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布匹、土产等物,差爷放心查验便是!”镖头说完,大手一挥让镖师们主动开箱,等待检验。 许冒的人轻车熟路的上前查验,因着这次收了好处,没有乱顺人家什么东西。 “这是何物?快些打开!”一个小兵不耐烦地催着正往下卸绳子的一个镖师。 镖头开口解释道:“差爷勿怪,这个呀就是给老封君最大最值钱的寿礼,是张罗汉床,装卸需要些功夫……” “嘁,”许冒不屑地冷哼:“不过是一张床,还能值钱到哪里……去……” 他的话音,最后淹没在了嗓子里。 眼前这罗汉床,实在是一看就很贵…… 箱形榻四周用来支撑的四腿足,底部勾尖内翻,形如马蹄; 左、右、后背都是围的厚厚的实木板,镶嵌上各种玛瑙、螺钿、牙雕……差点晃瞎人眼; 不止如此,围板上的立凤卷草纹雕花也栩栩如生,搭配上华丽的装饰品,恍如一只金石珐琅汇成翠羽的凤凰。 更妙的是,这罗汉床不仅造型华美,而且远远站立,就能嗅到一股幽香传来,想来会相当助眠。 许冒磕磕巴巴地指着和那床装在一起的几个箱子,问:“这些又是什么?” 镖头解释道: “哦,这都是和这罗汉床配套的一些小物甚,什么炕桌、棋盘、古籍什么的……都是东家搜罗来给老夫人解闷的! 这还有一箱香橼,是专门摆着闻味的一种水果呢!” “翔远?这味能好闻吗?……”许冒纳罕的开口。 镖头也表示不理解的耸耸肩:“这谁晓得,有钱人的调调嘛!咱这种大老粗不理解。” “乖乖~这上面镶嵌的宝石得多少银子啊……”许冒摸着这床,着迷般的深深嗅了口,这都是金钱的味道啊! “呵呵,差爷此言差矣,宝石不过是死物,这木材,可是真真正正的价值千金啊!” “哦?此话怎讲?” “这木头可是阿瓦国的三大国宝之一,叫什么……哦,黄金樟!” 听到镖头这话,许冒才恍然大悟,还真是! 自己只光顾着看那上面镶嵌的宝石去了,丝毫没有发现床面竟都泛着缕缕金光。 上手一摸,才知晓原来是木头的颜色;搭配上阵阵水波纹,金丝恍如要层层泛起。 明明是黄色的木头,却似乎都要把人的眼睛都看红了……躺在这上面做梦,只怕梦中都会是下金子雨的场景吧!更别提临幸个美人了…… 若是拿着这罗汉床去送那柳妃,自己何愁不在齐王殿下耳边被吹枕边风?…… 许冒一边摸着这床,一边浮想联翩,傻笑出声。 “差爷、差爷……”镖头接连叫了许多声许冒都没有反应。 “头!”最后还是一开始和许冒说话的小兵大声喊了一句,才拉回了心思都不知飘往何处的许冒。 “这位差爷,检查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咳咳!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许冒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笑呵呵的说道。 不经意的一垂眼,看见了镖头风尘仆仆的鞋子上攒着厚厚的土—— 他两道几乎连成一体的眉毛直接打起了结,像是条雨天虬结的蚯蚓: “这位镖头大哥,你们护镖应该赚的不少才是,你怎么还穿这种庶民、商贾、步军、余丁才穿的粗糙皮札?你们走镖的,更好护好脚才是呢!” 镖头不知为何,笑容有些淡淡: “差爷说笑了,我等不是庶民又是什么?岂敢僭越?再说了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不劳差爷费心了。” 许冒心里骂了句“狗咬吕洞宾”,还我等,谁和你“你等”?罢了,人家非要死守“仪制”?关自己什么事? 等过了今晚,就没钱买鞋咯…… 直到把人送走,许冒还笑呵呵地盯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不错眼。 “头,你笑啥呢?”小兵搔着头,不知所以。 “呵呵,你小子懂什么?多好的寿礼啊!” “是啊!”小兵也点头如捣蒜:“人家那老封君有福啊!多好的床啊!” “可不是嘛~”
第10章 我要休假 第二日,那小兵发现轮值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位大哥,许大人他们呢?” “他们啊,听说是去齐王府上了,搞了桩大生意呢!”被搭话的士兵不无羡慕的说道。 “啥大买卖啊?”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 “管事大人,您看这……”许冒搓着手弓着腰,涎着脸一副无赖般的模样。 “那个,许——” “冒!小人大名许冒!”许冒不住的点头哈腰。 管事弹了弹指甲:“许冒啊,您这遭给出的情报着实不错,想来柳妃娘娘高兴了,齐王定会提提您的级呢!” “不知管事大人看来,之前死的那个李深……” 许冒话音还未落,管事好整以暇的挑起眉: “哎呦呵,你的胃口可真肥啊!一州同知的位子也敢惦记?我看,我还得叫您一声‘大人’呢!” “管事大人言重了!小人岂敢啊!谁不知晓管事大人自小跟着齐王一起走南闯北的杀瓦剌人,小人还得仰仗管事呢!刚才小人的意思是……” 听完许冒的解释,管事的面色才缓和几分,算这小子知道自己的斤两。 “不过管事大人,您看东西虽然是到手了,可是人还在呢。咱们是放了,还是……” 说罢,他横起手掌,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管事没有说话,耷拉着眼皮斜眼看着他,不置可否 “了解了解……不过这么多人,最近还临近柳妃娘娘的诞辰,是否……” 许冒想起郊外总是出现缺胳膊少腿的尸身,也有些发愁如何一下子处理一支那么多人的护镖队伍。 “班房里……” “都满了!”许冒硬着头皮说。 