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晃了晃,……们,你们真的要这么绝情吗?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母亲不受宠,我们就活该被人欺负吗?我是国公府的嫡女啊,我为什么要处处受气,我为什么要这样……呜…… “因为你活该。” ……子,……说什么?” 萧翎有人品如玉的美名在外,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虽不近女色,待人也比较冷淡,却是端方君子,从不曾对人恶语相向。 所以白蓁蓁到这句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呆若木鸡,又听到萧翎说,“若不是你和陈颂定了亲,我可能还要多费一番心思。” “……真的喜欢她?” 白蓁蓁惊骇着,然后从萧翎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 她竟然猜对了! 但是她一点也不高兴。 “为什么?……有什么好……,我明白了,因为她现在是公主,所以你……” “你错了,无论她是谁,结果都不会变。” 这个回答,让白蓁蓁再次起了恨意。 “我知道……们都喜欢她那张……果我……我又如何会受这么多的气?就因为我长得不好看,身体又不好,我父亲嫌我不能与权贵联姻,你们男人难道只看脸吗?” 她喃喃着,如疯如癫。 等看到萧翎正欲走人时,又像是恢复了一些神智。 “世子,我和陈家定了亲,我替你省了心,那你能不能帮我?……你帮帮我们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你帮我省心?”萧翎的语气中满是嘲讽,“你们白家与陈家议亲之时,谢家人全在牢中,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白蓁蓁惊愕不已,如坠冰窟。 原来是这样! …… 梧桐院内。 老太妃一脸愧色,不停向长公主致歉。 她今日是中人,碍于萧白两家的姻亲关系,从中牵了线,却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害得她实在是无颜面对自己的老友。 “这些混账东西!真是气死我了。白家那个大丫头,原先瞧着还当只是身子弱性子软,没想到是个心术不正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的父母,能教出什么好儿女来。”镇南王妃也说。 婆媳二人皆是恼怒于白家的所作所为,气愤于白蓁蓁的恩将仇报。 老太妃看着谢姝,慈爱之中带着心疼。 “你救了她的命,她居然恩将仇报,不仅想害你,还抢了你的亲事。” “其实她也不算抢了我的亲事,早前谢家爹娘和陈家交好,长辈确实有结亲之间。得知白家对我有意之后,陈家畏惧白家和郑家的权势,反倒当了说客。 他们不愿为我而得罪白郑两家,我觉得无可厚非。但也就是那时起,我和谢家爹娘都绝了和他们结亲的意思。所以白陈两家议亲在后,与我们无关。”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老太妃感慨着,看谢姝的目光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么聪慧通透的孩子,翎儿怎么就…… 她心下叹气。 她再眼神不好,也看得出来翎儿分明是有意,但不知为何一提起亲事就推脱,说自己刚入清风院,暂时无意考虑婚姻大事。 一想到这里,她就头疼。 镇南王妃倒还好,因为所求和自己的婆母不一样,所以哪怕儿子百般逃避亲事,自己也觉得无所谓。 “说句不怕殿下笑话的话,早前娇娇还未认祖归宗时臣妇便想好了,不论她以后嫁给谁,臣女都当她是自己的亲女儿,必会备上一份嫁妆。” 这话可圆可扁进退都宜,老太妃也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谢姝心下动容,真诚道谢。 镇南王妃拉着她的手,看着看着突然红了眼眶。 所有人都知道,镇南王妃这是想起了温容。 “若水姨,您和我说一些我母亲以前的事吧。”谢姝说。 她与母亲相处四年,母亲时常与她说起盛京的事。原本她以为自己知道的足够多,但如今她却发现自己了解的太少。 “我听说我母亲生前曾被颜姨娘教导过,觉得颇有几分违和,难道我那外祖母不曾阻拦过吗?” “娇娇,这些事你怎么不问我?”长公主有些难过,暗道难道孙女还怨自己,与自己有隔阂吗? 谢姝能说,她怕偏听偏信吗? 祖母和颜知雪交情深,对颜知雪印象极好,她怕祖母说的话与事实有出入,而她又先入为主了。 老太妃也一样。 但王妃不一样,王妃与颜知雪没有来往,却又和母亲私交极好。她希望从王妃这里,得到更客观的信息。 “我是怕祖母去回想那些事,又伤心难过。” 长公主听到这话,眼泪都出来了。 她的娇娇啊,实在是太懂事了。 镇南王妃适时出声,“这事很多人不知道,也难怪你会疑惑。你外祖母的娘家沈家和颜家是远亲,她最仰慕颜知雪的才情。当年颜知雪入了温家后不久温国公开始议亲,那时你外祖母便有意嫁进温家。无奈沈氏的门第到底低了些,最后温家选的是郭氏。郭氏去世时,你外祖母还未出嫁。继室不比正妻,门第上也就松泛了许多,她这才得以嫁到温家。” 竟是这样的内情! 谢姝不仅没被那个未曾谋面的外祖母的执着感动,反而是倒吸一口凉气。听过恋爱脑的,没听过崇拜脑的。 怎么会有人因为极度的仰慕另一个人,而甘愿为那个人牺牲自己的终身?