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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 柳氏抱歉的看着江霖，察觉到他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说话，代秦湘暖说道：“暖暖被我们惯得无法无天，让世子看笑话了。”江霖回过神来，眼眸里揣着几分失落的摇头，“夫人此话言重了，我倒是有些羡慕。” “你在家里不是这样吗？” 秦湘暖将空碗放下，回忆着暗流和暗风的话，以为他在逍遥侯府里的日子很好过。可看着江霖的表情，却是有些出入的。江霖看着白粥，“父亲母亲对我都很好，无论我想做什么，他们都会应允。只是……侯府里的人都不会像是你们这般，毫无身份区分的说话，来往。” “那些好里，总感觉带着几分疏离。” 江霖似乎是卸下防备，他的话让秦湘暖和柳氏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江霖也察觉到她们的尴尬，急忙笑着说，“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柳氏琢磨了片刻，看着江霖的视线也有几分变化的说着，“许是侯府的规矩多，暗中的眼睛也多，侯爷和夫人虽然想要跟你多几分亲近，却碍于那些东西束缚。世子不必放在心上，若是父母必定都是爱子女的，怎会有所谓的生疏远近？只不过是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多谢夫人宽慰。” 江霖微微颔首，回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忽降大雨 用膳完毕，秦府众人跟黑老大等人告辞启程。他们走出许久，回头还能够看到黑老大和二当家恭敬地站在村口的身影，直到他们转过山脚，才彻底分别。经过年节时的那几场大雪，温度倒是有所回升，所到之处虽是依然有些寒冷，可却透着一股瑞雪兆丰年的尽头。 逍遥侯府的世子同行，将军府的人不仅不用带着手铐脚镣和枷锁，还能够时不时的歇息。徐鉴等人自然不敢僭越的反对，全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暗流也会从逍遥侯府的物资里取出一些补给将军府，这路上更像是游玩，全然没有流放的意思。 秦湘暖乐得轻松自在，明知道江霖可能揣着怎样的心思，却装作浑然不觉。 接连几日，就连秦枫的木头脑袋都看得出来，江霖到底是何等心思，几次来试探秦湘暖，都被她给三言两语的敷衍过去。柳氏猜测出她的意思，自然也拦在前面，替秦湘暖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傍晚时分，众人在野外安营扎寨，秦湘暖坐在火堆前烤火，听到背后有脚步声靠近，此脚步极轻，她猜出是江霖，身体微微向旁边挪了挪。江霖抚着衣摆坐下，从怀里掏出两块糖糕，把包着的油纸撕开，递到她的面前说道：“喏，厨子刚做出来的，还是热的。” “你把我当成贝贝那般的孩童？我都已经多大，怎还会喜欢吃甜的？” 秦湘暖接过来，只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就收起来，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替贝贝谢过你的好意。”江霖见她受用，也不管她到底是自己留着吃，还是给小妹。 他用手捡起枯树枝，扔到火堆里。火苗窜起来很高，火光照应在两个人的脸上，氛围沉默且暧昧。 “你以后可有什么愿望？”江霖歪头看着秦湘暖，总是想要了解她一些，可偏偏秦湘暖像是有无数硬壳给包裹着一般，无论怎么敲击，都得不到半点回应。秦湘暖用手托着下巴，望着火堆出神，淡淡的说着：“到边境，跟爹娘用剩下的银两盘一个铺面，做点儿生意，亦或者是买几亩田地，种点儿东西。” “能够靠着自己养活爹娘，让秦家过的稍微好些，这就是我的梦想。” 秦湘暖说的朴素，江霖却皱起眉头，言语间都不是不信的反问：“仅此而已？” “不然呢？”秦湘暖扭头，看着江霖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底看出点儿其他的线索和信息，“难道你期待着我怂恿爹爹，在边境囤积私兵，到时候以镇国将军之名起兵造反，冲到京城，逼宫弑君不成？” 秦湘暖把这些说的坦荡，幸亏周围没有其他人，否则必然是死罪。 江霖动手捂着秦湘暖的嘴巴，警惕的看着身侧，“你怎能随意说这些？” “因为有你在，我不怕。”秦湘暖把他的手拍开，神情自然的回答。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像是石子，在江霖的心里掀起波澜，久久没有平息。她捡起两块石头放在手里扔着，频率稳定，每次抛起的高度也几乎是同样的，久而久之，当江霖都习惯了如此规律的时候，秦湘暖忽然把石头扔到火堆里。 石头被灼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秦湘暖的眼眸泛着亮光，扭头盯着江霖，声音冷冽的说着：“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随意做，只会是死路一条。眼下将军府是罪臣之身，起兵无名，哪怕有将士愿意跟随爹爹，也是出师无名。皇帝虽然没有作为，却也没有大的错处，我不会让爹爹遭人唾骂。” “你想要做什么，我不知道。” “只不过，将军府不会成为别人手里的一把刀，更不会成为旁人的垫脚石。” 秦湘暖拍着裙摆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江霖。这一刻，江霖总觉得，在秦湘暖的身上看到一股比自己更强的高位者的气息，光影交错之下，秦湘暖忽而扬起唇角的笑容，用足以将周围寒冰融化的声音说道，“不过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对吧？” “嗯。”