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主要找他商量何事?她怎么办? 桌上的红肉表面开始凝结出一层油,她灵光一闪,忽地一笑,“喝点?” 顾影青神色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冰冰凉凉的字,“不喝。” 她彻底没辙,自顾饮酒,顾影青又问:“聊何事?” 她哪知道聊何事,于是,她反问,“不如你说,你说说说看…你想怎么解决?”说的含糊不清,但既然是聊事情,总归是聊对策,她这么问好像也没毛病。 闻言顾影青若有所思,转着手里酒杯的,随着他的动作,里头的酒将洒未洒,悠悠烛火下,杯延的酒水泛着光,朱婉笙的视线便一直追随着那光芒。 过了一会儿,顾影青开了口,“那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吗?” 朱婉笙敛着笑,拍了拍胸脯,“我能做到...我尽量...” 顾影青点了点头,“和离?” 朱婉笙笑,身子往椅背靠,不理他。 顾影青迫切道:“如何?” 朱婉笙沉吟,眼前的顾影青竟已经出现了重影,她揉了揉双眼,“我觉得...也不是....”说到这略微停顿,将方才剩的半杯酒喝净。 顾影青追问,“也不是什么?” “也...不是...也...不是......不可以!” 她用手撑着下巴,眼前的顾影青晃得她头晕,索性阖上眼睛,不听不看不管。 顾影青脑中灵光一闪,倾了倾身子,略微靠近朱婉笙,“既然你赞同我的提议,那立个字据画个押,待明日一同找朱老大人执行,可好?” 她用下巴点点手掌,眼皮微掀,模模糊糊中,他起身快步的出了膳厅,不过片刻又走了回来,一抹白影在她眼前晃了晃,余下墨香。 “字据我立好了,按手印。” 视线下敛,桌上铺着一张白纸,其上两行小字,却无一字入得了眼,她冲顾影青嫣然一笑,“干什么?” 他竖起大拇指在红色印泥上轻轻一抹又将指腹盖在白纸上,留下一抹椭圆型的红,只是那抹红在她眼中都有了重影,像两条胖乎乎的虫子在爬来爬去。 顾影青的语气都有些许迫切了,“到你了。” 朱婉笙警觉心顿起,摇了摇头,将双手藏到身后,一本正经道:“不...不!”她瞪他一眼,“酒后...不可...以瞎签合同,你要做什么...明天,明天再来!” 说完又将脸放回手掌笑嘻嘻纯真无害地看着他。 顾影青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喝醉后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还以为很好糊弄,没想到警觉性还挺强... 也不能强迫她按下手印,真是麻烦。 他将白纸叠成四四方方的放入她手中,“那希望大人清醒之后还记得今日之约,我且回去静候佳音。” 出了膳厅,凉风习习吹来,顾影青依着微弱月光缓步而行,事没办成,心中却畅快,三月了,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随从芒硝紧随其后,思量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公子,您当真要与朱大人和离?成亲还不足三月就被休了的话,对您的名声不好。” 顾影青冷笑一声,“现在名声就好了?” 芒硝吃了一瘪,不敢再问,只能低声安慰,“那些谣言吹过就过了,公子您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手有身手,只要学会服个软,伺候好哄好朱大人,她会想通的。“ 顾影青脸色一沉,“不可能。” 芒硝叹了一口气,“可这门亲事是两家祖母敲定的,朱老大人虽好说话,但最是看重门第,季殊白公子...出身不好,与您和离后大人必然要娶季公子,朱老大人思及此便不会同意。” 顾影青“嗯”了一声。 芒硝暗自掌嘴,多嘴,无脑,在他家公子跟前提什么季公子,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嘛... *** 蓝矾回膳厅时,朱婉笙枕着手臂趴在桌面上,笑嘻嘻的,手里捏着个奇奇怪怪的透明管子,将酒杯里的酒水吸起来又滴到一个纸团上,反反复复玩得不亦说乎。 “大人,您又喝多了,那顾夫也不管管您就走,一点不知道疼人,大人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他,教会他什么是男德!如何伺候大人!” 朱婉笙噗嗤一笑,“没...没喝多呀,不用...他管,我向来不...不靠男人。” 蓝矾听不懂,摇摇头,替朱婉笙理了理头发,将她手中的纸团子抽出来随手一丢,“大人每次喝醉就会说些奴婢听不懂的胡话,我背大人回去休息。” 蓝矾半俯身,背上朱婉笙,后者甜甜一笑:“谢谢你呀蓝矾。” 蓝矾心头猛地一跳,神色复杂。 平时她没少背大人,大人在背上绝对不老实,不是胡乱发脾气就是哭哭啼啼,亦或者大喊大叫。 今日却额外的安静温和,弄得她有些不习惯呢。 *** 翌日,天色还灰黯,晨间薄雾掩住了朱家楼阁,主屋外不知名的鸟叫嚣着盘旋着。 朱婉笙在噩梦中惊醒,手顺势就往床边捞手机,抓着一把空气。 她换了个睡姿,侧着身子,将被子夹在腿间,一只手枕着脑袋,看着昏暗的光线落在暗色木地板,心中充盈着凄惶无助和寒冷。 原主和她不一样,她是科研届一株艰难求毕业的小草,生活简单三点一线,原主是有着百年家业家产多多自幼便挥霍无度,长大抱得美男三俩归的骄纵大小姐。 她演不来的。 屋外的鸟飞走了,寂静得针落可闻,她却有些烦躁,脚在空中踢了几下,而后心头一凛——原主的身体好像不太好! 