难怪会将自己的嫡女放手给一个妾室教导,简直是被自己个人崇拜冲昏了头。 她原本想质疑几句,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我见过那颜姨娘,看起来风骨犹存,不似一般的妾室姨娘。” “她性情稳重,通透豁达,不喜与人争抢,又怎么可能与别的妾室姨娘一样或是争风吃醋,或是烟视媚行。”长公主说。 老太妃也说,“当年她与温同泽何等的情投意合,谁能想到最后却无缘成为夫妻,这些年她该是多么的痛苦。” 谢姝心说,这就是她没有先问祖母和老太妃的原因。 相比之下,镇南王妃仅是叙说,没有添加自己的个人情感。 “我听依云说过,她说颜氏自愧自己有罪在身,恐冲撞了府里的主子们,自入温家内宅之后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从不与人来往,也从不讨好温国公。成日里寄情诗词花草与佛经,似与世隔绝一般。” 镇南王妃这番话换来长公主和老太妃的感慨和叹息,神情皆是惋惜之色。 谢姝心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没人觉得不对吗? 颜如雪这一招看似退让,其实是极其聪明。 不出自己的院子,那就是自己当家作主。不与人往来,也就不会因自己的妾室身份而伏低做小。至于不讨好温国公这一招更是高明,孰不知男人就是贱,越是端着冷着反倒越往跟前凑。 “听说她才情极高,不知有什么造诣?” 一个能让外祖母崇拜到不顾个人终身的人,不可能毫无建树吧。 她这么一问,镇南王妃便想起一事,说是当年温容离京时曾送过一本诗集给自己,那本诗集上的诗全是颜知雪所作。 很快诗集就被取来,因着这誊抄之物,上面的字迹并非颜知雪的,而是她母亲温容的。从诗集的卷边来看,应是被人翻阅过无数回。 “你娘最是宝贝这本诗集,送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这本诗集已不知被温容翻来覆去看过多少遍。 一翻开诗集,陈年的墨香犹在,上面的诗不是与花草有关,便是与佛经相通,很容易看出写诗之人的日常。 单从诗的意境与功底看,颜知雪的才名不假。 谢姝心念一动,看向镇南王妃。 不等她开口,镇南王妃道:“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就送给你当个念想吧。” 这话正合她心意,她未推辞,直接道谢。 时辰不早,祖孙二人启程归家。 今日这么一通折腾,长公主早就累了。 下了马车之后,谢姝扶着她,将她扶到内室之中。 一进去满眼的华贵,雕床锦帐,画扇绣屏,一一映在那鉴台之上的琉璃镜中。透过锦帐是暗红色为底,金线绣牡丹吐蕊的锦被,还有并列床头的一对鸳鸯绣枕。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再次看到那对绣枕,谢姝还是觉得很酸楚。 祖母守寡多年,还留着这样一对枕头,应是一直念着祖父。这些年来虽枕成双,却独自一人,其中滋味外人又如何能知。 “祖母,我今晚想陪您睡,可以吗?” 长公主明显愣了一下,尔后眼眶慢慢转红。 孙女主动和自己亲近,她岂有不应之理。激动之余,心底的愧疚也一并涌上心头。若不曾分离多年,若早年已经相认,该有多好。 她忍着泪意,高兴地吩咐向嬷嬷去准备。 向嬷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加着了一床被褥。花鸟为面的锦被,绣工极为精湛,形态各异的鸟儿活灵活现。 原本就有双枕,自是不用添加。这对鸳鸯绣枕是药枕,药枕自前朝起就已盛行。之前离得不太近,谢姝没看清楚,还以为枕头里面充的是干菊花,到了近前才知道,原来并非是菊花,而是一种另一种与干菊花有些相似的花。 这花既有花香又有药香,闻着很是舒服,想来应是有安神宁气的功效。 算起来祖孙二人相处不过几日,尚在相互了解磨合的阶段,猛不丁跨越到亲密无间的同床共枕,皆是有些不太自在。 虽是盖着被子,谢姝却能看见被子之下祖母紧张的姿态。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促进祖孙感情,她没话找话。 “祖母,这枕头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长公主略微放松了一些,回道:“是安神花。” “这是什么花,我怎么没听过?” “这花啊知道的人不多,原本也不叫安神花。安神花这名字是知雪取的,她说这花有安神功效,不论是泡茶煮水都不错。” 谢姝听到这话,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第67章 锦帐同绣牡丹图, 花开富贵至尊至荣。 华贵精美的帐檐两边,悬着一对鹿鹤金帐钩。帐钩再是精致,于锦帐而言都是桎梏的陷阱。尽管这陷阱如此的明明白白, 世人皆不以为然。 譬如颜知雪。 半晌,她平复思绪。 “那颜姨娘还懂药理?” “知雪的外祖父是太医院的院使, 她自小耳濡目染学了不少药理。以前但凡我有个头疼脑热的, 又不愿喝太医院那些苦汤药, 她便变着法子煮一些汤,既好喝还能治病。” 长公主说着, 陷入回忆之中。 当年她有芷娘和知雪两位好友相伴,又能嫁给喜欢的男子, 出身尊贵还事事顺心, 一门心思想着只要皇兄登基之后, 她就可以卸去一切成为大胤第一富贵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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