江霖无法揣测秦湘暖的心思，只能点点头。 两人每次博弈，几乎都是他失败告终。 江霖看着秦湘暖的身影，第一次生出挫败感。 轰隆隆——转瞬间，天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里传来闷雷滚滚。秦湘暖有些担忧的蹙着眉头，“冬日怎么会打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秦义已经喊着秦枫，大家手忙脚乱的搭建着能够防雨的棚子。 说时迟，那时快。 豆大的雨点儿已经开始砸下来，秦湘暖抬手挡在头顶，想要快步跑回去的时候，忽而感觉雨点消失了，她抬头看到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横在头顶。江霖的身影贴近她站着，撑着纸伞，将她娇小的身影拢在伞下。 “你出行的时候，带东西倒是齐全。” 秦湘暖的肩膀跟江霖紧贴着，分明是很近的距离，从旁人的角度看起来，两人却是没有半点逾越的举动。这般暧昧，纵然是毫无想法的秦湘暖都觉得略微面红耳赤，她的胳膊抵在江霖的胸膛上，能够感觉到他跳动加快的心脏，两人沉默着，秦府的人却乱成了一锅粥。 风雨很大，刚刚搭建好的棚子已经被狂风给卷走。 “等等我啊！哎呀，那可是河……掉进去就完了！”秦枫追着棚子跑出好几里地，像是落汤鸡般的拎着破烂的棚子回来。它已经不能用了。 秦湘暖抬头，看着天色，想来这场雨要持续一段时间，祖母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淋雨受了风寒怕是不妥。“主子，三小姐，去前面打探的兄弟回来，说是不远处有家客栈，能够落脚。咱们快着前行几步……”暗流冒雨跑回来，把好消息带给秦湘暖和江霖。 “好，那你们带路，大家都快些跟着。” 江霖发话，将军府的人也都立刻把东西收拾妥当，推着车往前面跑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临时住店 荒郊野岭，月黑风高。 天空还时不时有着闪电撕破黑夜，山林里响起风声混杂着野兽的唔嚎。将军府的人不敢停下片刻，冒雨跑到孤零零伫立着的那处客栈门口。秦枫率先拍着破败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塌掉的门板，高喊着，“有人吗？住店啊！有人吗？”秦湘暖站在不远处，右眼睛总是跳动。 “谁啊？” 半晌，客栈里面有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吱呀，门被推开，消瘦个头偏矮的店小二没想到外面站着如此多的人，愣着片刻就要将门关起来。秦枫的力气很大，直接用手抵着门板，雨淋湿了他的衣服，头发紧贴着脸颊，秦枫堆起笑容说：“我们是路过的，这场大雨说下就下，不知道能否让我们借宿一晚，肯定会给银两的。” “我们这儿没有……”店小二抬手要拒绝，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枫给打断，他急吼吼的切断话题的补充着说：“都是些实在人，别看人多，若是里面没有地方，我们就算是睡地铺也行。只是麻烦给女眷找个客房住下，其他的都好说！”雷声越来越大，这雨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店小二似乎拿不准主意，可能是见他迟迟未归，客栈里面走出另外一个男子。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低沉，走至门口，一双眼睛扫量着将军府的众人。店小二急忙跑回去，对他耳语几句。两人不知道是如何商量的，只是过了片刻，当江霖准备出面之前，店小二总算是把大门打开，迎着秦枫进去说：“我们这儿已经许久不做生意了，吃食和住处都不好，你们若是不介意，就进来吧。” “上面只有一间房，其余的人都要在柴房和一楼的地方住下。” 店小二看到暗流他们牵着马匹，眯起眼睛走过去，主动说道：“我帮你们吧，后院儿绑着马匹的地方偏僻，你们找不到。”暗流点点头，道了一声多谢，就跟着江霖走到客栈里面。 众人把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已经有几个开始打着喷嚏。 店小二拎着水壶，给他们倒了一点儿热茶。秦枫是自来熟，跟谁都能够多聊上两句，此刻捧着茶碗，环顾着周围，发现客栈的楼梯已经露出里面的木头，很是破败，“你们这儿，平时都没有人住店吗？怎么如此冷清呢？看起来像是荒店。”他说完，店小二脸上的笑容消失，动作也僵硬了几分。 “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秦枫急忙解释，店小二立刻恢复笑容，背对着秦湘暖等人，语气圆滑的说着，“地方偏僻，这些年天灾不断，哪里有赶路和卖货的商贩会从这条路上经过？边境的人也都守在家里，不跟外面往来，我们兄弟几个人经管客栈，实在是不容易，这不是商量着过完年，也都回到家里，不再开门做生意。” “怎会想到，今夜能够遇到各位。” 店小二说罢，秦枫瞧着二楼的房间，“既然没有人，那为何不让我们住在二楼的厢房？若是银钱的问题，我们可以给……”他说着说着，顿时感觉心虚。毕竟秦枫的身上是连几枚铜钱都没有的，他扭头看着江霖和秦湘暖，感觉底气又重新回来的抬起下巴，认真的看着店小二。 “客官，实在是抱歉。楼上的厢房堆着许多的杂物和东西，实在是容不出空来。” 店小二敷衍的说着，随即走向后面，“我给各位准备点儿热乎吃食，你们请便……”他离开之后，秦枫和秦义已经开始准备着打地铺的东西，秦湘暖走到柳氏和秦老夫人的身边，扶着她们的胳膊说：“楼上只有一间房，还是祖母和娘亲带着二婶和贝贝去住吧。我在楼下，也能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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