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阿斯特眸光一暗,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叮铃的声音时刻在提醒他,曾经受到的一切。 那声轻铃来自凯尔阿斯特的脖颈,在他脖颈上戴着的铁制项圈似乎已经嵌入了血肉,生长到了一起,铃铛也就挂在那铁质的项圈上。 虽然他已经能够做到在平时不令铃铛发出任何声响。 “殿下,镇国大人。”一队穿着暴露,基本上等于没穿的雌性经过,由一队雄性兽人押着向前,看见两人便纷纷在路边对两人跪拜,雌性们皆无例外的戴着手铐脚镣,走起路来,铁链拖在地上总是发出一声声噪音。 凯尔阿斯特和菲尔纳斯利都没有理会这些跪在路边的人,花坛里的夜光草如同在黑夜中盛开的一团团小白花,摇曳在风中,像是在随着叮铃的铃声起舞。 “雪族呢?生出来个兽王了没有?他们不是自以为自己能够统领万兽吗?”菲尔纳斯利又想到什么,笑了起来,笑的原本俊美的脸上都扭曲了几分,在路灯的光芒下,显得有些恐怖,“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凯尔阿斯特,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容易的把雪族打败。” “能为殿下出谋划策,是我的荣幸。”凯尔阿斯特依旧恭敬的开口,两人走到了另一座宫殿前,门口的兽人推开了大门,宫殿的殿顶高耸着,殿内的一盏盏壁灯将宫殿照耀的如同白日,两侧是高大的柳叶窗。 排列向前的束柱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仿佛将整个宫殿都垂直拉长了许多。站在殿内,有极强的空间感。 而在地面由兽皮铺成的地毯两侧,放着一个个开着门的铁笼,铁笼紧紧的排列在一起,其中是各大种族中最为美丽的雌性兽人,她们的手脚被铁链束缚在笼子上。 两人一进去,便迎来了所有雌性乞求的目光。 皆被无视。 “怎么,没有雪族的雌性?”走在前面的菲尔纳斯利不满的开口道,凯尔阿斯特用沙哑的声音温声的解释,“雪族兽人本就极少,雌性更少,没有能够符合殿下要求的,于是将她们都分配给了龙族的一等平民。” “嗯。” 菲尔纳斯利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从一个个雌性的脸上扫过,然后随意挑选了一个雌性,道:“凯尔阿斯特还没结侣吧?不如,今晚你和这个雌性给我表演一番?” 凯尔阿斯特恭敬的低下头,道:“殿下,我暂时没有结侣的考虑,这个雌性殿下若是不喜欢,那便杀了吧。” 菲尔纳斯利看向凯尔阿斯特,后者手中射出一枚飞羽直接穿透了那雌性的喉咙,笼中的雌性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求饶的声音,便香消玉殒,而后那飞羽也化为了灰烬。 噼里啪啦的雨声在此时砸落在高大的柳叶窗上,在这时,菲尔纳斯利轻轻的开口道 :“这次冬季的雪兽诱饵,就由孔雀族兽人去做,你觉得怎么样。” 凯尔阿斯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他尽量的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温声道:“凯尔阿斯特愿与族人同享殿下赐予的荣光。” “虽然有雪族御兽,但兽人又去不了「那边」,将铺天盖地的雪兽引入万物森林可是十分容易死人的。万一万物森林还没来得及吞噬那些雪兽,你就死了,那我又去哪里找人帮我找这镜中的雌性呢?”菲尔纳斯利摇了摇头,像是反悔了一般,道,“还是让蛇族去做这个诱饵好了。” “是。”凯尔阿斯特垂眸道,原来是在试探他?他做了什么让眼前这个多疑的龙族起了疑心? * “你是不是杀了那两个魔修和那个男人?”一身道袍的中年男人双手负于身后,看着跪在自己的面前的小女孩,厉声问道。 “是。”年纪尚幼的沈熙跪的笔直,眸若死水,毫无半点波澜。 “混账!”中年男人气的原地踱步两圈,眼里满是挣扎,最后站在小沈熙面前,呵斥道,“年纪轻轻便手染人类鲜血,你爸妈就这么教你的?!教你用修为杀人啊!” “师叔,魔修和杀了人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杀。”沈熙平静无波的双眸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只是询问,听起来没有不解,反而有几分反驳他的意思。 “人类自有人类的法度,修士也有修士的规矩!不论如何,这两种人都轮不到你来动手!”男人见她不知悔改,伸手拎着她的衣襟,直接将她拖拽出门,一直来到山上的坟前,将她按在碑前,“跪下!” 沈熙在墓碑前跪下,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死潭一般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片刻后便消失不见。她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两行字上,那是她父母的名字。 生则同衾,死亦同穴。 “沈熙啊沈熙。”男人站在沈熙身旁,道,“你未满十岁,还不知这世间是何种光景。我接下来的话,你未必懂得其中之理,但你必须牢牢的背下,时时刻刻铭记于心!” “是。”小沈熙轻声的回答。 “修士立于世,斩杀邪魔,夜出昼伏,以匡正道,虽可谓之为英雄,守护天下万民。但实则以杀戮为人清道。万物有灵,杀生必造业障。无论妖魔鬼怪皆为生灵,因其与人为恶而不容于世。业障缠身,吾等需心志坚定,方能不被业障侵蚀。修士行于世,只得斩妖除魔,不可伤人分毫。” “魔修和杀人的人,也杀不得吗?” “杀不得。