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 皇上正端起一盏茶,殿内茶香袅袅,混杂着燃香的味道,颇有些镇定舒缓的意味,让人跟着放松了几分。 见着黎景舟与谭殊然进来,皇上威严的脸上带了丝笑意,莫名有些违和之感:“舟儿与侧妃来了,免礼赐座吧。” 同样被叫来的也有黎景承,他朝着黎景舟微微顿首,算是打照面。 “父皇召儿臣与侧妃前来有何要事?”黎景舟开门见山地道。 皇上意有所指的看了谭殊然一眼:“朕听闻皇儿的这位侧妃在经商与政史上颇有建树,今日便当是闲聊,将她也召来听听她如何看待此事。” 皇家最是忌讳女子沾染政治,尤其大燕,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 让谭殊然入乾坤殿已经破了大燕的律法,女子涉及权政,在大燕可不会有什么好处。 黎景舟眸色微寒:“如何能让女子旁听政事,父皇三思。” 谭殊然自知里面的利害,笑着行了一礼:“父皇恕罪,妾妃实在是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怕是说出些令人贻笑大方之言。” 皇上像是不信两人这般言论,和蔼的对着谭殊然道:“无妨,你只管说便是,朕又不会治你的罪。” “妾妃不过一介孤女,哪里看得懂政史,父皇抬举了。”谭殊然无奈地扯了一抹笑。 千妆阁的生意愈发的好了,总会有人出来眼红。 她却是精通政史,可至于皇上能信她,背后是有人没少说些什么。 黎景承像是幸灾乐祸似的应和道:“三弟妹过谦了,如今京城人士谁人不知你冰雪聪慧,经商如此得心应手,政史亦没少读,自家人面前就莫要藏拙了。” 谭殊然面上笑着,心中沉了沉。 大燕提倡女子无才,便是要女子见识短浅,优秀的女子往往会衬托的男人一无是处。 黎景承这话她不能接,黎景承从中作梗让她作为侧妃,便是要断绝黎景舟夺嫡的可能。 她若是展露了锋芒,不用等到黎景承登基,当今陛下便不会放过她。 黎景舟扬了扬眉,对着他道:“本殿的侧妃今日心惶惶,总怕本殿嫌弃她不是什么世家小姐,可本殿倒是觉着,娶个世家小姐不如侧妃这般的解语花自在。” 谭殊然配合地低下了头,满是小女儿家的娇羞:“殿下莫要打趣妾身了。” 他纳了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小户女子做侧妃,正妃定不会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女,更不会对他提供什么助力。 谁人不知如今太子与二殿下的胜算更大些,大臣都愿意将自己的嫡女庶女送进这两位的府上,最后豪赌一把还许有意外收获。 相比沈媚姎出身沈国公府这种一等公爵人家的女子,才是势力最大的。 黎景承脸色青了青,感受到父皇投来的目光,他忙道:“三皇弟这是何意,本殿与她早有婚约,虽娶了沈国公之嫡女,却也认为这些东西没有父子兄弟情义重要。” 皇上微浑的眸子打量着兄弟二人,谁也不知道他自思量什么。 谭殊然暗暗感慨皇家的可悲。 万人之上的皇家,看似过得纸醉金迷,实则个个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爬上来的。 面上看着皆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实际上过不了多少时日,京城便会有一场弑父杀兄的大戏。 “皇兄莫要这般说,我并无此意。”黎景舟轻笑一声。 “皇弟若是不信,不顾着沈国公的面子将她降为侧妃也是使得的。”黎景承咬咬牙道。 谭殊然没成想他居然会说这般狠话。 沈媚姎对他的喜爱她都看在眼里,还未上岸便要放狠话先斩意中人,这样的人是有了帝王的杀伐果断,这份狠心却是让人害怕极了。 黎景承失策了,皇上并不会因着他这句话打消对他的猜忌,反之必然会忌惮。 当着皇上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谭殊然忙出来打圆场:“皇兄,这可万万使不得,皇嫂并未犯错,到时沈国公大人不止要对殿下有所怨言,恐怕是整个皇家了。” 瞧着她这副样子,皇上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跟着笑道:“瞧瞧,虽是小小妆娘,可能得了舟儿与沈贵妃青睐的必然出众。” 三两句话便撇清了沈媚姎与沈国公,可不是有些口才在身上的,黎景舟嘴角轻不可察地勾了勾。 若是个男儿身,恐怕比御史台那帮老头还要难缠。 第35章 你可知太子谋反? 黎景承眸底一片阴寒, 看向谭殊然的时候忽的笑出了声:“提及此,本殿倒有一事想说。” 谭殊然笑意僵在了脸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就听黎景承接着道:“皇弟妹的铺子自然是归了皇弟, 可你那皇嫂是爱极了千妆阁的妆粉, 本殿瞧着她喜欢,便也开了间妆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何劳皇兄如此费力, 皇嫂要是喜欢,弟妹定是会送些上皇兄府上。”谭殊然笑着反驳,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出来。 哪有皇兄抢自家皇弟家生意的, 还是打着沈媚姎的旗号, 若是她知道不知该会如何作想。 黎景承根本没有与她说的必要, 谭殊然只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黎景承笑笑, 对此不做应答, 对着皇上道:“父皇, 儿臣这些时日铺子那边还忙着, 便先回去了。” 