管事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罢了,这占地千亩的王府里有的是地方,还怕容不下几个人不成? 柳妃娘娘芳诞将至,不宜见血的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等过完生日再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得嘞,小的遵命!” 许冒跟得了口谕似的,一蹦三高就出了府,等终于走出了齐王府,才知晓那管事并没有扯谎,这齐王府还真是大的出奇。 嘿嘿,自己还真是急智,趁月黑风高在那伙镖师下榻的客栈里下了迷药,平白赚了一票大的。 不仅送了这种没本的“生辰礼物”,就等着白升官了。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 “小关子,你知晓这皇宫占地多少吗?” 寒隐初似乎心情很好,没骨头似的躺在龙椅上,懒洋洋的问;手上还捻着一只朱笔,在奏章上画画圈圈。 关与君当然知晓,甚至各个单位换算如流: 720000平方米,72公顷,10.8顷,1080亩。 “额,一千亩?”关与君选了个答案。 “你猜的真是不错。”寒隐初合上奏章,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这可是一千亩啊……” 是啊一千亩,这现成的皇宫还不用大兴土木,更不需要贴钱做维护,你要是开放收门票多好啊?!还愁国库无银? 可惜寒隐初不晓得关与君的“焦心热中”,只觉得那无法无天的齐王,也真是活该自寻死路。 对着出了主意的关与君,也不由得给了两分好颜色: “小关子,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你爹要是有你这本事,也不至于把两个刺客混一起~” 关与君听了,以为只是夸她算术和分奏章的事,而且还提到了她名义上的爹。 呵呵呵~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尬笑。 她抬起头,恰好看见寒隐初单臂支着太阳穴,露出半截子饱满却不鼓胀,骨肉均匀却不肌肉虬结的手臂。 这手臂单看就知蓄满了力量,可做起握笔、写字诸般的动作,又便如文弱书生般的撩人。 他施施然垂睫的模样,无端的让人想居高临下般地抬起他的下巴。 关与君知道,谁要是真的敢这么做,绝壁就死定了…… 寒隐初抬起眸子,古怪望着神色古怪的关与君:“你这是什么眼神?” 关与君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额,那个圣上,奴、奴才……” 果然,这个词无论说多少遍,都不会习惯—— 寒隐初大手一挥:“以后恩准你不用自诩‘奴才’了。” “谢圣上!圣上,小人想说的是,小人的休沐日是什么时候啊?” 寒隐初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黄宝瞪大了眼睛,似乎在听着什么天方夜谭: “大胆!小关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关与君奇怪的反问:“黄宝公公,您不想像前朝的大人们一样休沐吗?” 开什么玩笑,她已经007了,还不能提提单休的事? “你也知道能休沐的都是大人们啊!咱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 关与君奇怪的说: “黄宝公公,何必自轻自贱?不管做官还是做内侍的,咱们不都是为了皇上;为了皇上,不就是为天下计吗? 我尚且觉得咱们比那些为人臣的高尚多了,他们做官大多数不还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光宗耀祖,几个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 咱们这些人已经不能光宗耀祖了,还不能要求和他们一样休沐了不成?” 她这话有理有据,把黄宝怼的是哑口无言;甚至于四周丫鬟、侍卫诸人,都向关与君悄咪咪投来钦佩的视线。 “这、这话是怎么说的……从来便没有这个先例啊……”一向伶牙俐齿的黄宝喃喃,不知作何答复。
第11章 工程质量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关与君祭出迅哥儿那振聋发聩,反对封建压迫的名言。 黄宝公公啊,人可以当奴才,但不能有奴根啊! 就像王尔德那句鸡汤说的:我们生在沟渠,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咱们好歹也算是“皇宫政务保障中心”单位里的在岗编制的“工勤技能岗”职员,你咋就不能支棱起来呢? 黄宝急得满头大汗,直觉告诉他关与君是在自寻死路,但是话里话外,却又寻不出半丝错处…… 倒是皇上主动开口了: “小关子,人都说‘士农工商’,你话里话外都自诩比入仕之人高贵,你是何来的底气?” 寒隐初沉下脸,倒不像真生气了,只是恢复了他往常一贯的模样。 大家都是劳动者,无外乎生产实践的方式不同罢了,当然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关与君想。 “圣上,若是有选择,谁不想生来温饱无忧,可以读书入仕? 圣祖皇帝当年敢揭竿而起,他的底气又是缘何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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