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雾撑在案沿的双手紧紧绷起。 出于某些原因,辩解亦或是对他求饶……这两样她今日竟都没有。 碗口硕大的芙蕖可以落在她的锁骨之上。 可余光落到了桌上的画作上, 便瞧见了那芙蕖之下的花柄,竟是极长…… 花柄斜入衣襟,似正要复刻桌上那副画时,一滴热泪落在他的手背。 笔尖探在衣襟里, 勾勒出深深阴影。 织雾死死攥住,羞得肌肤几乎都透出了一层粉意。 她握在他手腕上的小手又软又烫。 美人眼睫串起晶莹泪珠, 摇摇欲坠,在情绪几欲绷不住时, 认错的话才堪堪从湿软红唇里微微吐露。 “夫君,我知道错了……” 晏殷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云淡风轻地问,“为什么?” “因……因为……” 她垂眸,拧紧指尖。 “因为我妒忌曲医女。” 晏殷顿住。 美人抿着唇,偏过头去,泪珠终于兜不住。 在偏离的灯光下,那一滴泪珠恰好穿透了烛光,在白净的雪靥上如珍珠般,朦胧而生光,楚楚可怜到令人心碎。 门外这时传来了温辞从容的汇报:“殿下,屋里的东西没有少。” “少的是……曲医女的香囊。” 在打开抽屉,看见地上黑影的瞬间,织雾同时也看到了曲晚瑶的香囊。 她将抽屉彻底合拢之前,忍着后背的冷汗将香囊藏进了袖子里。 太快说出口的谎言更像是有备而来。 因而忍了又忍,却还是因为他的笔尖触碰到了禁忌之处……而无法再忍住周身的颤意,以及临时才勉强想到的借口。 因为妒忌,所以这也只能证明她的心眼极小,对他的占有欲强……而不能证明她有犯罪。 “也许是心里的占有欲在作祟。” 织雾眼睫轻颤,“我想占有夫君,不让夫君被旁人夺走……” 晏殷眼神若有所思。 他捏起她的下巴,指腹蹭过她面颊的湿痕。 “是因为这副天生的好嗓音,所以说话才如此好听么?” 他分明是话中有话,织雾心口蓦地一跳,可面上丝毫不敢显露。 就算被看穿,也不敢否认,只能梗着脖子继续装傻。 “夫君,阿雾下次再不敢了……夫君别生气……” 察觉对方指腹往下滑去,那种感知危险的本能反应让织雾想要避开被他握住细颈的滋味。 她的脸颊轻轻蹭碰到他的掌心,分明乖得不行。 晏殷眸色暗沉,却不置可否。 他缓缓低下眸,苍白指腹将她眼尾泪珠拖拽出一道晶莹湿痕。 莹嫩的肌肤覆上似汗非汗的水光,竟更有种说不出的诱人。 从政务上的事情变成了小姑娘家小心眼的坏毛病。 想要陪她将这出戏演下去…… 竟还少不得要按捺下心口处涌动已久的恶念。 “下次再这样……便没这么好收场了。” 男人晦暗不明的神色过于隐秘。 竟让织雾这个当事人不知他说的是偷东西还是……指她面颊上的泪珠。 也许再有下次,她的泪珠会成为旁人获取欢愉的养分,也尤未可知。 …… 天色暗沉沉的。 织雾回到自己的寝屋,浑身都虚脱了一般。 她这时打开云舟交给她的信封,才发现里面竟是一张白纸。 错误的地形图根本就不存在。 要她去偷换信件也都只是虚假的借口,而是看她会不会去做。 那瑾王与晏殷斗,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纯良好人。 随手设下的一个局,要的便是敲打织雾须得忠诚于他。 因而今晚的一切,不管是瑾王还是太子,他们真正要针对的人其实都是她…… 在这惊险的念头掠过心间后,织雾竟也生出了一阵险些就在两个人眼皮底下同时都翻车的后怕。 “小姐,热水备好了……” 过来唤织雾的小宫人叫沉香,正是上回被顾盼清指使去用热汤烫伤曲晚瑶的小宫人。 织雾被惊出一身冷汗后,自是心不在焉地跟过去更衣沐浴。 “小姐……” 褪去衣物的美人肌肤如沾染露珠的软雪玉酥一般,晶莹诱惑。 沉香有些羞赧地偷窥了眼水中又大又白的软兔儿,大概看织雾上次保了她下来,顿时生了谄媚心思从旁出主意道:“小姐生得这样美貌何苦还要陷害曲医女?” “倒不如直接去勾引太子。” 织雾原本心不在焉,听到这句话心尖上顿时一个悚栗。 差点就忘了! 她后面还要色|诱晏殷…… 可眼下织雾怕他怕得不行,哪里还有这等勇气。 真被他拧断了手倒也没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想到他今日抚过她脖颈时的滋味…… 她只是觉得,他下一次也许是真的会拧断她的脖子。 小宫人的话无疑是提醒了织雾,她必须想个法子,将接下来色|诱这个剧情糊弄过去。 …… 只说当天晚上,太子殿下轻轻饶过那位顾小姐后,对方接连两日都好似吓坏了小胆儿,连露面都变得少。 隔两日,逢十五这天,织雾便前往行宫去给太上皇问安。 