今日皇上本就是专程来召黎景舟二人来, 黎景承不过每日都来请安正巧赶上。 皇上摆了摆手道:“你便先回去吧,朕还有事跟舟儿商议。” 黎景承起身而过,路过谭殊然时步子微顿, 留与她一个眼神。 黎景承与黎景舟有个三分的相似,气质却大有不同。 一个是满身算计的未来皇帝, 带着令人忌惮的心狠。 他的眸子里满是令人看不透的算计,不待谭殊然细想, 他便转身出了殿门。 皇上面色微沉, 带了些试探:“你可知太子意图谋反之事?” 谭殊然顿时僵在了原地。 这老家伙果真不避讳她,是要当着她的面谈论这等杀头之事, 这等皇家之事她知晓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原书中,太子便是死于夺嫡之战,而夺嫡之战理应发生在十年后。 她不明白为何此事会提前这么多年,现在她已身为黎景舟的侧妃,两人自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与书中剧情不同,皇上尚未病危,边疆还未又敌国攻打。 这边已经脱离了剧情,发展的极快,留给谭殊然的时间不多了。 强心剂匮乏,且不能过多使用,一旦使用过多便会引起身体机能的损坏。 她只能抓紧时间再多存一些,免得后期连可用的药剂都没有。 黎景舟眸色复杂的看了谭殊然一眼,凝声道:“儿臣不知,皇兄一向最是敬重父皇,怎会犯下此等大错?” 皇上这般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她如今名义上还是黎景舟的侧妃,如若犯了什么错,黎景舟必然也会被牵连。 她想着自己是否该申请回避,那边皇上看向了她:“你如何看这件事?” 谭殊然袖中的手狠狠攥紧,她才不看,她压根不敢看! “妾妃不好在政事上指手画脚……”谭殊然还在想如何措辞。 女子涉及政事,谭殊然哪里有那么多脑袋给他砍。 皇上胡子跟着抖了抖,不耐的打断道:“你放心说便是,朕又不会治你的罪。” 皇上的态度强硬,闻言她扫了黎景舟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她那颗心才放回了胸口。 “太子殿下如何会造反,他最是敬您爱您,大燕百姓都知晓他是何等的忠孝。”谭殊然道。 太子万万不能倒台。 在所有人看来他们二人都是太子一党的,若是太子被拉下了水,便会加剧了夺嫡之战。 一旦没有了黎景烨这棵参天大树的遮挡,黎景舟必将暴露在众人眼前。 皇上闷哼了一声,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承儿早从西北一带发现了他早年养的私兵,原来竟是几年前就打定了主意要夺权。” “可太子殿下早就坐在了这个位子上,何故夺权?”谭殊然接过宫人递过来的一盏热茶。 她如今手头上是没多少银钱,可黎景舟不同,他既是皇子,手中定是有不少势力与银钞。 光千妆阁每月盈利的那八分就够他养多少将士,羽翼未丰满的只有她谭殊然,而并非黎景舟。 只要他想造反,随时都能将皇帝与黎景承二人处置了。 可瞧着黎景舟现如今并没有这个念头,既然他不想,谭殊然便只能为太子开脱。 皇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笑道:“那你告诉朕,西北那些私兵该如何解释?” 谭殊然一噎。 她怎么知道,原书中哪有这些情节? 黎景舟习惯性地叩了叩桌子,插道:“不若父皇将皇兄召来,看他如何解释。” 闻言,谭殊然心下了然。 黎景舟与黎景烨亲近,无非是因为自小在皇后膝下长大。 瞧着皇后的意思十分明显,便是黎景舟念及养育之恩,不在夺嫡一战中插手。 想儿子坐在皇位上之时,仍有黎景舟辅佐着平定边疆战乱。 可黎景舟又不是孩子,哪能看不穿她的意图,今日已是便是如此。 他并不想给太子收尾。 太子早就听闻了这边的动静,见到皇上的时候匆匆跪下:“父皇明鉴,这些兵本就是儿臣为大燕培养的人才,而并非如皇弟所言的私兵。” 这便是承认了。 谭殊然细细打量着这位获得书中极少描述的男子,眉眼像极了皇上,却带着些病气,与她像极了,身上没有半分帝王的气度。 皇上见他来,狠狠将身边一本折子摔在他面前:“你看看大臣们是如何弹劾你的!” 他自然是恼极了,太子是他最看好继承大统的孩子,如今养私兵一事被人捅出,就是在打他的脸。 太子并未捡起身旁的折子,而是从袖口中掏出一枚令牌,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父皇若是不信,有令牌为证。” 皇上花白的长眉微微扬起:“这又是何物?” “此物正是调动西北军的令牌,儿臣自该把东西教交予皇。”太子正色道。 谭殊然看的一阵哑然。 太子是起了提早夺权的心,谭殊然本还以为他上来会先喊冤,结果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上来就交了兵权。 黎景烨把话圆的滴水不漏,又将这么一支精兵献给了皇帝,他便不要再揪着错处不放。 谭殊然直至出了乾坤殿整个人还是蒙的。 马车上,她缓了缓道:“所以太子这是何意,不打算再争一把了?” 黎景舟丝毫没有介意她谈论朝政,脸上略显不屑地回道:“你便真以为太子只有一支精兵,到底是哪里的蠢货说你精通政史?” 谭殊然没心情再与他理论,今日这一趟她明显能感觉得出,不管这件事最后如何圆,夺嫡之战也是在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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