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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勇和罗五谷几个徒弟本不愿意，却也拗不过，草草收拾后，钻到马车补觉。 顾瑾坐在重新点燃的火堆前，再次复盘今日两次战斗的所有细节。 不得不说，她与丁荣贵合计后的计划，虚虚实实，非常不错。 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守住京城的大本营。 繁星渐渐消失，天光破晓时分，所有人都醒来。 他们来不及洗漱，首先去将荒原上的绊马索和铁蒺藜收回。 收铁蒺藜，用的是磁石，无需人一个个捡拾。 李仁勇站在高处，一边警惕周围的动静，一边忧心忡忡问：“瑾儿，我们杀了对方那么多人，他们会不会报官？” “应该不会报官。”顾瑾低头思索，过了很久才回话。 朝廷明令禁止不准传播有关天灾的信息，如果对方报官，文书一事，势必会被提到明面上，但凡两家家主有点脑子，都不会惊动官府。 顾瑾倒是担心狗急跳墙，待回京后会遭到其它报复行为。 不过，她有丁荣贵。 丁荣贵为了仕途，这么多年往京城送了不少银子，虽然没有攀上权力的顶层，却也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关系网。 所以，顾瑾这才费尽心机将他拉入自己的队伍，除了看中他的能力，也看中他的关系网。 也正是有他坐镇京都，顾瑾才放心去往东城。 李仁勇见自家外甥女对丁荣贵很有信心，也不再焦虑。 京城到东城快马奔驰不过一日光景就能到，但他们却整整花了两天才走到东城城外。 其实除了第一天两波攻击，后面的行程并没有危险。 是顾瑾特意放慢行程，想要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打自家文书主意。 答案是没有。 这让顾瑾到底松了一口气。 木府与甄家，他们虽然钱财万贯，却因商人的身份，在京城活得谨小慎微。 但凡有点权利，他们也定会去户房版尹董银那里打探自家消息再做决断，可惜，他们没有。 两家能够拉拢的也就守城门的士兵，凭借着士兵提供的信息，做出应对。 而前日追杀的人，他们背后的人绝对将自家人查得底朝天。 犹记得替张大雷办理户籍那天，户房版尹董银见到自己后，嘴都笑得合不拢，那时，顾瑾就知道此人卖自家消息得了不少好处。 也不知道丁荣贵能不能从他的关系网中接近董银套出购买消息的是何许人。 密林中。 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罗五谷刀进刀出，就有一匹马失去生命。 他感到非常可惜。 为了掩饰身份，那两家人特意将官府留在马匹上的印记抹去，可朝廷管控马匹非常严格，他们收缴的马匹如果道不清来处，便会惹上祸事，只能将它们宰了吃马肉。 幸好师父有先见之明，出行时带了不少盐巴，草草腌制后，便将马肉烘成肉干，要不然天气越来越热，宰杀后的马肉放不了多久就会腐败。 李仁勇赶着马看了看天色：“瑾儿，眼看天快黑了，今日进城吗？” 顾瑾点点头：“进城。” 既然没有人再出手，那就说明该钓的鱼都已经钓完。 虽然此行并没有得到那两家的确切信息，但她收获了二十匹马肉，以及晟修之这个人的名号，也不算空手而归。 他们安全到达此行目的地。 远在京城的晟家和陆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派去追杀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后续连派的两波探子也没有查到具体情况，倒是眼睁睁看着李家人进入东城。 晟修之和陆岷峰主事多年，在属下没有按时间返回京城，便知他们凶多吉少。 两人不约而同猜到从户房版尹董银口中得到的情报肯定不全。 定是顾瑾那丫头故意隐瞒了真实的实力，引他们上套！ 两人又气又怕。 他们派出去的杀手可都是府中精锐。 两拨人加起来有六十几人，却在对上顾瑾后，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陆岷峰将此事如实告知家主和几个知情的族人，众人听后心中忐忑。 “家主，我们这边还只折损二十个人手，晟家可损失了四十五个死士，对方实力如此强悍，只怕不能再硬碰硬。” “大哥说的对，他们团队中肯定有高手，真要惹急了，狗急跳墙，潜入我们陆家来进行暗杀，只怕防不胜防。” 陆岷峰正有此顾虑。
第401章 养蛊 他微微点头，表示附和。 “族长，大伯，二伯说的有理。” “晟家那么多死士，顾瑾都能让他们彻底消失，功夫只怕深不可测，根本就不是什么乡野武夫，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陆家虽然有点权势，但真要对上李家高手，只怕也讨不了好。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最终决定先静观其变。 他们陆家虽然损失不少，但晟家损失更大。 且看看晟家会如何应对再说。 晟家确实有点进退两难。 他们忌惮李家的武力，却又舍不得筹谋已久的文书。 晟修之摇着扇子，心烦意乱。 时局现在越来越乱。 