一不做二不休,朱婉笙忽地起身,伸伸胳膊,抬抬腿,做做扩胸运动。 热身得差不多后,紧了紧睡衣系带,又随意地将头发绾在脑后,开始大工程:做瑜伽! 简单地动作还可以,一上难度,她的腿抖得像筛子,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珠滑落,滚过面盘,又融入衣服里。 朱婉笙死死咬着牙关:我可以的!这点小小运动量,算得了什么!!! 可“噗通”一声,她面朝下和地面来了一番亲密拥抱,痛得五脏六腑都随之一颤。 真弱啊…这就是享乐之人的身躯么? 意识弥留之际,屋外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应是蓝矾闻声匆匆赶来,接着是木门被重重地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惨叫。 紧张的声音也紧随其后,“大人,您怎么晕倒了,大人,您别吓我呀。” “.....” 朱婉笙再次睁眼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蓝矾应该是将她放到紫檀软榻上休息,此时榻边围满了人,离她最近的人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朱婉笙将这几张脸一一对上号:抓她手的是原主的娘亲朱赤堤,生的极美,丰腴又艳丽的美,眼波微荡,似是会勾人。 再往右是顾影青,神色不明,一看就是被逼着来此处的,浑身都写着两个大字:不爽。 他站着,她躺着,这样的视角让她觉得有几分压迫感,气势输了一截,于是瞥开眼神。 最后是一面带笑容的男子,鼻如悬胆,浓眉大眼,尤其是那眼下的棕色泪痣格外打眼,这是林沧崀——那个用嘴给原主喂水果的男子。 一下子要面对原主如此多的家人,她开始后悔睁开眼睛。
第3章 何时和离? 最先开口的是朱赤堤,她温柔地替她理着额头的碎发,“你可吓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会晕倒了?娘说过,要节制,不管是什么都不可太过,不然如何长命百岁享晚年的福?”声音细腻,却不容置疑。 朱婉笙内心惶恐,面上却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我无碍,就是饿的,以后会注意的。” 见她如此乖顺,朱赤堤却有些意外,“婉笙今日倒是乖巧,不和我争执。” 她就说她演不来——原主脾气火爆,喜欢顶嘴,不服管教,浑身都是逆鳞,而她早就在科研圈被磨平了棱角,说得最多的话是:好的,收到。 不想像动物园的猴子一般被这么多人围观,朱婉笙从软榻上直起身子,蓝矾立刻就过来替她围上披风。 她受宠若惊,还未平缓,朱赤堤又牵上她,就这样一盖一牵的她就坐到了黄花梨罗汉榻上,嘴边立刻有甜甜的点心送了过来,她抬手从朱赤堤手中接过,浅浅咬了一口。 “昨日我是来过你院中几次的,蓝矾说你饮了酒早早睡下,我也不好叫醒你。” 这是要说正事了,朱婉笙立刻停下吃东西的动作,认真听,“可今儿瞧着你脸色愈发差了,方才郎中也说肾虚则头重高摇,往后还是需要注意,配合着药方好好调理。” “我会好好调理的。”她虽然只是运动过于剧烈,脑部供血不足才晕倒,但也着实难以启齿。 朱赤堤侧身,一改方才温和模样,神色有些严肃,“娘和你商量些要事。” 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她有心不安,“您说。” “你成家三月有余,也是时候该立业,这头几年,你是日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我也一句话不说,任由着你高兴,但眼下,你也该替娘亲分忧,对不对?” 她想说不对,原主享受十八年无事发生,怎她一来便要当此重任? 但她不敢拒绝,“我该做些什么?” 朱赤堤颇为震惊,“你这就答应了?” 她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彷徨的: 朱家胭脂铺虽是百年大业,但传到原主的母亲这一代之时却不盛反衰,原因也无他——朱赤堤只爱吃喝玩乐快活,对做生意嘛完全不感兴趣。 她几乎不过问胭脂铺之事,将生意全盘交由交给她妹妹朱赤茉打理,朱赤茉和她手下之人又是守旧派,不懂与时俱进,导致朱家胭脂铺逐渐落寞,这样的烫手山芋,如今却要交到她手里... 思量间,朱赤堤又开了口,“有些事我不好多说,你只需记住,放眼望去,遍地都是男子,不值得为博一人笑,推开所有人。” “至于胭脂铺之事,你也不用急于求成,从最简单的开始,可以先去店中熟悉熟悉,一会我就找人把珊瑚赫给你送来。” 珊瑚赫是朱家的家传朱砂牌,因朱家分店颇多,分布及广,其它地州的掌柜不一定见过本家人,因而特地打造此牌,见牌如见家主。 朱婉笙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今天就去。” “无需着急,你身子骨还虚着,立业也不急这一日两日的,养好了再去。” 朱婉笙心头一热,在前世她与家人聚少离多,看到朱赤堤想起自己母亲来,竟有些伤感。 她伤感朱赤堤却察觉不到,寻思起了别的事情来:“青儿,你也来。” 顾影青不冷不热堤“嗯”了一声。 朱赤堤牵上顾影青的手交到她手中,他的手比她的大好多,掌心温热,虎口处有个很长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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