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倒是还好,毕竟医学生基本有颗大心脏,蛇虽然瘆人了些,还是有猛士敢徒手抓的。沈知意没有那么彪悍,却也没被吓着。好歹上山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蛇又是菜花蛇,没毒,就算真的倒霉被咬了一口,问题也不大。 想到自己上山的目的,沈知意很快就开始钻草丛俯身仔细观察各种植物来。 这山上,最显眼的就是金银花。现在正是金银花开花的时节,漫放眼望去,道路两旁都是点点碎金细银般的金银花,尤为显眼。 徐二虎迟疑地问沈知意,“沈知青,难道这金银花也可以做中药?” “金银花学名叫忍冬,确实是一味中药。”沈知意微微一笑,耐心地向众人解释,“金银花性寒,所以一般用来清热解毒。但是也不能总是喝,不然容易胃寒。”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老一辈会采些金银花晒干放在家里泡水喝,看家里谁上火了就喝几天。”徐二虎一拍大腿,“原来它是寒的,寒治热!” “沈知青这么一说我们就懂了,我们就知道祖辈们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上火要喝它,现在可算是弄明白了!” 夸了一通沈知意后,大伙儿最关心的是,“这东西,医馆收吗?” 其实夏天有不少人都喜欢用金银花泡茶喝,降降火气。这东西十分常见,不过,沈知意也在孙大夫医馆的药柜上见过这味药。仔细想了想,沈知意还是点了点头,“收应该会收,但金银花十分常见,估计孙大夫收的不多,价格肯定也不高。” 徐二虎他们原本有些失望,但精神马上又振奋了起来,乐呵呵道:“这本来就是山里野生的东西,又不用我们费心种,能卖一分钱都算是我们赚了,挺好!” 蚊子再小也是肉,徐二虎他们看着漫山遍野的金银花,觉得自己以前都小看了这玩意儿。 沈知意不由摇头失笑,见他们心态这么好,自己也放下了心,蹲下来仔细在草丛中寻找着其他草药。 一行人跟着沈知意在草丛里到处乱蹿,沈知意聚精会神地找草药,其他人又不懂怎么辨认草药,新鲜劲儿一过,就开始觉得无聊。 柳梅更是冷嘲热讽,“说的那么好听,不会这山上除了这些不值钱的金银花之外,什么草药都没有吧?那真是白高兴一场!” 这话一出,徐二虎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悦地看了柳梅一眼。 梁广志这次格外给力,抱着胳膊凉凉瞥了柳梅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咱们都是熟人,没人会以为你是哑巴。” “你!”柳梅气结,忍不住扭头看向宴修,满脸委屈,“宴修同志,你评评理,有他那么欺负人的吗?” 宴修原本好好地站在张平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知意的动作,冷不丁被柳梅拖进她和梁广志的战火,不由微微皱眉,冷冷说了一句,“我们上山,本来就是来找草药的。” “就是!”梁广志见宴修帮了自己,更加嘚瑟,“这片山这么大,现在才找了多大点地方,用得着你在这里给大家泼冷水?” 柳梅简直要气哭,委委屈屈地望着宴修,泪盈于睫,眼泪欲坠未坠,配上她故意微微偏过去的侧脸,尤为楚楚可怜。 然而宴修却当做没看到,抬脚向沈知意走去,淡淡问她,“有发现吗?” 柳梅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恨不得将眼神化作刀子,给沈知意来个万箭穿心。 沈知意的基本功学得很扎实,下乡前又跟着秦曼从头到尾学了一遍,中草药的模样再难,沈知意也全都记得牢牢的。学医最重要的就是耐心,柳梅那些话,根本影响不了沈知意,她闹她的,沈知意继续仔细找草药,完全当她不存在。 宴修过来时,沈知意正盯着一丛植物仔细看,这些植物叶子呈椭圆形,边缘有锯齿,开出的花粉中还带了些紫,花朵不算太大,顶部张开,像一个小喇叭。 听到宴修的声音,沈知意顿了顿,回头笑道:“有发现了!你来看看,大青叶!” 徐二虎等人也是精神一振,乐呵呵地围了过来,“大青叶?这是什么?叶子特别大吗?用的是它的叶子?” 宴修忍不住低笑一声,沈知意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对着徐二虎摇头道:“这可不止,除了叶子之外,它的根也是一味中药,叫板蓝根,治感冒咳嗽的。” 这听着好像比金银花管用很多,徐二虎眼神一亮,“那现在就把它摘了?” “现在还不行,”沈知意摇头,“还没到它成熟的时候,过两个月再来就正好。” “行嘞,那我们在这个地方做个记号,下回上山来采药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找不着它们了!” 徐二虎的动作很快,一把摘下腰间的柴刀,砰砰几下在这片板蓝根旁边的树干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刀印,十分显眼,准保下次进山一下子就能找到它。 张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迟疑了许久,见沈知意又开始仔细蹲下来找其他草药,张平想了想,慢慢走到宴修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我好像听人说过,板蓝根是不是长在北方的啊?” 