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岂会轻易的给自己东西,而不索取。 她咬唇,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你要什么做交换?” 祁时安起身,朝她走近了几步。 陆月菱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美眸躲闪。 祁时安哑声道:“阿菱求人便是这个态度?” 淡淡的雪松味混杂着男人的压迫气息铺面而来,小公主娇躯颤了颤,几乎抵到冰凉的墙面上。 她指节蜷曲着,攥着袖摆,口中酝酿着低微的,求人的话,正要开口。 祁时安握着她的小手,随后将那张呈文放在她手中。 陆月菱懵然抬眸,却看见男人冷硬的轮廓被银色的灯勾勒的清冷,模糊。 他看着她,喉结滑动,声音沉缓:“阿菱,你欠我一次。” 说完,向来公正严明,刚直不阿的少卿大人将钥匙挂在了门上,朝外走去。 陆月菱怔怔的看着手中有他亲字的呈文,又看了眼不远处桌上敞开着的朱漆印鉴。 鬼使神差的,她走上前拿起那印鉴。 朱漆色的大理寺印落在了祁时安的名字上。 这一刻,徇私枉法的罪恶感,她体会得淋漓尽致。
第33章 悔 祁时安就这么大方随意离开, 没有再过多纠缠,陆月菱心中反而骤生波澜,泛起了涟漪。 她很清楚祁时安不是慈悲心肠, 心怀良善的人。 他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用意, 思量,和谋取。 能靠两年时间混入权柄中心, 登上少卿位子的,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便是有过硬的心计手段。 陆月菱对自己的斤两有自知之明,自诩玩不过这样危险的人。 心中打定了主意不会再见, 她也不再多想拿着呈文匆匆离开了大理寺。 月色降临时, 刑部大牢前出现一抹倩影。 胭脂色流光纱裙,曳地的裙摆用金线绣着海棠层叠弥漫, 水白色的交齐胸上襦将那高挑纤细的鹅颈衬托得雪白明艳。 容貌出众,却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天家威严。 大邺宫内, 仅此一位。 侍卫被这容貌晃失了神又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在值夜。 他霎时横剑拦住了陆月菱:“殿下若没有圣人手谕, 恕我等不能放行。天牢重地,恐伤殿下玉.体,还请您速速撤离。”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陆月菱素手微扬,“哗啦”一声, 脆生的宣纸抖了开。 她红唇轻启:“我有大理寺的放行呈文。” 侍卫凝神看了眼,待看见祁时安三个字后脸色顿时变得恭敬。 他抽回了剑,朝身后一挥, 紧接着躬身引领:“殿下, 您这边请。” 陆月菱径直朝前走,身后盼烟和江太医也跟着走却被拦下。 侍卫声音略不自然道:“殿下, 这呈文只可进去一人。” “你!”陆月菱美眸微凝,显然不悦。 可她若贸然硬闯了刑部,父皇纵然不会责骂她,可却也再不能让她送大夫御医进去,袅袅性命危在旦夕…… 陆月菱指尖屈成拳,紧了紧,还是咬牙道:“还请江太医去进去替本宫看看。” 说完这些,她俯身又压低声音嘱咐了几句。 江太医颔首:“殿下放心。” 侍卫带着太医入了大牢,转瞬被甬.道的黑暗淹没。 通往大狱的入口幽深而窄,只可行一人,逼仄而又狭长,两侧墙壁上的冷色的灯忽明忽暗,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和窒息感。 江太医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一手提着药箱,一手不住的抬头擦汗,后悔答应了公主殿下这一趟。 “哗啦哗啦”的铁链声骤然响起,侍卫指着左边靠里那一间,沉声道:“一刻钟,江太医您把握好时间。” 地上的女子蜷曲着身子,脏污的衣裙早已被鲜血染红凝结成大片血块,窄口窗隙下微弱的日光落在她奄奄一息的面容上,呼吸几不可闻。 “哎呀,竟打成这样……” 医者仁心,江太医行医一声也没见过这么重的伤势,一张老脸满是惊骇,顿时放下药箱前去把脉。 这越把脉心便越凉。 不因别的,只因那纤细瘦弱的腕下,他几乎感知不到脉搏跳动。 江太医立刻打开药箱最底层取出一颗吊心护气丹,又拿出一小片千年人参放在沈灵书舌下吊着气。 做完这些,他才有空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这一看,江太医眼眶撼动,握着药箱的手都忍不住颤了颤。 到底是何人会下如此死手,这不是要了这小姑娘的命吗! 这即便捡回去一条命,又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七条手指粗的鞭痕遍布全身,衣裙和着干涸的血痂嵌在绽开的皮肉里,他拿着一把剪子,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手。 不过若是剪开衣裳血痂怕是要牵动伤口,牢狱里环境恶劣,恐遭感染。一旦感染了,那腐肉连成一片,沈姑娘怕是要活生生疼死。 江太医想了许久,还是先拿出金疮药粉轻轻洒在鞭痕处。 “嘶……”沈灵书唇边轻溢出声,疼得皱起了眉,醒了过来。 江太医拿药瓶子的手抖了抖,见她醒了,想起大公主的嘱托,务必要让沈姑娘存了求生的意志! 