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道:“我就是问问你,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 晋王冷笑道:“是,全都是我干的行了吧?我不光要滕光意死,还要你死,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已经给我定下了罪名,来找我不过就是兴师问罪而已。你多了不起,太子,储君,我算个屁,你上不得台面的一个兄长而已。光是这样的兄长,你还有两个。更别说姓姜的、姓滕的、姓霍的、姓应的、姓顾的……我知道的都这么多,别说我不知道的了。哦对了我还忘了,还有个最重要的,姓姜的一对兄妹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还有我这个亲兄长的位置呢……” 他发起疯来颠三倒四,谢闻听得头疼,他提高声音,“够了,别说了。” 把一只箭矢扔到他手边,“这不是晋王最爱用的花纹吗?” 晋王俯身捡起,仔细看了看,冷笑道,“的确是我晋王府的东西,但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会特意用晋王府的东西吗?原来在你心理,我不仅是坏,还蠢得要死!” 这的确也是谢闻怀疑的,如同上次商明鹤的事情一样,谁会把证据留在现场。 他心里这么想,却还是忍不住来问晋王。 滕光意虽然不像姜渐一样,和他一起长大,但自从他十八岁入东宫十率府,已有六年。 足足六年,就算是养在院子里的花草,六年也该有感情了。 就算他心里认为,这件事不是晋王做得,但嫌隙还是长出来了,幕后之人的计谋已经得逞了大半。 谢闻沉声道:“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 他转身要走,后面哐当一声,应该是晋王又摔了一个瓷杯。 箭矢的事情,他并未告诉阿耶,如果被阿耶知道了,又会生出许多波澜。阿耶和晋王更像是亲父子,都这么暴躁易怒。 当年贤妃的事情谢闻虽然没有见到,但一个世族连根拔起,可想而知流了多少血,无论是有罪还是无辜,九族都要被牵连,谁劝也不能止住君王的怒火。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说说而已。 玉京城中没有了一个滕光意,好像树林里没有了一棵树,除了周围的那些树,谁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一颗树生长在这里,爱炫耀,油腔滑调,穿得像个花孔雀,有许多贵族子弟的毛病,也有许多少年人的好处。 等到再过几年,周围的树也会把他忘掉,再过几十年,周围的树会换成新的树,到那时候,没有人会记得滕光意了。 人生大抵如此,王侯将相也罢,平民百姓也好,都是如此,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魏国在边境聚集了许多军队,云陵、阳州有危,岳大将军奉命调任往云陵,作为岳大将军唯一的女儿,岳为轻的地位又被拔高。 皇帝又起了赐婚的心思,旁边的太监总管叹道:“如果太子殿下没有婚约,和岳姑娘倒是一对好婚事。” 皇帝冷笑一声,太监总管一惊,慌忙低下头去。 好亲事?他怎么可能让岳回风的女儿成为太子妃,那可是太子的结发妻,日后的一国之母。岳家已经煊赫到了这个地步,若再出了个皇后,那这天下,到底是谢家的天下,还是岳家的天下? 太子不行,其余亲王更不行,何况都娶妻了。 宋贵妃已经招岳夫人进宫问过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岳家娘子中意太子那个伴读。 他咳嗽一声,姜渐自说有短袖之癖,他一时也不能分辨真假。多好的一门亲事,岳家会成为太子的助力,却又不会拥有太多的荣耀。 怎么就……怎么就…… 越想越激动,他重重咳嗽几下,恍惚间想起,他只是个亲王世子的那段时光,就像谢闻和姜渐一样,岳回风也是和他一同长大的。 现如今,物是人非,皇宫依旧富丽堂皇,他却要时刻防备着,岳家有不臣之心。 这些年来,他已经尽力扶持应遥抗衡,可岳家几代人的积累,又有从龙之功,应家到底没有底蕴,出了一个皇后便没有什么了。 之前的平燕收南的战役,都是岳回风亲手指挥,应遥为人太过仁厚平和,就少了一股狠劲,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决心。 他那个侄子倒是不错,只可惜今年才十七岁,太年轻了,皇帝又重重咳嗽了几下,心想,来不及了,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太监总管忙上前,给皇帝倒了一盏热茶,皇帝喝下去,咳嗽稍微被压下去,这是老毛病了,每次一到换季之时,便咳嗽不止。 太监担忧劝道:“哎呦,应该再找太医来看看。老奴说句多余的,陛下就是操劳太过,现如今太子也能主事了,就放手交给太子去做,陛下也好养养身子。” 皇帝又喝了一口茶水:“太子的个性你还不了解吗?我必须把所有事情都料理好,才能放心地交给他。” 他目光越过宫门,朝远方看去,似乎在那天涯海角不知名的某座山里,妻子还在那里等着他。 深深叹口气,这辈子是他对不住妻子,绝不能再对不住唯一的儿子。 他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还可以活很多年,把路完全铺好,把谢闻完全养成了他所希望的模样,国家需要贤明的帝王,百姓需要仁慈的君主。他这一生,杀伐太重,他不能完成的,就让谢闻替他去做吧。 滕国公的小儿子死得不明不白,皇帝冷笑一声,心里已有计较。现任凛州刺史,是诸位皇子开蒙的老师,但只有晋王不同,他是晋王的母族。 