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没笑就是没笑,抓野兔去,本少主想吃。”
第019章 夜里山风凛冽,又是十月底,原本在火堆旁一直还没什么感觉,越是往山下走,身上的单衣都被寒风吹了个通透。 熟悉的面孔又在眼前相见,哪怕是只过了才不到一天,对于沈窈来说却像过了很久很久。 “爷爷!” 望着年过花甲的沈老爷子脸颊都冻得通红,沈窈实在忍不住,上去抱住了爷爷。 沈老爷子年纪大了,差点被沈窈撞得往后一个趔趄。 却也是高兴的,乐呵呵拍拍自家孙女的背,嘴里念叨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虽然她是穿书来的现代人,可她在现代的生活却与这里完全无法比拟。 回想起来那竟然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每次放学回家,除了父母谩骂就是奶奶的白眼,她的亲奶奶十分重男轻女,家里只有爷爷喜欢她,可爷爷很早就走了,只留下了她独自在那个一眼望到头的“家”里。 这样想的话,她倒是觉得穿书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特别是遇到沈老爷子。 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待她和沈爷爷说完后,程见书也走上前去,瞧着沈窈只是发髻乱了点没受伤这才开口:“沈窈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 “不然我想起以后算术没人替我垫底,我就心口绞痛。” 看来是有点担心的,但担心的不多。 知道她没事,程见书也贱笑着开起玩笑来。 沈窈忍不住气得翻了个白眼:“绝交绝交,以后你别想再踏进我家半步!” 沈老爷子难得向着程见书了一次,在中间调解道:“好啦好啦,吵嘴归吵嘴,知道你不见了的时候,程家这小子第一个急得跟油锅上的蚂蚱似的。” “那是他怕没人给他算术垫底!”沈窈摇摇头显然不信。 程见书也急了,嚷嚷道:“玩笑话嘛,再说了谁成天跟你一样把绝交挂嘴边啊。” “那你就去找个不把拒绝挂嘴上的人当朋友呗。” . 于是两个人不过才刚见面一会儿就叽叽喳喳又吵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去捉将陈生的侍卫们也举着火把归来。 为首的人一袭白衣长袍,腰带妃色佩环,鸦青色的长靴上都镶嵌着一块润白的玉石。 周棠谨阔步上前,拱手便对沈窈和沈老爷子鞠躬行礼。 “沈爷爷,沈小姐,都怪周某疏忽大意,若是当时陪同沈小姐一起去,也不至于发生此事。” “此事怪不得周公子的,周公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不过都是我太爱凑热闹罢了。” 沈窈想了想上前道。 仔细想来原本就是她想上前去凑热闹才被人绑走的,总不能怪别人没有拦着她吧。 沈老爷子也点点头,毕竟为了找沈窈时,周棠谨也一直没有回家,忙前忙后的跟着侍卫在城里到处找。 也最后还是他在沈府的附近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想往沈府扔信的人,才问出了沈窈的下落。 回金陵城时,因为要将抓到的几个绑匪交到县衙,周棠谨离得近,便先跟众人告别带人先送了去,临走时还特意向沈窈提起下次再一起去街上逛逛。 沈窈干笑着其实并不想答应,毕竟想想她也知道,这个周棠谨这次说的是大宋的建国历史,下次说不定就开始说邻国的灭亡史了,这得多无聊。 还是沈老爷子的眼神威逼之下,沈窈才无奈应了下来。 原本就已经是深夜,沈窈到家后实在累得不行,脱了外衫就倒在了塌上。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沈窈打着哈欠坐了起来,脑海中混混沌沌。 低头瞧瞧手腕上的勒痕,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发生的事并不是梦。 回想起来,她昨天好像也没跟爷爷提起来是被温少主所救,爷爷也没有问,难道是照野都已经解释了? 那俩人,现在不会还在林子里吧? 正神游着,门外却突然传来咚咚敲门的声响。 “小姐,程少爷来了。”是守门的婢女。 “让他在侧屋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沈窈吆喝着应道,也匆匆从塌上爬了起来,等婢女端来水洗漱。 沈窈一贯不习惯人贴身伺候,所以洗漱穿衣沐浴这种事都是自己干,可梳头却是一大弱点,就算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她唯一会的也只是挽一个最简单的发髻。 但她今日实在是懒得不想动弹,便叫一旁的侍女来给她梳头。 侍女也难得给小姐梳一次,心想着一定要给小姐梳个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可一来到身后却犯了难。 太乱了,这根本没法梳啊。 于是等沈窈沐浴更衣出来时,程见书都已经在侧屋等睡着了。 沈窈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程见书单手托着腮支在桌上,嘴角还能看到清晰的口水痕迹。 “……” “醒醒醒醒,要睡回家睡去。” 程见书这才幽幽醒来,眼底的乌青明显代表着他昨夜没有睡好。 他昨日还担心他爹娘要是去了庄家可怎么办,但谁知道傍晚他们二人便回来了,说是去了庄家宅但大门紧闭,说是府里上下几人都病倒了,暂时不能见客。 爹娘便去了别的织布坊又看了看,才回来晚的,害得他担心了好久。 但他们回来了,他爹早上又大清早叫他起来背书,真是让人头疼。 “庄家府里上下几人都病了?已经关门歇业几日了?” 沈窈怕自己听岔了,连忙又问了一遍。 程见书连连说是真的,他还能骗她不成。 所以,是花婆婆家的蛊在庄家传开了? 可是这才过了几日,为何这样快?