他一边撒药一边低声道:“县主,大公主托臣进来替您诊治。您放心,微臣今日为姑娘上药,可护住姑娘性命。大公主说,过几日她还会想办法送臣进来继续医治。陛下那边,公主也会去求,太子殿下那边,公主也派人写了信。县主,您一定不能放弃自己,一定要撑住!” 沈灵书水眸半睁着,唇边翕动着,却发不出音,只微弱的呼吸着。 江太医絮絮叨叨鼓励着:“您忍着点,腿上的伤有点重,可能会疼……” 沈灵书美眸变得湿红,方才还动了动的指节无力的垂在地上,渐渐有溘眼之势。 “县主,县主?您不能睡啊!” 与此同时,栖凤宫内,书槐揣着刚刚探听来的消息走向了暖间。 高座上的萧后正闭目养神,斜倚着身后鹅羽软垫,红木矮几上的檀香香线兀自燃着,宁人心神。 书槐忍不住打断道:“娘娘,大公主指派了太医去刑部大牢给那贱人诊治了!” 萧后淡淡睁眼,凤眸微敛,不甚在意:“诊治又如何,安排下去,今夜便了结了她,左右她只剩一口气了,不如给她来个痛快。” 书槐欲言又止,眼色不安:“娘娘不可,听说太子殿下的銮驾就快要到城郊了。太子殿下能为那贱人挡剑,若知道娘娘对她下了死手,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萧后唇边冷笑了声:“善罢甘休?那是陛下的旨意,本宫不过秉承圣意,例行拷问而已,她自己身子骨弱,受不得刑,难不成还要怪本宫?” 书槐道:“娘娘心知肚明,圣人要娘娘罚那贱婢,不过是出一出太子殿下被重伤的气。如今罚也罚了,殿下也醒了。况且,太子看见贱婢被打得半死,还能不去陛下面前告状,最后吃亏的只有娘娘啊!” 萧后唇边笑意遽然收敛,她猛地站起身,语气絮乱:“书槐,快、快通知李渊,找人尽快无声无息解决了她。她受不住刑死了,就跟本宫无关了。” 见书槐愣着。 她高喝道:“快去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书槐颔首,忙朝外跑去。 刑部大牢内,江太医上药上到了尾声,眼看着沈灵书神色缓和了许多,他轻声嘱咐:“县主尽量不要挪动,等药粉渗透下去发挥药力,臣过两日再来替县主上药。” 说完,他从药箱里掏出了一包一包的牛皮纸包,低头整理着唠叨道: “这是大公主托带进来的,里边有一些糕点蜜饯,还有顶饱的干粮。公主说牢里一天只给一顿饭还都是残羹冷炙,您靠着这些糕点撑一撑,一定要撑到太子殿下来救您,公主殿下心里特别惦记您的。” 说到最后,江太医语气都有些哽咽。 他也有一个和沈灵书一般大的姑娘,他无法想象这若是自己的孩儿,他该有多心疼…… 沈灵书那干涸多日的杏眸渐渐涌上水雾,她说不出话,唇边只发出“呜咽”的声音,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既是感动,亦是回应。 她会好好撑着,但是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身体上好痛,好痛。 痛到她每一刻呼吸,身体每一寸皮肉,都在痛…… 江太医整理好箱子正准备出门便听见一阵躁动急速的脚步声。 那声音愈来愈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黑压压的一片,气势汹汹,显然来者不善。 为首的李渊面容精瘦,一双倒三角眼几乎要凸了出来,他唇边噙着阴笑,高抬了抬手。 立刻有侍卫将门重新打开。 江太医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药箱子没拿稳,吨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的挡在沈灵书的前边,眼神警惕:“你们要做什么?” 李渊淡笑道:“江太医,探病的时辰早就过了,您老也该出去了,我们有新的疑点要审问这女犯,你识时务就别碍事!” 沈灵书眸色闪过惊恐和痛苦,却动也动不了。 哪想江太医顿时瞪直了眼睛,胡子跟着乱颤,他从怀中掏出大公主的腰牌:“你们敢滥用私刑?” 李渊冷嗤了声,眼色示意。 那刻着“菱”字的天家公主腰牌顿时被劈成两半,江太医躲闪的快,不然那手掌也要跟着一分为二。 李渊道:“我们只认皇后娘娘,不认狗屁公主不公主的,将来不还是要老老实实和亲,滚出大邺!” 侍卫抬脚踢在了江太医心窝上,不耐烦道:“老不死的,滚开!” 李渊眼皮跳了跳,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浑身上下哪哪不舒服,似是有股急切的压迫感。 未免夜长梦多,李渊亲手持剑走上前。 沈灵书水眸被那剑神晃得闭上了眼睛,蜷曲的身子紧绷在一起。 阿耶,娘亲,若是袅袅命该如此—— 那袅袅认了。 她眼睛流淌下一抹泪,女儿不能替你们报仇,丢了沈家的脸,请阿耶和娘亲到底下再责骂女儿无能吧…… 她闭眼静静等着那一剑,可突然轰地一声巨响。 李渊剑吓掉在了地上。 他大惊失色朝外面看去,嗓音喊道:“第二道牢门不是锁住了吗?怎么回事!?” 不等侍卫回话,紧接着,第三道牢门连同着锁链被猛地踢倒在地。 东宫近卫们层出不穷的涌了进来,冲天亮的火把瞬间将这座地牢映得亮如白昼。 为首那人一身明黄色束腰常服,腰间玉佩上的蟠龙纹呼之欲出,银冠墨发,眉眼凌厉,宛若从地狱业火中走出,带着杀意。 李渊终于从那重重火光中看清楚那人的容颜。 他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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