自有人处理他们,你看看你自己的手,年纪轻轻便已经沾染鲜血,还未令你除魔卫道,你却先以己身修为杀害同族。若无此规矩,你可知这天底下有多少人会死于修士之手? 杀人所带来的业障,也会逐渐吞噬你,你终将变成魔修。届时,再由旁的年轻修士来杀了你吗?!那我不如现在便取了你的性命,以免将来沈氏一门出了个魔头,败我门风!”男人充满怒火的声音令小沈熙双眸闪了闪,眼底流露出一丝怯意。 “你若不想继承沈氏一门,我便封了你的修为送你去外门弟子那寄养。你若愿意,便在你父母碑前发誓,除魔卫道。” 他看着碑前跪着的小女孩举起一只手,红了双眼,又看了一眼墓碑,心下一软,便出声道:“沈熙,以杀戮正道,你必将浑身沾满妖魔之血,恶鬼之气。你年纪轻轻便已有心魔,封了你的修为,连同还未成长的心魔一同封印,才是最好的去路。 不然,你每斩一妖魔,便造一杀业,心魔便会随之成长,一旦有朝一日心志不坚,心魔便会趁虚而入,夺你心智。 你若要起誓,便先放下这碑前的血海深仇。” “沈熙,必将除尽天下妖魔,以慰父母遗愿。”山间清风吹动了坟前还未燃烬的纸钱,将坟边的白色纸花吹拂的卷起一边。 坟上冒出一阵阵黑雾,如妖似魔张牙舞爪的朝着小沈熙而来,她睁大了双眼,看着那黑雾扑向了自己…… 树屋中,沈熙猛然坐起了身,心跳如鼓,张着嘴喘着气,一声声妖魔鬼怪惨死时的嘶喊和吼叫,窜入了她的耳中,求饶声哭泣声诅咒声,伴随着这些声音,呼吸也变得越来越艰难。 大脑的意识混乱了起来,沈熙曲起腿,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身上毛绒的兽皮,薄唇紧紧的抿起闭了闭眼后眸中闪过一道红光。 “咳——”一声闷咳之后,沈熙缓慢的盘起了腿,调息。这次,也是她赢了。 这时,蒂克特斯才坐起身,静静的看着她。 在沈熙翻身坐起来时,他便已经醒了,但是当时的沈熙很不对劲,他本能的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若非此人是沈熙,只怕他已经先下了杀手了。 他没有打扰沈熙,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那时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选择,果然,后面沈熙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你又吐血了。”蒂克特斯牵过她的手,掰开沈熙虚握成拳的手指,“这不是毒血吧?” 他怎么老觉得沈熙随时都可能会死?怎么会有这么弱的兽人?简直比雌性还要弱上几分。 沈熙没有理会他,调息了片刻,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何时下起了夜雨,她竟然没有一丝察觉。 她起身走到门边,伸出手,让雨水冲洗了手中的鲜血。这雨大的离谱,仿佛是有人提着一桶桶水从房顶上倒了下来。雨水顺着她的手臂滑进了她衣袖中,打湿了的衣袖紧贴在她清瘦的手臂上。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惆怅,叹息和不甘。沈氏一门内门弟子不多,各在一方。她作为门主直系弟子,又是沈家正统,断不能让沈家断了传承。 在父母碑前立下的誓言还未完成,潜伏在各处的魔物和妖鬼还未清理干净,她却在这样的世界,过着平静如水的生活,可笑至极。 “大晚上的,别闹。”一张兽皮突然盖到了她头上,蒂克特斯直接将她整个人,用兽皮裹了起来,然后从后面把她抱住往屋里拖,“怕冷还起来玩水,你还是幼崽吗?” 沈熙挣开蒂克特斯的手,走回到门口跪坐了下来,道:“蒂克特斯,过来。”
第32章 日月相守 蒂克特斯把手里的兽皮披到她肩上,然后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脸,道:“你怎么了?” “跪下。”沈熙只是冷声道,她的神情算不上冷,但是太过平静,平静的蒂克特斯感觉身边的人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尸体在说话。 他皱着眉头和沈熙一样在门口跪坐下来,沈熙抓起他的一只手,双指并拢将灵力汇聚指尖,然后划破了蒂克特斯的手掌,紧接着又划破自己的手,将手紧握,使鲜血滴落在门外,雨水打在她的手上,一丝丝凉意渗透了整个手掌,攀着手上的经脉往手臂延伸。 蒂克特斯的手也被沈熙强行拉了出去,他眼底带着一丝不解,道:“干什么?” “你既然拜我为师,我膝下无子,所以你也算是沈家正统了。”沈熙缓缓开口道,平静的声音泛不起一丝波澜,“你记着,这是你以后每个月,都要做的事情。” “?”蒂克特斯挑了挑眉,看着沈熙极为奇怪的行为,问道,“什么意思?” 每个月要割一次手? 他看了看已经不再流血的手,然后又看向沈熙的手,她的手上依旧在滴落鲜血,蒂克特斯伸手想要把她的手扯回来,被沈熙抬手制止了。 “沈家祠堂内,有一面镜子。”沈熙摊开五指,让雨水冲刷着手心的伤口,缓缓的讲述着,“那是自上古流传下来的日月镜,镜中有灵。传说,日月镜中有着日月之力,获得其中任何一份力量,便可以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沈家后人,是日月镜的守护者,每一代沈氏后人,都以血液祭拜日月镜,每月一次。祭拜者与其中镜灵血脉相连。这也是旁人夺不走日月镜的原因。” “日月镜中的力量,只予有缘人,从古至今,有缘人有三。其中二人得日之力,一人获月,不知是否真的长生不老,与天同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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