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就是被贵妃逼得紧,才跟贵妃离了心。 大公主横了对方一眼,没将这话当一回事。她知道皇兄担心什么,不过是怕侄儿步入老三的后尘,可老三那纯粹是自己不争气,她的侄儿本身就有凌云志,老三怎么能跟他比? 又过了大半个月,沙州情况终于彻底好转。衙门西侧的棚户只剩下零星几个病人,且如今情况都已经稳住了,傅朝瑜问过林簪月跟几位老大夫,得知这些人如今已经不会再传染给别人了,只是身子虚,到了晚间仍有些发热,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家。 这段时间,即便他们再三注意防范,所有的药材跟不要钱似的往里送,可还是架不住有不少人因为鼠疫离开了。老人家自不必说,这么大的年纪便是感染个风寒都能被带走,更不用说鼠疫了。莫说是他们,城内的还有好些京城各地来的大夫都被连累。 除了他们,除了沙州官府,没有人知道他们离开了。如今尸身还葬在不远处的山坳当中,尚未来得及立碑,也尚未有人祭拜,甚至,连他们的家人只怕都不知道这个噩耗。 他们本是治病救人,结果自己却被搭了进去,最初那位态度高傲嫌刘知州啰嗦的老大夫,最后也没能撑住。天灾人祸从来都是无情的,不论是大夫还是寻常人,在鼠疫面前都是受害者。 林簪月给几个残余的病患煎完了药之后,看着他们服下才安心离开。这里只剩下几个妇孺跟孩子,恢复得比别人差些,林簪月不得不小心照看着。 待直起身,回望整个棚户。 原本逼仄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幸运的人能安然出去,不幸的只能长眠地下。等回了屋子之后,众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一时也有些沉默。当初他们初进棚户时,满屋子都是大夫,如今再看,却只剩下一半儿了。这一半儿还都形容憔悴。 林簪月打破了沉默:“此番治疫,诸位大夫共同商议改良了不少药方,不若大家将这些方子写下来,往后若不幸再有此事发生,也好有个借鉴。况且,这些方子也是诸位老大夫的心血。” 这几位老大夫虽不在了,但是心血不能白费,也不能叫他们就这样没名没姓地离开了,他们为治病救人义无反顾来了沙州,理应被人铭记。 林簪月的话立马得到了认同。他们决定在沙州多留几日,等到医书写成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林簪月将这想法告知了傅朝瑜,傅朝瑜自然鼎力支持,甚至已经提前联系京城的书局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也想写篇文章,感激所有帮助沙州度过难关之人。 若没有他们,以太子那顾前不顾后的性子,西北早就沦陷了。只盼着皇上回京之后,能早日解决了太子。说起来,已经一月过去,皇上也该抵达京城了吧? 刘知州从外头回来,依旧傅朝瑜愁眉紧锁。这段时间他们傅大人老是这样,都未曾开怀过,人瞧着也憔悴了不少,要不是他们沙州出了这档子事儿,傅大人也不会累成这样。 刘知州走进去,捡着好听的话道:“大人,如今鼠疫都已经散了,该着手将后头的棚户拆了吧?” 那些棚子也就他们自己临时用一用,若是被外人瞧见那也太寒碜了。 傅朝瑜道:“如今还不急,等再过十日,届时城中真的没有人发热,再拆也不迟。” 刘知州点点头,他们这儿是可以再等等,但是别的地儿却等不了:“崔大人方才送口信过来,问互市监的商贾是否要送他们离开?” 互市监其实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包括北边的军营里头也都没有一人患过鼠疫,感染鼠疫的都是沙州城内人,因封城封得快,没有泄露到外头去。 那些商贾其实早就可以回去了,只是傅朝瑜担心会生变,又疑心他们之中有内鬼,所以一直没放人。不过,以如今沙州的情况,将他们放了也未尝不可。傅朝瑜下去写了一封信,让人转交给崔狄。 很快,留在互市监的西域商贾们便得到了消息,大魏正在准备晚宴,等到晚宴结束之后便会放他们离开。 得知这一消息后,众人终于看到了点盼头。他们在这里被关了这么久,起初抱怨连天,后来逐渐没了脾气。得知海山等也染上鼠疫之后,这埋怨则成了不安,唯恐自己也跟着倒霉。好在大魏待他们不错,不仅每日好吃好喝地待着,甚至还给他们开了不少汤药预防。 其实究其根本,大魏不放他们离开也不过是不想他们将这鼠疫带去自己的国家罢了。扪心自问,他们的部族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吗?必然是不行的。所以抱怨过后,众人心里多多少少对大魏保留一份敬意。先前有人置气,扬言明年今年秋冬的互市势必不会参加,可这些话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谁会跟钱过不去? 他们眼瞅着是能离开了,可是东.突厥那群人却没了音信,尤其是海山,被大夫带走之后便生死不知了,有传言他已经没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碰上瘟疫有几个人能抗得过去的?东.突厥被带走的人一茬接着一茬,不知他们是不是都没了。 也有消息灵通之人已从崔狄身边偷听到了真相,见众说纷纭,他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你们猜的都不对,我听闻,那海山如今还活着呢。” 他也是昨儿外出遛弯时正好碰到互市监的人,对方想是没看到他,所以说话也没避讳。 说完便有人质疑:“若他没死,为何总见不到人影x?” 说话那人神神秘秘地凑近:“还能为何?被大魏给押住了,包括先前东.突厥来的一批商贾,如今都在牢房里关着呢。