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是在这里掉的啊……几年前我亲眼看见追赌债的人把我儿子的手摁在这处扶手上,他们威胁我说不替他还钱,就在老婆子的面前切下他的手! 可是房子都已经给了他们,我身上更是一时半会凑不出那么多钱;我、我求他们,能不能别切我儿子的手,要剁就剁我的手,他还有大好前途啊!没有了手,如何拿得起笔,舞得起剑,光耀门楣呢?……” 骆遥远感觉自己的心又跳得飞快,疯了疯了,这老婆子疯了!—— 那老婆子忽然就扑了下来,动静之大直接把烛火带灭,方才骆遥远在扶手上摸到的那只手直接紧紧地攥住他的上臂,寒凉之意透过薄薄的夏衫直接传递过来: “这位少爷,你知不知道他们还是砍了我儿子的手啊!我儿子从未摸过锄头、生过茧子的嫩手,就这么直接滑落在了血泊之中,活像一锅浓稠红汤里的白肉! 他手腕那里喷出来的血柱,喷了对面整整一墙,密密麻麻的血点都带着锯齿的形状,一个一个都割在我的心上! 我的儿疼啊,好疼啊!——他脸上的冷汗和血珠混在一起,不一会他的整个脸都成了淡粉色;可是他脸上的五官又都扭了起来,那淡粉色,好像是攥了他的脸之后淌出来的。 他就疼得在地上打滚,好几个人都按不住他,直到有一个人被他淌出的血滑倒砸在他身上砸晕了他,他才消停下来……” 这次没有人能给骆遥远挡住这婆子了,他横起手臂阻挡着那婆子,也挡住了他不住上下轻敲的牙齿:“你、你没找到吗?” 婆子主动接过他手中的火折子,轻轻晃了两下,光亮又重返这晦暗、狭窄的一处,可是骆遥远感受不到半丝温暖。 “我找到了啊,可是不能用了啊。催债的人离去,在我儿子的手上留下的黑乎乎的脚印……”
第138章 成功 “我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的力气大到可以将人的指骨都踩裂;我儿长长的手指,被人踩的血肉模糊,像是滚进了泥地里的饺子皮,胡乱地堆叠在一起…… 自从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饺子了……” “呕!——”骆遥远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连“饺子皮”听都不能听得了;他用手捂住嘴巴,紧紧扼住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可是掌心触到哆嗦的嘴唇,又立马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自己的手: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不敢正视自己的手了?!—— 骆遥远想接过婆子手中的火折子,可是心里似乎又极欲在这疯婆子的面前摆脱手的存在,他只能把双手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缩在袖子当中…… “老婆子……人家,事已至此,还是别受心魔所困扰了,带着你儿子好好过日子吧!……”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骆遥远的话还没说完,那老婆子忽然从胸腔里发出怪笑,恍如老树成精。 骆遥远的话不知为何会如此使她发笑,笑得她前仰后翻、捧腹不止,甚至也学骆遥远坐在了地上。 这般瘆人的感觉,宛如树藤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脊梁,进而覆盖住了整个后背。 那老太婆大张开双臂不住颤动的模样,也恍如月光之下被强风吹得簌簌而动的奇形槐枝,不知要伸向何处…… 等一下!—— 骆遥远的瞳孔霎时紧缩,天哪,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在投射在墙壁上茕茕孑立的黑影上,右边的那只手大张开五指,被拉的无限长; 而左边那只手,被藏在衣下的那只手,却在手腕处被整整齐齐地截断了!—— 骆遥远眨巴了眨巴眼睛,似乎感觉眼睛里全然出现了那手被截掉时,血喷射而出的场景; 然后那手腕处一点点地变凉,干瘪,紧缩起来,手腕正中的骨头上还挂着点点碎肉……直至后来这胳膊,变成了和手臂骨头同等粗细的干尸模样。 骆遥远的面前一片血红,几乎不会思考:“怎么、怎么会这样?……” 老婆子站了起来,拿着火折子居高临下。 她突发奇想的想伸出那只不存在的左手去拨弄右手上火折子的火芯,可是似乎总是差了几毫厘。 直到看到她似乎毫不痛苦地用愈合的断手处去碰明火,断手的地方染上点点焦黑,发出皮肉烧糊的味道,才仍不过瘾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大夫说我自己切的手,比我儿子那断手切得短了些,所以我的手,根本就不能接到我儿子的身上…… 哈哈哈!怎么会就差那么一点呢?我分明仔细地研究过我儿子的断手,切自己手的时候还用毛笔把该落刀的地方都画了出来,如何就会对不上呢?——” 骆遥远听得毛骨悚然,身上说不上是冷还是热。连续不断地出冷汗让他脱水的厉害,穿着湿透的衣服,更像站立在冷风之中。 他的喉口很快感觉到干燥沙哑,“啊”了半天没有再说出任何一个字;他想要捏一捏僵紧的脸部肌肉,却发现脸上已经全然都是泪水…… “小崽子,丢了一只手,你还赌不赌了?!”那婆子忽然面色变得十分狰狞,完好无缺的右手用许久未修的指甲死死地掐住骆遥远,生怕他逃离; 没了手掌的那只左手也在做着家长数落小孩时惯常所用的动作:把手指戳到小孩子的脑袋上。 