。 “应该不难,我试试。” 谢知予在她耳后亲了亲,随后起身整理好衣袍,走到一半却又折了回来。 “差点忘了。”他握着锁链,在床榻前蹲下,抬起脸看着她。 姜屿一下便懂了他的意思,她看着那条锁链,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并没有拒绝他,而是弯起眼睛,笑着将脚腕伸了过去。 “记得多留一些长度,我想去窗户旁边坐着,那里光线比较好,看话本不会坏眼睛。” 谢知予柔着眉眼,轻轻说:“好。” 他握着姜屿的脚腕,将锁链绑了上去。 其实谢知予知道靠着锁链是锁不住她的。倘若她真的想挣脱,大可直接将锁链毁了。 但她没有这么做,也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因为锁链是由他的神魂凝成,一损俱损。 看似是他给她戴上了锁链,可真正被欲望套上枷锁的人是他。 他痛恨枷锁,厌恶所有困住他的东西,却又心甘情愿地为她沉沦。 谢知予俯下头,在她脚背上轻柔地落下一个吻,低眉敛目,神情虔诚得诡异,仿佛教徒在进行祷告仪式。 本想缩回脚的姜屿:“……” 算了,他高兴就好。 等谢知予离开后,姜屿找出昨晚被她暂时搁置在一旁的过去镜。 她取出自己带在身上的一块碎片,将两块碎片合在一起,拼成了完整的过去镜。 看着镜面的裂痕一点点复原如初,姜屿沉吟片刻,翻出一只纸鹤,注入灵力,给宁秋送去了回信。 谢知予不想收下过去镜,她尊重他的意愿,不会强求他。 可她还是很好奇谢无咎究竟想做什么。 当年庄园之事,她看到的仅是表象,若想知晓全貌,或许只能亲自去问谢无咎了。
第88章 两心同(十) “仙盟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客栈内, 宁秋心不在焉地扒了一口饭,随后又放下了碗筷。 “仙盟不是一向办事效率都很快吗,怎么会还没有调查出结果?”她抬眼看向池疏, 语气里不由带了些急切,“会不会是沈清风那边又出什么岔子了,他……” “师姐。”池疏叹了口气, 出声打断她, “你昨晚也没怎么吃东西,自己的身体要紧,先吃饭吧。” 他换了双干净的筷子, 往宁秋碗里夹了一筷子清蒸鱼。 “魔渊封印第二次松动, 魔域撕毁和平协议至今已有七年,为了两界和平, 仙盟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彻底封住魔渊。” 池疏慢声说:“好在这七年里魔渊封印仅仅只是松动,并未彻底破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最近仙盟却观测到魔渊附近常有异动,渊底跑出的大魔数量也比之前增加了几倍。” “人间恐有浩劫将至, 仙盟最近在集结各大仙门的弟子, 逍遥宗也收到了集结令,不日便会有一批弟子先行集合, 赶往魔域,镇守前线。关乎苍生的大事要紧, 至于谢掌门的事应该会延后调查,师姐暂时先不用担心。” 池疏说的这些宁秋心里都明白, 可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不过提起魔渊, 她倒是又被转移了注意。 十三年前封印破开,为了重新封印住魔渊, 宁随风身陨魔域。宁秋一心也想成为宁随风一样的大英雄,只可惜心有余却力不足。 此次仙盟集结,宁秋自觉不能袖手旁观,至少也要出一份力。她没有办法杀魔,但可以在后方救治伤员。 “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也往魔域去吧。” 池疏最知她心性如何,自然不会拒绝。况且他如今作为逍遥宗的预备宗主,原本也要去前线给宗内弟子们做表率。 “好,我们正好从南诏出发,这里离魔域很近,只需御剑不到半日的路程。” 宁秋点点头,正要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却见有纸鹤乘风飞来。 她展开看完内容,略一沉吟,抬眼看向池疏。 “谢伯伯被仙盟带走,眼下既然还未定罪,能否想办法联系上他?” “可以。”池疏快速扫了一眼纸鹤内容,点了下头,说:“我来安排。” * 南瓜粥煮得软烂香甜,谢知予的手艺相比第一次下厨时已然进步很多,姜屿喝了小半碗,却有些心不在焉。 “桌上放的是什么,我能打开看一眼吗?” 她已经盯着桌上的小木箱看了许久。谢知予不做解释,却又要将木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摆明了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以,这里面放的都是要给你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姜屿顿时来了兴趣。放下瓷勺,挪开粥碗,将小木箱移到了自己面前。 解开锁扣,打开木箱,只见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钱庄本票,面额还不小。 她粗略地数了一下,少说也有上百张了。 “……你怎么存了这么多钱?” “这些年谢无咎暗中让我做了不少事,杀妖除魔,什么危险难做,他便让我去做什么。包括宗门里一些没有弟子敢接的委托,也都是我去做的。” 天衍宗有规定,弟子完成委托后可以按照委托的难度等级领取相应的报酬,难度越大,报酬越丰厚,可同样的危险系数也会更高。 以谢知予身手来说,做起这些委托来的确比其他弟子要游刃有余,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受伤。 ……难怪他之前在彩蝶村时会说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姜屿看着木箱里的本票,头一回觉得拥有这么多钱好像也不是很快乐,心里反倒五味杂陈,像被盐水泡胀了似的,酸涩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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