这回沙州闹得鼠疫便是海山等人弄出来的。” 众人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件事情可不能信口雌黄! “别不信,我偷听大魏衙门的人说的,大魏皇帝如今在南征,等他回京之后此事便有说法了。你们等着看吧,大魏跟东.突厥有的闹呢。”先前吐谷浑的商贾杀了大魏的百姓,如今吐谷浑便成了伊州;这回东.突厥可是直接害得数千沙州百姓无辜葬送性命,以大魏皇帝的性子,还不得将东.突厥给踏平了? 东.突厥大汗霸道得很,行事狠毒,自称草原雄主,将其他部族全不放在眼中,在场就没有不恨他们的。但是恨归恨,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东.突厥能做得这般丧心病狂。那可是鼠疫!若不是沙州应对得当、各州支援及时,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就是他们也不能幸免。 “若当真是东.突厥所为,让他们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众人也义愤填膺起来。 数日之后,皇上携待一万人马率先回京。他在途中便收到好些消息,也知道沙州的疫情如今已经稳住了。 幸好有傅朝瑜,换了别人,皇上都不敢想事情会糟到何种程度。说起来,傅朝瑜的确是他的福将,这回征讨安南,最后所用的也是傅朝瑜的法子,一路推进,却并未毁坏多少屋舍,打着正义之士的旗号约束士兵,没让他们抢掠平民之家,最多抄了些不干人事的富户罢了。 皇上将吕相丢在了安南,吴之焕等一批通晓安南话的文官也被丢在了当地。皇上对他们没多少要求,傅朝瑜当初是如何收复伊州的,他们便得如何收复安南民心。既有前例在,照葫芦画瓢就是了,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好,吕相这个丞相自然也不必再做了。 他这个丞相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手段能力都不缺,皇上不担心他会误事。安南之事暂且放在一边,如今皇上回京,主要是为了收拾太子的。 太子上午才领着百官共迎圣驾,晚上便收到了废太子的诏书。 “……太子秉性乖戾、罔体朕心、违背朕训、穷奢纵欲、逞恶不悛。朕图维再三、万不获已。今奉皇太后慈命、告祭天地、太庙、社稷,特废黜拘禁。” 成安亲自诵读圣旨,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太子跪在东宫院中,听得也明明白白,可他如何能信这是父皇写给他的圣旨?当初立储的圣旨还在宗庙里供着,父皇如何能废了他? 难道是有人在父皇面前告了状,是皇贵妃?还是杨直? 太子愤然起身:“父皇莫不是听信了谗言?” 成安公公手头这道圣旨没有人接,他将圣旨卷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是何原因,圣旨上都有写明。” “那都是污蔑!”圣旨上的罪名可轻可重,说的都是从前的事,一句也没提到沙州,没提到鼠疫,可太子敢断定,父皇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废了他。 何至于此! 沙州安然无恙,鼠疫也消散了个干净,他便是没能及时将药才送过去后来也都补了,终究没有酿成什么大祸,他只是想给傅朝瑜一个教训罢了,难道在父皇眼里,他还比不过一个外人? 太子铁青着脸:“孤要见父皇!” 尚未抬脚,便被人拦住了。 成安公公虽然面对笑意,却分毫不让:“圣上有旨,将废太子禁于京外行宫。” 太子失神地望着东宫,父皇他,真的一点父子之情都不念吗? 成安公公最终还是将人带去了行宫,太子一言不发,但心里那团火始终未灭,他不信朝中那些人会支持父皇废太子!
第164章 西征 太子被废, 同样在朝中引起一阵滔天骇浪。哪怕太子这些年一直不受宠且行事越发激进,众人都从未想过圣上会废太子。 废储君这道圣旨在颁布之前瞒得这样紧,只有两位丞相与成长等人知晓。知道的人越少, 回旋的余地也越少, 等到这消息传开之后,他们想要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圣旨已下,覆水难收, 他们难道还能逼着圣上收回圣旨不成? 但是劝肯定是要劝的, 太子是嫡长子,从前皇后在世时朝中一大半都是太子的势力,就算如今太子党被圣上剪得所剩无几, 也还是略有残留,加上有些保守之人固执地推崇嫡长子继任,故而等第二日朝会时, 给太子求情之人面上看着依旧不少。 众人并非执意要说太子无罪, 他们也不敢同圣上对着干, 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后提到皇后、提到嫡长子、提到圣上与太子的父子之情,企图勾起圣上对太子的怜惜。 然而这回他们失算了, 皇上听到他们替太子说话之后, 然而越发厌恶起来, 在朝中大发雷霆, 丝毫不见得胜归来的喜悦。更甚至,皇上还无理取闹地将教子不严的责任推卸到大臣们身上:“如若不是你们尸位素餐、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废太子断不会荒唐到这等地步!” 众大臣:“……” 他们只是臣子, 又不是太子他爹! “废太子罪行滔天,尔等也难辞其咎!”皇上将目光放到两位丞相身上, 抨击其碌碌无为,未尽到人臣之责,枉费了他这么多年的信任,废物一个,不对,是两个!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47 首页 上一页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