骆遥远已经没有太大反应了,下意识地说出那句“不赌了……” 然后他被那只光秃秃的左臂戳得一动都不敢动,任由那软中带硬的触感戳上自己的太阳穴,像是棍杵捣了自己一下又一下…… “儿啊,娘对不起你啊!——”那老婆子定定地盯住骆遥远,“娘不中用啊!娘把自己切下来的断手想给你缝上,可是只有一只手又完不成啊! 后来娘去找大夫帮你缝,那大夫又说不同人的手,怎么能说换就换呢?被我问烦了索性还说什么‘我切得太短了对不上’…… 分明就是胡扯!——咱们俩是母子,我的手如何会不顶用!” “呜呜呜呜呜~~~”那老婆子心绪极其大起大落,这厢又投进骆遥远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儿啊,娘对不起你,五年前你下葬的时候,你都是缺了一只手的啊!……下辈子,别去赌了……” 他不就是五年前,第一次走进赌场的吗?难道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赌鬼”的魂灵?!—— 骆遥远僵硬得宛如一根枯木,身上逐渐被那老婆子的腐臭之气所浸染,恐惧也如黑暗一般将他的心一点点地攫住…… 蓦地,他双目发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直直地栽倒在地。 *** “哎呦!——”关与君摸着差点被磕破皮的手,龇牙咧嘴。 此时的她,正被骆万仪一把推倒在骆遥远下榻的床榻一边。 她对着骆万仪不满地小声喊道:“我问要不要加点让他神志不清的药物以加深效果,是你自己决定加了的!现今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骆万仪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的法子无效,还不得任凭本夫人处置?左不过我瞧着你无所事事,净出馊主意……既如此,准备准备去湖上待两日,和蚊虫为伍吧!……” 说完,就有两个仆从直接架起了关与君的胳膊,一左一右拖着她就要往外走:“喂、喂,你来真的啊!起码你等他醒了之后再说嘛!……” “娘……”一声虚弱且干哑的声音,从床榻之间传来。 骆万仪紧紧地攥着骆遥远的手跪在脚踏上,问:“远儿哥,你感觉如何了?” “娘!——”骆遥远看着明亮且熟悉的自己房间的布局,在骆万仪的怀中不住地抽噎着:“娘,我看见了很可怕的东西,我再也不赌了,啊啊啊啊……” 说到最后,已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骆万仪把视线射向关与君,手掌却一直在安抚般地轻拍着怀中的爱子:“别怕别怕……这是好事,远儿哥怎么会如此伤心呢?……”
第139章 上头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拍着骆遥远,宛如一个安慰害怕打雷幼童的母亲。亦或者,骆遥远的心智,本就和一个幼童毫无区别。 关与君长舒一口冷气,这祖宗可算是醒过来了…… 她帮骆遥远戒赌的灵感还来自于她听过的一个“簧片到达高潮时,将鬼片的桥段剪辑进去”…… 她为了导演这场大戏可是大费苦心,胡姓公子哥的捧哏作用、赌场那边的放水、租下的风月场所以及缺了一只手的老太太……虽然都不是自己花钱找的,但是自己给他们培训了啊!—— 关与君忽然有些理解骆万仪了,砸上这么多人、财、物若是最后还不见成效,自己都想宰了自己…… 骆万仪打了个手势,一直准备看关与君好戏的骆玲珑,不无遗憾地拉着关与君就走了出来,她双手环胸,斜着眼睛看关与君: “我哥哥的赌瘾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家里打过骂过也囚禁过他,可是他就是从不松嘴说他要戒赌,甚至不惜以绝食相逼; 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他‘迷途知返’、‘浪子回头’的?” 还能用什么法子,钞能力呗~ 就好比有钱人染上赌瘾,可以通过连锁的高档戒毒医疗机构clean,甚至有的地方还纳入医保当中,只要你有钱,戒毒过程未必痛苦; 可是穷人呢?不管染上赌瘾还是毒瘾,都只有把自己耗死了的份。 要她关与君说,对这种人“怀柔”个什么劲,直接上电击疗法就得了…… “喂、喂!——”骆玲珑把脸别了过来,“本小姐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关与君不理她,转身便走:“你问你妈……” 骆玲珑一把抓住关与君,作势欲打:“你骂谁呢?——” 关与君急急忙忙捂住自己的脸:“我没骂你啊,你娘也知道,我是说你问她去啊……” 骆玲珑抿着唇:“废话,她若是告诉我,我又何必要问你?你别给本小姐打马虎眼,快告诉我……” 哦~我知道了……骆万仪肯定是不想让骆玲珑知晓“青楼”的那一部分,索性直接都不告诉她了,免得污了宝贝女儿的耳朵…… 关与君笑得开怀,“可是并非我不想告诉你唉……你母亲选择不告诉你自有她的道理,万一我告诉你了,她再不高兴……” 骆玲珑直接打断了她:“你哪那么多废话?天塌下来我顶着就是了,我去教她老人家不要责怪于你……” 实则骆玲珑心中打着小九九:届时自己不认账,母亲定要狠狠责罚这个关与君才好呢…… “唉……”关与君背着手,皱着眉,几乎都要成个八字,像个愁苦的小老头般不住踱步:“既然骆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必要再不识好歹了;可是我就怕……我说出来,骆小姐不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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