原湖省在南方,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张平不好在这个关头向沈知意提出疑问,又觉得宴修十分可靠,莫名就跑来问宴修。 宴修低头看了张平一眼,见他一脸为难,很是纠结的样子,也压低了声音,小声解释,“板蓝根有南北之分,南板蓝根药效不如北板蓝根,但同样也能治疗发热感冒,咽喉肿痛。” 话刚说完,宴修就见沈知意不知什么时候站起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同行?” 能够知道板蓝根有南北之分,还能准确说出它们药性的区别,这要不是同行,沈知意当场拔下一株板蓝根生吞下去。 宴修轻咳一声,很是谦虚,“不过略通皮毛,不比你,家学渊源,医术精湛。” 沈知意同样回以客套的微笑,看着宴修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宴知青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会修各种东西倒不稀奇,很多技术工也会这门手艺,不过像宴修这种技术过硬修什么东西都难不倒他的,放哪儿都是稀缺的技术人才。倒是没想到,宴修除了修东西是一把好手外,竟然还懂中医! 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博学的全能型人才?沈知意不由陷入了沉思。 宴修神色自若,“我隔壁住了个老中医,以前从他那儿学了点皮毛,学艺不精,不敢卖弄。” “那真是太可惜了。”柳梅忍不住插嘴,“也就是宴修同志不轻易卖弄自己的本事,不然的话,村里早就有卫生员了,轮不到其他人来捡这个大便宜!” 说完,柳梅又笑容灿烂地看着宴修,期待他回应自己,“宴修同志,你说是不是?” 宴修果断摇头,“不是。” 之前他可没进入快穿完成任务,自然也没这么多本事。这卫生员,本来就该是沈知意的,不存在是他谦虚让出来的说法。 柳梅好气啊,真的恨宴修是块木头,更恨沈知意抢她风头,卖弄学识,把宴修的目光都吸引住了,她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知意感受到柳梅宛若刀子一样的目光,心里一整个大无语,暗暗翻了个白眼,对宴修也不太客气,“既然你也会认点草药,那就一起找吧,人多力量大,多找几种草药,大家都高兴,你说是不是?” 何昭鹏急得抓耳挠腮,“要不你们也教教我怎么认草药,我也能帮忙?” 沈知意看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笑,伸手往树上指了指,各种叽叽喳喳声热闹得很,“你的弹弓不就能派上用场了?” 何昭鹏看了一眼徐二虎,得到对方许可的眼神后,立即欢呼一声,弯腰捡了小石子就开始打鸟。只可惜技术不咋地,折腾半天,鸟呼啦啦飞走了一大片,何昭鹏却是两手空空,毫无收获。 这稀烂的弹弓水平他是怎么好意思显摆的?还一直嚷嚷着要进山露一手?打猎队有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拿过何昭鹏手里的弹弓,掂了掂,空手弹了一下试试手感,然后捡起一块小石子,瞄准,发射,嗖的一声,一只鸟应声而倒,看的何昭鹏眼中异彩连连,抓着这人的胳膊不放,硬是要认人家当师父。 这可真是个活宝! 打猎队队员被何昭鹏缠得没办法,只好点头教了他几招,然后就见识到了何昭鹏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准头,瞄准一个树枝,能打到另一个树枝,就没一次能打准的。 这准头,基本就告别弹弓打鸟了,那人教了何昭鹏半天,简直心力交瘁,伸手一指不远处一颗大树,对何昭鹏说:“看到树上面结的一串串的果子了吗?像串串分了枝丫,像鸡爪子一样,我们管它叫鸡爪子树,那果子可以吃,还挺甜,你可以上去摘一摘试试。” 何昭鹏得了这个机会,看着鸡爪树两眼发光,招呼了梁广志几人一声,又撒着欢地跑去爬树了。 这一回,何昭鹏没有掉链子,轻而易举地就爬上了树,抓着一把鸡爪树果实就往下扔,自己手里还留了一个,张嘴嚼了一大口,使劲儿对着下面的梁广志招手,“快上来!这东西确实很甜!” 又冲着陆晴柔和陈满菊她们招招手,“女同志们,你们过来在下面接着,我给你们扔一些下去,你们也尝尝!” 陆晴柔有些不好意思,陈满菊和吴芳已经一人拉着她一只手,将她拖了过去。 那边其乐融融地摘着鸡爪树果实,沈知意这边也没闲着。 有了宴修帮忙,沈知意的速度更快,接连找到了许多板蓝根,还在溪水附近找到了一片白芷,这都是常用的中药,处理好了,孙大夫肯定收。 不过白芷也还没到成熟的时候,也只能先做个记号,等到下次再上山一起采。 有了这么些发现,徐二虎等人更是精神大振,这些中药可不少,到时候全都能换成钱,那都是队里的收入,年底能分红的! 这么一想,他们就格外有干劲儿,甚至已经开始对沈知意保证,“下次上山,我们也像今天一样,一准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争取把这些草药全都挖走!” 其他人也没闲着,扯开自己带的麻布袋就开始装起金银花来,来都来了,绝对不浪费。 沈知意也不由失笑。 陆晴柔捡鸡爪子也捡得非常高兴,打猎队的人还分了她们一个麻袋,好让她们多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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