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却道:“且慢,若真是重要的物什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行个方便。你不可以进去,但是他可以。” 女官说着,指了指元邈。 “国主调查过他的背景,应该没有什么可能买得起毒害死者的三步勾魂散。且和死者之间并无任何冲突和正面接触。” 铃兰松了一口气,这样元邈的希望没有落空,虽然她不打算参与此事,但是还是希望真相能在元邈的帮助下早日水落石出。 “我先交代他几句。”铃兰对女官说道。 她悄悄把自己的随身信物塞元邈,小声道:“等下出来的时候,只管拎着信物,说是我遗落之物。” 元邈点头。 铃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元邈进入仓库。 其实事情到这里,她也没有什么值得不安的,唯独觉得空站在这里干枯无聊,便拜别了两位女官,到女蛮国附近的街道闲逛去了。 她的身影穿梭在女蛮国的街道,元邈站在仓库的二楼,拉开窗户向外看,正好看得真切。 元邈目送铃兰的背影消失,便将视线重新投入眼前的现场。 他先是打开危澜紧握的手,见危澜右手相较于左手有些微微发暗,指缝里残存白色碎屑。 元邈取出事先调配好的试剂,涂抹在尸体的手掌、指缝、昨日可能接触过的物品之上,包括昨日的饮食,餐具,热毛巾。 盘子上面没有任何毒性反应,用过的热毛巾上却有一些,但是盛热毛巾的木盒子里却没有任何毒性。 昨日死者食用过的剩下的鱼肉里没有毒物反应,但他剥下的鱼刺上面却有毒素反应。 元邈心里有些犹豫,那究竟是什么引发的中毒。 这时,他脑海中回忆起昨日记忆中的危澜,这对于他而言并不十分困难。 昨日他确实多看了几眼危澜,因为危澜偶尔看向他身边的铃兰,使得他警铃大作。 昨天危澜坐在他和铃兰的对面,时不时瞄向铃兰。 在烤鱼上来之前,反反复复地使用毛巾擦拭右手。等烤鱼上来之后,危澜与身旁的阿洁交谈,眼睛又时不时瞥向铃兰这边。 元邈努力甩开那眼神,继续回忆着后来发生的事。 危澜将烤鱼翻了一面,然后分开两根筷子,先是用筷子试图去挑动鱼刺,但发现鱼刺太软,故而改用手指亲自去挑动鱼刺。鱼刺不小心扎到手指,他用嘴含了一下手指。 元邈翻开危澜的手,果然见到指尖有细小孔洞。 剥好鱼刺后,危澜忽然皱了皱眉头,右手抓了抓左肩。 元邈忽然觉得眼前出现一道飞速闪过的光,他轻扯一下危澜的披肩,将剩下的试剂落在披肩之上。 然而结果却与他想象中的不同,这披肩上几乎没有过多的毒素反应,毒素聚集的地方,只有危澜向后伸手可能会触碰的位置。 他稍微有一种挫败感,想着铃兰等下该过来接他回去了,正开动收拾手头的道具。 忽而他瞥见危澜的左肩膀上的兰花图案。 众所周知四时会的成员肩膀上皆是有一个与品阶对应的纹案,危澜是兰字科的成员,肩膀上是兰花并不奇怪。 只是,这图案和普通的兰花不同,似乎危澜左肩曾受重伤,伤口似乎很难结痂,以至于溃脓淌着黄色恶臭液体。 那伤口看着像是为钝器所伤,但刀口过于不平整。 元邈心中感慨,中原品质上乘的铁匠铺里造不出没有这么钝的兵器,危澜的这陈年旧伤应该是在昊彩国造成的。 伤口因时不时散发着恶臭,又长势极为难堪。元邈实属不忍直视,拉起危澜的披肩,轻轻覆盖在那伤口上。 元邈拉起披风时,瞥见披风领口部位的图案。 一对并不对称的龙凤图。 元邈低头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 铃兰走在街道上,忽然瞥见那日在宴会见过一面的墨琴两人,他们站在街道的另一侧。 墨琴对着铃兰露出一道笑容,素棋纳闷地看一眼铃兰,在墨琴耳边耳语。 周围有女蛮国的百姓路过,刚好瞥见这笑容,不禁遍体生寒。 铃兰接收了这笑意,淡然地点点头,随后转身和旁边的街头商贩交谈,视线偶尔向墨琴的方向瞄过去。 今日仍在忘忧节的庆典日之中,庆典花车从他们之间经过。 女蛮国的百姓拥着花车前行,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铃兰向侧边挤了挤,半晌之后花车才彻底离开铃兰所在的街道。 这时一个垂髫小童横跨街道,走到铃兰旁边,拽着铃兰的衣角。 “小娘子,这里有东西,是对面的人让我交给你。” 铃兰低头一看,是一封信还有一支铃兰花。 转头去看街道对面,发现小童所指的方向是方才墨琴两人的方向,但两人早已消失不见。 她接过信件,拿了一枚碎银打赏了小童,“此事你不必记得。” 小童点了点头,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街道。 ” ----
