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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你过的好与不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可以说我亏待你，不懂风情，不知冷暖。可你不能说我大哥半分不是，当初你嫁给我，便随着我到了京城。若不是大哥，你我就是农村田地间永无出头之日的农夫，我许是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金榜题名，连私塾的先生都做不成。”秦文的喉咙发紧，他身体都在颤抖，仿佛这些话是积压在心里许久的。 柳氏看不过去，想要张口打圆场，“老三，弟妹也只不过是方才乱了分寸。” “这些话，怎能如此说。你和秦广本就是兄弟，互相照拂是应该的。”柳氏想要拽着秦文的衣袖，别让他在气头上说出令以后会后悔的话语。可秦文却推开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大嫂，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并非是气血上涌。自京城流放以来，我们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娘，是儿子不孝，如今还让您跟着听这些……” 秦文性格倔强，是秦家的血脉，虽然看似柔弱，但根骨却是数一数二的。 他拂袖看着齐氏，一字一句的说着，“她在京城时，常常打着大嫂的名号去跟外面的妇人交际。去茶楼和饭馆都会留大哥的名号，那些到底是多少银两，我没有细算过。但凡是有些良心，都不应该说出刚才的话，当初你衣不解带的在我床前照顾，我心里感激，多年来从未纳妾，也不会在外面寻花问柳。” “我一门心思想要考取功名，也是想要让你能够面上有光，能够过得更好。” 秦文的眼底弥漫着心寒，他忽而冷笑两声，“我自认对得起你，既然你觉得我无心，觉得秦家欺负你，那便一拍两散，各自安好。”他从前顾及着秦湘嵩，始终想要保全颜面，可今日面子里子全部都扯开了，夫妻两人彻底离心，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齐氏用手抹着眼泪，只是抱着秦湘嵩，用周围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我儿，你看仔细了，这就是你的爹爹，因两句话就如此……”她说着，始终沉默的秦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老三媳妇，你若是再这样教秦家的孙儿，以后真是容不得你了。” “嵩儿，过来，到祖母这里来！” 秦老夫人咳嗽两声，拍着身边对秦湘嵩说道。 这几日，秦湘嵩总是跟着秦枫和秦湘暖，本来懵懵懂懂，可从他们的对话里，也算是能够分清是非黑白。如今他有些犹豫，却还是站起来，松开齐氏的手，走到秦老夫人的身边，乖乖的叫了一声，“祖母。”柳氏和邹氏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根子没坏。 以后只要在老夫人的身边细心教养，肯定还会是好苗子，不会有错。 齐氏没想到唯一能够信任的秦湘嵩都会倒戈，跑到他们那边，事已至此，她却也知道自己身单力薄。流放路上，她多次叫嚣，只是觉得拿捏住秦文的心性，知道他不会真的抛下自己，况且她仗着有儿子，也肆无忌惮的胡闹。可现在，手里捏着的筹码都已经失效，齐氏也收敛许多，安静地坐在旁边，不再提起分家。 溶洞里格外安静，甚至能够听到凝结的水珠砸在地上的声响。 这有节奏、有规律的声音让人觉得心烦，柳氏几次想要站起来，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最终还是坐在原地，只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的念叨着，“求菩萨保佑，希望暖暖和枫儿他们平安无恙，一切都能够顺利度过，平平安安。”她越说越快，一遍遍的重复，偷偷用指腹擦拭着眼泪。 此刻，柳氏很想念秦广。 若是将军在身边，她自然不会如此心慌。 溶洞外面，鏖战难舍难分，纵然是提前有埋伏，但淬毒的箭头数量还是少，秦湘暖和暗流两人抵不过对面来势汹汹的攻击，还是有许多的死士冲到了上面。秦枫和秦义拔剑对战，近身的时候，秦枫性格莽撞粗心，又只顾着攻击，左手肩膀挨了几下，皮开肉绽的能够看到森森白骨。 他咬着牙，用右手握着地上捡起来的刀剑，继续冲过去，杀红了眼。 “表哥！王大哥那里……”秦湘暖看他的情况不对，急忙喊着。秦枫听到呼唤，看到准备就绪的王强，终于想起刚才的安排，不情愿的咬牙，掉头向王强的方向跑去。死士只觉得他是在故意拖延，加快速度追过去，很快便掉进陷阱，双腿都埋没在沼泽里，越陷越深。 空无站在后面，看着眼前的景象，跟随着他出来执行任务的死士只剩下三个。 其他的都已经是舍弃的棋子，他深深的看着秦湘暖，站在她的对面，声音空洞的说着，“虎父无犬女，在下总算是见识了将军府三小姐的手段和筹谋，必然会如实禀告七皇子。”秦湘暖知道自己此刻或许不是空无的对手，也没有贸然挑衅，同样笑着颔首，“彼此彼此。” “下一次，我必定会取你性命。” 空无拂袖，身影顿时消失在凤凰山。秦湘暖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高声回道，“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将你的项上人头准备好，下次相遇，我必定会用你的鲜血祭手里的长鞭！” 秦湘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谷，无人回应。 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纷纷泄了气的跌坐在地上，“这场仗，终于算是打完了吗？” 