晏殷得到这个消息时,也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直到来人告诉他,“顾小姐向太上皇提及到失忆一事,太上皇对此极为重视,要传唤霍羡春过去。” 晏殷缓缓抬眸,“霍羡春?” 来人说:“顾小姐说,霍羡春医术最好,也许可以很快治好她失忆的毛病。” 晏殷转了转拇指上的一枚扳指,随即启唇吩咐人去备车。 毕竟他不去,太上皇也会为此召见他。 行宫内。 被传召来的霍羡春恭恭敬敬拜见过老人家以后,前来给织雾诊脉。 霍羡春说:“草民的确擅长治疗失忆之症,且使用的药材极其名贵,除了价格高昂,短则一个月便能恢复,长则半年。” 太上皇闻言,哪里会在意钱,当即让他将药方熬上。 他转头对织雾语气颇为责备,“你这孩子,可还有哪里头疼脑热?万万不能隐瞒家里的长辈才是!” 织雾心虚摇头。 欺骗利用一个善良的老人家对她而言,是一件极良心不安的事情。 可为了快些摆脱当下困境,织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且霍羡春的医术是话本里几乎最好的,出自对方之手的药,晏殷多半也不会去怀疑药效和结果。 待晏殷踏入行宫时,织雾已经喝完了第一剂药。 太上皇正对她关怀备至地询问:“清清现在可有想起更多的事情?” 少女迟疑道:“好……好像是有一些。” “我觉得宝珍苑很熟悉,倘若住在那里也许能恢复得更快一些。” 住在东宫不得离开是因为曲晚瑶,现在织雾自个儿也“病”了,太上皇待她总归会宽松一些。 果不其然,太上皇立马点头道:“好好好别说宝珍苑,你要是住在太子的寝院里能恢复更快,皇祖父就将太子从东宫赶出去,让你来住。” 织雾听到这话心尖微微一突,只觉敏|感无比。 太上皇说这话是基于顾盼清抢过晏殷的寝院,将其改名为宝珍苑,只要她高兴,再抢第二回又何妨? 太上皇将他们当做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妹。 可织雾心里清楚,他们先前有过亲密接触的程度……一度都很不清白。 甚至唇瓣覆上冷香气息的滋味,伴随着心虚的情绪也会浮现于脑海之中。 手里柔软的帕子被雪白手指拧得微微变形,她这才按捺下那种背着太上皇与太子有染的心虚情绪。 “多谢皇祖父……” 太上皇道:“真是个傻孩子,你只是任性了一些,也怪皇祖父当时没有照顾好你。” 听到这话,织雾难免对这个慈爱无比的长辈更感愧疚。 这厢将将踏入行宫的晏殷却缓缓掀起眼皮朝她看去。 才第一剂药就能有所进展? 霍羡春也许会有这样的本事…… 但晏殷倒是不知道,霍羡春方才随手给她熬的一碗糖水,竟也能有这样奇妙的功效。
第22章 行宫内。 对于这件事情, 太上皇不欲对外声张。 姑娘家传出来的风波自然越少越好,而且,太上皇显然更担心的是, 会不会有些人得知这件事情后,拿一些织雾不记得的事情, 故意诓骗于她? 人心叵测, 她一个姑娘家自然该多多防备。 至于织雾这两日之所以闭门不出, 倒也不是真的被晏殷吓到。 而是…… 她经小宫人提醒之后,便陷入了“如何才能和太子共浴汤池”的难题中。 甚至, 私底下织雾一度打听了晏殷往日里的沐浴习惯, 以及浴房中又是何种情形。 这些事情在东宫里都不是什么秘密。 太子是个爱洁之人, 几乎日日都要用水。 除此以外, 浴房那地方也根本不像织雾想象中的那样守卫宽松, 是她想靠近便能靠近。 尤其是话本里压根就没有详写原身是如何得到际遇, 扮成宫人混入其中。 也许织雾和原身不同的情况便在于,那时候的晏殷根本没有将顾盼清放在眼中,也不曾派人暗中留意过多少…… 因而顾盼清当时用了什么手段织雾暂且不知也就罢了, 即便知晓也未必会适用于当下情景。 得到了答案却不知晓过程,织雾便也只能另辟蹊径。 曲晚瑶的病情耽搁不得。 若伤及身体根本, 届时就算恢复了也只会成为一个病怏怏的废人。 和旁人不同,曲晚瑶的病由正需要催化病情发作。 如此才能找到最佳时机令她情绪大受刺激。 因而织雾掐算着这几日搬回宝珍苑的疏远行径,也许更会使得曲晚瑶病情发作提前。 届时晏殷必然不会冷眼旁观,她再提出……让晏殷不小心将热汤洒在她身上烫伤自己, 叫他替自己上药,以刺激曲晚瑶情绪为由, 也许对方拒绝的概率才会很低? 如此一来,她既不用主动色|诱晏殷, 也一样可以完成让曲晚瑶撞破这算得上是暧昧一幕、刺激对方吐血康复的作用。 同时,织雾更会被在现场的尤嬷嬷发现后背竟没有胎记的惊天破绽。 织雾只当自己这般费心费力想得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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