第020章 思索了片刻,沈窈命人找来了塌下抽屉里的纸和笔。 侍女端上笔墨,沈窈便将其推到了程见书面前。 “写。” 程见书接过笔,瞧着信笺上角下那朵翡绿的玉簪花纹样却还有些踌躇。 他自然是知道沈窈不写是因为自己那笔烂字怕别人看不懂,自己只是个代笔的,但. “此事真的有必要找玉生楼吗?” 一直以来谣传玉生楼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只要给银子,就能驱使楼里的杀手为其杀任何人,但却没有人知道玉生楼到底在何处,又是由谁掌管着,而要向玉生楼发起委托,还要用玉生楼特制的也就是这朵画着玉簪花的信笺才有效。 况且玉生楼也从来不会做赔本的生意,起价就是百两甚至千两,普通人就更别说付不起了,连如何联系玉生楼都无从得知。 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玉生楼除了做杀人的买卖,只要银子给的足,别的活也会接,只是代价除了银子,偶尔还会附加一些额外的条件,但具体是什么.就无从知晓了。 所以程见书才还有些犹豫,沈窈有玉生楼信笺这件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所以万一有什么危险,他又怎么跟沈窈爷爷交代呢? 还是谨慎行事比较好。 沈窈却早已下好了决心道:“愣着干什么,那你说现在还能怎么办,若是庄家宅的蛊病传来金陵,大家都就完了,到时候就算找玉生楼,也无济于事。” 别人不知此事的后果,她总归是知道的,大宋与苗疆的关系并不算和睦,只能说是面上关系,她又哪来的能耐再去苗疆找人来。 既然能用银子解决的事,自然也不能让金陵城百姓们跟着冒险。 程见书见她如此执着,也只好作罢,他从小和沈窈一起长大的,她什么脾性他还是了解的,一旦决定的事,就很少有人能改变的。 写罢,程见书拿起信笺吹了吹,待上面的墨迹干透,才起身招呼沈窈,“写好了,那走吧,找人送去。” “等等,找人送去?你忘了玉生楼不接待生人了吗?” 跟他走了几步,沈窈倏然驻足提醒道。 她知道唯一能与玉生楼接触的地方,只有金陵城高塔的钟楼里,可玉生楼从来都是不与生人接触的,信笺以前是她取回来的,所以若要送,也得她去送才是。 只是. 程见书一听立马震惊的回过头来,“你要亲自去?你不要命了!?” 此事找玉生楼就已经有风险了,她还想亲自去?这还哪是他认识的那个出了事甩锅给他的沈窈。 “沈窈你实话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有人给你下三日绝喉散了?” 三日绝喉散,顾名思义自然就是三天拿不到解药就会断气而死的一种江湖毒药,这也是程见书从话本上看来的,里面的主角就是被人威胁着下了三日绝喉散才被迫帮反派做事的。 难到.沈窈也碰上这种事了? 沈窈也闻声回望过去,浓密的睫羽被阳光映下了一段鸦影,杏眸的光彩斑驳,衬托着少女肌肤格外白净,哪有什么中毒的迹象。 沈窈早已习惯了程见书的脑回路清奇,一脸看傻子的神情应道:“我怎么会亲自去,不是还有朵朵在吗?你把朵朵唤来。” 朵朵是程见书的兄长从漠北给他带回来的一只海东青,一直养在程家的后院里,通体雪白的羽,乌色的喙,十分聪明且通人性,所以想到送信这种事,沈窈第一个便想到了那只海东青。 既然玉生楼不见生人,那海东青总行吧。 “什么朵朵,都说了是叫风见堕!哪有海东青的名字会叫朵朵!” 程见书立马纠正道。 风见堕这个名字多么威风,他为了起这个名字都翻遍话本子,结果一到沈窈嘴里就变成朵朵了,谁家养的猎鹰会起朵朵这种名字,毫无霸气可言! 程见书对于这只海东青的喜爱程度不亚于武侠话本,最后二人争论了一会儿,还是沈窈说到时候让她远在京城的兄长沈同尘给他寄新的书看,程见书这才不舍的勉强同意了下来,唤来风见堕还不停地嘱咐它送完就赶紧回来。 金陵城后山。 后山地势高,晌午的阳光又增添了不少暖意,温绰同照野二人走在回金陵城的路上,神色却心事重重。 昨夜找了处避风的山洞凑合休息了一晚,石板又冷又硬,刚躺下温绰便觉得受不了吵着要回苗疆。 当初说要逃出来也是他,现在吵着要回去的,也是他。 照野无奈,也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性子就是如此,只好爬起来带着自家主子往来时的清水江去。 只是夜里看不清山路,二人走了许久才在山腰瞧到了远处泛着皱的江水。 但,此时的江边却并不宁静。 几堆篝火给江边染上了浅色的金红,而坐在光前的一行人约莫有几十人,个个蓄发挽髻于头顶外,衣着青蓝的袍子,腰上饰了一圈的银片,从何而来让人一眼便能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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