如果不抓紧时间得到李家的文书，以后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爹，富贵险中求，既已折损那么多人手，岂能轻言放弃，吴雨那边，儿子已递交拜帖，待他回信，先搜李家的院子，如果得不到文书，便想办法扣住顾瑾的两个妹妹，我就不信她不乖乖的将文书拿出来。” 晟永泽眉头紧锁。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① 冒险或许能够获取成功，但是失败的风险却更大。 李家人人会武，当时获得消息时，所有人都不在意。 以为不过是乡野农户，就算懂些拳脚功夫，也比不上自家从小培养的死士。 可偏偏阴沟里翻船了。 晟永泽摸着花白的胡须，沉声说：“李家虽然背景不强，但他们自身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如果逼得太急，只怕狗急跳墙，不好，不好。” 晟修之知道爹爹的意思。 投鼠忌器。 确实让人难搞。 他思考后，开口解释：“爹爹，我们派出去的都是死士，顾瑾从他们嘴中撬不出一丝信息，至于去搜李家院子，也是吴雨出面，他们查不到晟家的。” “鸽坊么，到时候花些银子封口，也不难。”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晟永泽闻言，觉得儿子说的甚有道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们要是早些舍得，直接去鸽坊买李家的消息，虽然银子花得多，却也不至于损失那么多死士。 真是因小失大。 眼下必须让李家人查不到幕后主使，那他们就得吃这个哑巴亏。 至于陆家，到时候给几个名额做封口费，他们一定乐意之至。 晟家和陆家贼心不死，期间还有几个末流家族想浑水摸鱼，不时派出探子前往玄武街打探。 丁荣贵何许人也，他能在青梅县一手遮天，能力自然强悍。 在顾瑾离京后，他就开始紧锣密鼓布置。 不过几天功夫，就抓到十几个探子，他也不审问，直接送到衙门以贼人相告。 那负责玄武街治安的官员在丁荣贵一番打点后，很快就拍木定案。 考虑到住在玄武街的都是权贵，为震慑住小偷，直接判处剁手之刑。 两只手掌全剁。 剁完之后还拉着游街。 如此这般，连剁了十几个人的手掌后，宅院周围终于没有宵小窥视。 李家人如此雷厉风行，不止让那几个末流家族知难而退也震慑住了其他家族。 不过，他们也暗自庆幸对方到底还是手下留情，没有过度追究。 自家虽然损失了探子，却并没有牵连本族，要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李家人此举，是警告。 警告他们不要再起歪心。 丁荣贵雷霆出手，宅院周围总算清静下来，但他也没有掉以轻心。 这几日，他动用京城的关系，终于联系到户房版尹董银，从此人口中，得知最近有两家人曾经购买李家的消息。 不过，购买消息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丁荣贵察觉到这两个家族比那些末流家族势力更强，他们也在觊觎李家的通关金券。 不由有些担心顾瑾的安危。 李大海和李桃花他们更是愁得晚上睡不着觉。 “本以为在京城能过几年安稳的日子，想不到原来有那么多人在打我们的主意。”李母一边缝制衣裳一边叹气。 李大海点头附和。 幸好瑾儿将丁大人请来，没有他的计谋，也抓不到那么多贼人。 李忠义忧心忡忡。 京城有这么多人在觊觎自家文书，还有将近五年的时间，能不能护住是一个问题！ 李桃花欲言又止，考虑再三后，还是开口了：“爹，娘，大弟，皇帝将所有人聚集到京城，像不像在养蛊？” 在周国，有一个族群，最擅长的就是养蛊虫。 他们会将各种毒虫丢到一个蛊中，任由它们厮杀，活到最后的，便是最强大的。 京城那些拥有文书的人，就像是蛊虫。 一旦失去文书，就意味着失败。 瑾儿虽然藏文书的地点藏得隐秘，但如果对方使出逼迫的手段，那可怎生是好？ 李桃花的话，让李家人都陷入沉默。 文书，他们都看过。 上面着重点明的是不准他们大肆宣扬天灾来临，并没有标记文书的拥有者是谁，只表明在五年后，拿着文书就能够带两百人进入宋府。 很明显。 皇帝是允许文书被人抢夺的。 他确实是在养蛊。 护不住文书的家族，就会被剥夺进入宋府的机会。 李大海见众人心情沉重，出言安慰：“放心，咱家瑾儿算无遗漏，现在又有丁大人从旁协助，不会有事的。” “对了，还有秦松和元家兄弟。” 李母笑了起来：“当家的说的对，待瑾儿回来，我们家的人还会越来越多，都别愁。” 顾瑾坐在马车，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定是家里人在想我。”她自言自语。 戌初。 一行人终于进入东城。 为了将那二十匹马肉烘干，他们在密林里耽搁了好几日。 那些刺客骑的马，类似于蒙古马的体型，又都是战马，得肉率不高。 一匹马去掉头，马蹄，内脏，皮毛等等后，差不多有两百斤左右。 他们出发时，在黑市买下两百多斤盐，有点不够，只能尽量将马肉烘干到没有一点水分，以此来延长保质期，待回京后，尽快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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