第17章 各怀心事 铃兰躲在暗处取出信件,查看信件的内容,眼神冷了冷。 泛黄的纸张上面空空如也,半个字都没有,看来是桩加密信件。 铃兰将信件敛入袖,仔细估算下时间,已经过了晌午。现在回去客栈看信有点晚,元邈那边应该差不多查看完危澜的尸体。 若元邈发现她长时间行踪不明,该会起疑了。 铃兰在附近随手买入些长安稀罕的土特产,便动身前往元邈所在的仓库。 抵达仓库的时候,元邈早已站在楼梯口等候。 铃兰奔向元邈,到他身边时已经气喘吁吁说不出一句话。 “庆典花车经过的街道拥堵,这个时候赶过来,辛苦了。”元邈朝着铃兰伸手,拿去落在她领口处的一片花瓣。 铃兰觉察到他指尖的冰凉,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在意。 等她缓过神,提起双手的礼物,递给毫无自觉的元邈。 “我选了些女蛮国的特产,你先挑一些,剩下的给我。等我回去后,正好拿来打点裴家的上上下下。” 说到这里,两人心里都清楚,铃兰心里始终是牵挂着裴家,但元邈轻轻叹息一声。 * 夕阳西沉,客栈外树枝上站着的乌鸦一下接着一下地嘶吼。 铃兰在窗口点燃一根火烛,将方才墨琴的那封信靠近火源。 那张纸是以葱白书写而成,葱汁与纸张发生反应,形成一种燃点较低的物质,经过烛火的加热,葱汁在纸上会呈现出褐色。 而墨琴的那一束铃兰花并非是个礼物,只是个用以掩饰葱汁气味的障眼法。 沾着葱汁的纸张在火上烤了一会儿,浮现出一行小字。 “今日酉时,亥时初,兴安药铺。” 铃兰在心里记下了时间和地点,将纸张的一角对准火焰燃烧。 这时门扉响起,伴着几声男子的咳嗽声。 铃兰手忙脚乱地烧完这信件,忙喊一声:“进来。” 元邈以袖子捂着口鼻,“铃兰,房间里在烧些什么,这么大的味道。” 迈步跨入门槛后,迅速上前走到铃兰旁边查看,见到桌上摆着铃兰的随身绣袋,绣袋的封口敞开着,铃兰贴着烛火燃烧裴公的那封信。 那封信他之前是看过的,所以没有继续询问铃兰。 铃兰在心底笑了一声,她之前就猜到元邈不肯轻易放心自己。 既然他不肯相信自己,那就让他确凿自己的推断。所以,她故意将裴公的那封信放在绣袋之中,让元邈误以为她只是个不怎么聪明的风纪探子,只是来探他的花边绯闻。 她自认为做事滴水不漏。 元邈瞥见铃兰遗落在一旁的铃兰花,突然拿起那束花,“方才你来寻我的时候怎么不见这花?” 铃兰暗道不好。她担忧元邈借由这花猜到端倪,信口胡诌道:“这不街道拥堵,我等在人群散开等得实在无聊,便弯腰摘了一束。” 说完这话,铃兰便有些后悔。这花在如今并不常见,说是随手摘的显然是在扯谎。 元邈打量着那花,豁然笑道:“不必紧张,我就是问问。” 不过他进来看望铃兰并非是为了拆她的谎言,他想起铃兰今日街道的拥堵,想起过去他在长安时也总遇到这等事,便是好意提醒:“在人群拥堵的时候,最好不要蹲下。万一发生踩踏意外,后面的人看不到,容易踩踏到你身上。” 铃兰点了点头,感谢元邈的关心,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元邈目光直勾勾落在铃兰身上,以似是心血来潮的语气说道:“头侧过来一些。” “啊?”铃兰不知所措,犹豫之中她纹丝未动。 元邈主动靠向铃兰,借由身高的差距,他将手中刚才把玩的铃兰花,掰开一部分,别在铃兰发间。 做完这件出格的举动后,元邈一句话也未言语,转身离开了房间。 铃兰怔忡不已,目光呆滞,随后摸上头顶,指尖轻轻触碰着铃兰花瓣。 她苦笑,在窗口托着腮发呆,恍惚间见到元邈站在落日余晖下,与在门口处等候白卿碰了面。 铃兰听不见两人的对话,脑海里却浮想联翩,她烦躁地关上了窗户。 窗户关上的声音虽然远,楼下的元邈却仿佛听到了,抬目瞧了一眼紧闭的窗,暗自摇了摇头。 白卿偷然瞥见了这一幕,转了转眼珠,打趣道:“咱们中原又不是不能纳妾,况且韦氏前几天已经走了。” “这正是犯愁的地方,她离世之前寄给了我这个。”元邈递上韦沁橙寄给他的墨竹图,“她把她四时会的身份遗赠给了我。” “她本可以选择不传承记号,却偏偏摆你一道,看来你们夫妻结怨颇深。”白卿感叹。 “没这回事,相敬如宾。”元邈也想不通。 “这几日有四时会的人找你?”白卿问。 “没有。”元邈摇头,“或许事发突然,又或者我看着就和他们不是一路。” 白卿嘲笑道:“或许竹字科不值钱,人家懒得寻你继承。若是兰字科或是梅字科去世,他们就该上心去寻找下一任继承者。” 他们两人见面到并非只是闲话家常,白卿邀请元邈来到自己在女蛮国布置的另一处居所。 白卿前些年是怕了,当初刘辟被砍头,高家占领剑南西川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抓她。当时她不知道还能有几条命,从此便养成了狡兔三窟的习惯。 白卿在附近十里处租了个帐篷,元邈掀起帐篷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贴纸。 “铃兰的身世,但我暂时还没有太多头绪。”白卿说道,“不过我既然受了崔思齐的定金,一定不会愧所托。” 白卿明面上经营的生意是装神弄鬼,私下却是赏金探子,专门负责打探消息和侧写人像。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9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