之前他一直推晋王出来,想把心怀不轨之人连根拔起,但到了现在,他等不及了,这个被他选中做磨刀石的儿子,就提前结束他的使命吧。 正好已经被查出来监守自盗、劫掠官银的密州刺史,和晋王来往密切,每年都有大量银子流入晋王府,治他一个罪名,也不算冤枉了他。 思及此,他当即道:“去召翰林学士来,草拟一封诏书。晋王谢转,结党营私,身为亲王,不以身作则,反而肆意妄为,大行受贿之事,此风断不可助。今,贬其为庶人,宗室出名,幽禁于王府内,无召不得外出。” 大太监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陛下,这是不是太过严重了……晋王殿下,到底还年轻,犯错也是正常……” 皇帝冷冷扫他一眼:“今日你的话格外的多。” 大太监立马跪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是老奴放肆了。 ” 伴君如伴虎,幸好皇帝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平淡地让起来。 圣旨很快拟好,从皇帝递出去,晋王府内,一脸惨白的晋王,活泼的晋王妃失去了往日的生动,惶惶不可终日,面对表情可怖的丈夫,哭都不敢哭。 晋王跪下,牙齿咬紧,张宁威的银子,他哪里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谁能猜到,这个看起来一脸忠厚的寒门学子,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如果今日卷进这种事情的,是谢闻,阿耶一定不会这么做,一定不会。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跪下来的动作利落干净,看起来还是很体面,“儿子领旨谢恩。” 没办法,阿耶一直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帝王之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人人都说,几个皇子中,晋王最肖其父,他听了,更加努力去模仿父亲的一言一行,想能凭借此得到一丝青睐。 可惜,帝王的喜爱没有这么简单,小时候得不到的,现在也得不得,而且将来也得不到了。 宣旨的小太监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一家子,转身离开。
第136章 大婚 不知道谢闻用了什么方法, 皇帝居然松口同意,把婚期又提前了半年,由明年春日提到了今年的秋天。 婚礼的黄道吉日是由国师亲自选得黄道吉日, 是秋中。姜浮偷偷托姜渔去告诉国师, 请求他选个凉爽些的日子, 毕竟这礼服里三层外三层的, 如果在热天气穿,真怕自己会在仪式上中暑昏倒。 国师是个好说话的人, 如她所愿,定了天气渐渐冷下来的一天。 其实姜浮在心里很是怀疑,国师究竟会不会算命, 据她了解, 国师种地养蚕有一手,但炼丹画符,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无论是道家的经典, 还是佛教的经书, 貌似都不精通。 不过他的本事, 的确比那些炼丹画符的强多了。 太子妃的礼服已经由礼部送来,华贵的红色用金线绣了各种图案, 凤冠上镶嵌了各色宝石,美丽得动人心魄。 琉璃看呆了, 催促道, “娘子快试一试, 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 送回去改改。” 姜浮道:“应该不会不合身,之前量尺寸的时候, 才过了半个月呢。”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准备试试,再过几日就是婚期,这可是天大的事,万一真出了什么差错,那就不好了。 红色的婚服穿在身上,硬生生把人也衬托出来几分娇羞。阿娘和几个婶母都来了,正好姜浮刚换好衣服,直把她夸成了天上的仙女。 送走了几位婶母,阿娘才收起来勉强出来的笑脸,眼角渐渐湿润,“开工没有回头箭,阿浮,阿娘也不指望你光耀门楣,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行。” 姜浮心里有些不舍,姜夫人一边给她整理衣服,一边继续道,“宫门深似海,你既然嫁进去了,就要谨言慎行,家里的那些小脾气小性子,都不能再使了。说起来也怪阿娘,以前只想着给你找个人品好的就行,连高门大户的规矩都没教给你,更别说宫里了。你既然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夫君还是储君,万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知道吗?” 姜浮不太高兴,“嗯嗯”敷衍过去。为什么女子嫁了人就不是自家的人了? 刚开始些微的感动被郁闷代替,送走姜夫人后,盈衣道,“娘子若觉得正好,就先换下来吧,小心弄脏了。” 姜浮点点头,这礼服脱起来也麻烦。换下来后,盈衣不放心让其他人接手,小心地收好。 等到收拾妥帖,她才把注意力放在姜浮身上,察觉到她的不快,低声笑着询问,“怎么了,娘子可是舍不得了?” 姜浮闷闷道:“没有。” 盈衣笑着道:“那娘子怎么苦着脸?嫁给心上人,不应该高兴吗?” 姜浮的脸红了起来,看着盈衣的眼神带了几分羞涩和心虚,“姐姐什么时候知道的?” 盈衣道:“就你去江南那段日子,好你个小没良心,我还天天为你担心,怪不得一提纳妾,你就老不开心,原来是早就暗度陈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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