第七十二章 辣手女医 凤凰山的野坡倒着无数死士的尸体，空无离开时根本没有想着要把他们也带走。秦湘暖耗费太多体力，有些虚弱摇晃的站起来，走到几个死士的身边，用手扒拉着他们的衣服。秦枫怕她有危险，赶紧跑到她的身边保护，警惕的看着周围，却有些搞不懂秦湘暖的意图，傻兮兮的问，“小妹，他们身上应该不会带着食物吧？” “暖暖是想要找一些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信物，亦或者是其他的消息。” 秦义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满眼都是嫌弃，替秦湘暖解释作罢，就开始翻腾其他的尸体。 顾明崎寻找的死士都是经过多年训练的，秦湘暖掰开他们的嘴巴，发现后槽牙里都藏着毒丸。哪怕有留着一口气呼吸的，此刻怕是也都见了阎王爷。她摇头，有些可惜，正准备转身离开，脚底却踩到稍微硬一点的东西，秦湘暖被它吸引了注意力，弯腰拍掉铜牌上面的泥土，“顾？” “看起来，应该是七皇子的信物。” 暗流凑过来，他倒是算认识此物。秦湘暖把铜牌翻过去，看到背面刻着龙纹，忍不住扬起唇角的嗤笑，“顾明崎的狼子野心真是昭然若揭，要是让圣上知道，最想要让他归天的人，竟然是自己得意宠信的儿子，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情？” 唯有天子才能够使用龙纹，但顾明崎区区一个皇子。去年初才开府建牙，他在外面圈养死士的时候就敢用龙纹做信物。秦湘暖把铜牌揣在怀里，摸着围兜里面叮当作响的信物们，有些自嘲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一路上是收获颇丰，想来想去，我是不是有收集的癖好？” “小妹，你说什么？” 秦枫还在那群尸体里打转，捏着鼻子有些嫌弃的抬头，憨憨的问。 秦湘暖无奈地摇摇头，看向暗流问，“你清点一下人数，看看受伤的情况。你的人可都还好？”暗流点点头，战斗结束，他就已经查看过，除了几个受伤比较严重的，其他都是皮肉伤，暂时无碍。 “有两个兄弟的胳膊断了，索性没有伤到性命。” “是三小姐的指挥得当，能够擅于运作。若是我们贸然应战，恐怕不会以如此小的代价结束战斗，今日还是要多谢三小姐。”暗流拱手，客气的说着。秦湘暖的眼睛扫量着靠着树桩休整的两个暗卫，他们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骨头断裂的痛苦不言而喻，他们却能够到现在都没有吭声。 秦湘暖从地上捡起几根稍微宽一些的木棍，走到两人的身边，弯腰蹲下。 “你们一路上在暗中保护我们，想来也是击退了几次顾明崎的人。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将军府也记下，改日必定会找机会报答。”秦湘暖动手撕扯着受伤暗卫的衣服，暗卫黝黑的面孔忽然害羞的红起来，他支支吾吾的躲闪，不肯将断掉的胳膊递过去。 秦湘暖叹口气，跟他们打交道，总是会感慨迂腐的思想。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可医者治病救人，在她的眼里不过都是人罢了，哪里会区分的那么仔细。 “你的胳膊若是再不处理，以后怕是没有办法再提起重物。到时候，你是选择回到乡下种田养老，还是在你们暗卫的住处里给兄弟们洗衣做饭？”秦湘暖说话毒舌，根本不给他们留任何颜面，“只要还想有点儿用处去斗敌，就老老实实的抬起来，忍着点儿痛。” 秦湘暖几句话，暗卫梗着脖子，闭着眼睛，二话不说的抬起胳膊。 “逍遥侯世子，叫什么？我记得应该姓江，对吗？” 秦湘暖跟面前的暗卫搭话，随意的提起一点儿关于他们主子的事情。暗卫当即有些惊慌，看向暗流，生怕说错一个字，暴露主子的身份。在他分神的时候，秦湘暖已经将断掉的骨头重新接起来，动作麻利的把木板挡在下面，扯开两条棉布，在他的周围仔细缠绕，固定住胳膊。 “啊……”暗卫猝不及防，猛地喊出声来。 他的额头落下两滴冷汗，痛得浑身都在抽动。秦湘暖却也已经起来，走到旁边受伤的暗卫面前，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这回的暗卫倒是有点儿眼色，他吞咽着口水，乖巧的指着左腿，“敢问三小姐，可能稍微的轻点儿？”秦湘暖的心狠手辣，是他们都见识过的。 刚才跟空无交手。 虽然他们无心，却还是看到秦湘暖射出的每只银箭，都是直奔着对方的心脏。 箭无虚发，她根本没有抱着给对方留活口，留性命的念头。 “没有。”秦湘暖直白的回答，此处并没有麻醉药，她高高的抬起手刀，悬在暗卫的脖颈上，用单纯的表情眨巴着眼睛问，“或许，你晕过去能好一点，要不，我帮你一把？” “只不过，我掌握不好手里的力气，怕这一下，你要昏睡个几日。” 秦湘暖无辜的说着，暗卫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尴尬的龇牙咬着自己的胳膊，借此来抵挡痛楚，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无妨，请三小姐动手吧！”秦湘暖点点头，他的伤势要比刚才的那个严重许多，左脚踝骨有粉碎性骨折。以现在的医疗环境，没有办法把碎片取出来，只能保守治疗。 “忍着！” 暗卫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秦湘暖尽可能快速的寻找着他皮肤下面散落的骨头碎片，把大块的骨头拼凑成原本的模样。暗卫的身体猛烈抽动，秦湘暖回头看着暗流，“你们，把他按住，否则骨头没有对齐，到时候还要再打断，重新再找，他的痛苦会比现在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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