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欺瞒陛下。” 谢濯臣声音低沉,“虽以兄妹之名行于世,但的确不止于此。” 沈烛音惴惴不安,不顾场合握住了他的手。 谢濯臣侧目,没有甩开,反而十指相扣。 他俯首又坚定道:“她……是臣的妻子。” “所以都知道可以拿她威胁你。” 圣上恍然大悟,“如此情比金坚,若她有罪,你是不是愿意替她去死呢?” “不……” “是!” 谢濯臣高声打断慌张的沈烛音,手上用力,不许她多言。 “臣妻无罪,可若陛下觉得她有罪,臣愿替之。” “好!” 圣上拍手起身,绕过案桌,走到他们身边。 “如果你爹还在,朕便不必为谁继大统而忧心,他会按照朕的想法,教出一个令朕满意的太子。” 谢濯臣愣了愣。 “朕要的太子,不必是个完美无缺的好人,但必须是个瞒得住自己恶的聪明人。” 圣上背着手,“朕瞧你,便很合朕心意。” “还请陛下明示。” “起来吧。” 谢濯臣心思一沉,拉着沈烛音起身。 他的身量高过圣上,却弓不下腰来,只低眉垂首。 “子承父业,古今如此。” 圣上不愿落了气势,又走上台阶,“朕要你,完成谢尚书还没来得及完成的事情,去教授皇子,替朕教出一个令朕满意的太子。” 谢濯臣微怔。 “不愿意?” “臣……恐难胜任。” 圣上充耳不闻,扬声道:“即日起,你便为,太子少师。” 话音一落,他又压低声音,“若你做不到,朕难免想念谢尚书,自是要追究……” “臣……” 谢濯臣再度跪下,“遵旨。” 圣上满意地笑了。 是祸是福,都是后话。 谢濯臣牵着沈烛音走出御书房,心想,此刻平安无事便是好。 沈烛音神色恍惚,有一种不真实感萦绕心头。 直到谢濯臣的手落在她头顶,拍了拍的同时,他轻轻说:“没事了。” 影子踌躇,沈烛音脚步一顿,怔怔抬头。 阳光倾泻,洒在她的脸上。 “以后都没事了。” 谢濯臣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似拨云见日。 宫门前,言子绪和熙嘉、希玉和沈照,两两并肩而立。 见到远远走来的二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在他们走近时,言子绪第一句想说的话是“抱歉”,但熙嘉在场,有的话只得等到以后再说。 “不必说了。”谢濯臣轻飘飘道,牵着沈烛音径直从他们中间路过,释然道:“关心的话不需要,担心的话也没必要,道谢和道歉都咽回去,我懒得听。” 言子绪不知所措。 跨过宫门,一切阴郁褪去,沈烛音回头朝他们扮了个鬼脸。 “各位,回家咯!” 哑然失笑,豁然开朗。 今日的阳光很好,所以他们决定走回家。 走累了也没有关系,反正重要的人就在身边,可以暂时停下。 去茶肆喝茶,戏楼看戏,画舫游湖…… 不用着急,因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走慢一点也没关系,因为他们可以一起走。 …… 全文完
第98章 98番外一 事到如今,结局竟和前世重叠。 听到九皇子诏狱自刎的消息时,楼邵正被幽闭地天牢中,怔怔望着从窗户穿过,落在他脚边的一束光。 他难免恍惚,好似重生只是一场梦。待会儿沈烛音便会端来毒酒,送他最后一程。 然后他会因为不甘骂她蠢,说她有眼无珠。 想到此处,他不自觉抬起头,望向幽深的走廊。 确实有人来了,却不是沈烛音。 谢濯臣一身矜贵青衣,腰间坠玉,沉稳走来。 身后跟着的侍卫,手里端着酒。 “怎么是你?” 谢濯臣眉目冷淡,“你还想是谁?” 楼邵站起来,与他平视,“沈烛音呢?她不是没死吗?” “她为何要来?”谢濯臣反问,“你又没有多重要。” 楼邵嘴唇蠕动,半晌没说出话来。 侍卫把牢门打开,将小心端着的酒送到了楼邵手里。 楼邵没有犹豫,直接饮下,负气地将酒杯砸在了谢濯臣脚下。 谢濯臣一动不动,认真问道:“为什么不逃?” 唆使九殿下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若逃了,也不会有人过分追究。而且凭他的本事,这是件很容易的事。 “如果你是我,你会逃吗?”楼邵冷哼。 “当然。” 楼邵一愣,“你……你不会觉得耻辱吗?” 谢濯臣觉得他好笑,“失败便是耻辱吗?觉得耻辱就不能活下去了吗?” “不然呢?” “你真幼稚。” 楼邵气急,“你少拿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训我!” 谢濯臣静静地看着他,不惊不恼。 他越是如此平静,楼邵便越觉得自己像笑话,“你这送的什么酒,我怎么还没死!” “因为那不是毒酒。” 楼邵神色一僵。 谢濯臣依旧冷淡,“还前世平西王妃的恩,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马车已经备好,会送你回到王妃身边。如果你出了京城还觉得自己活不下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楼邵狐疑,“你端杯酒来就是为了吓唬我?” 谢濯臣轻笑,“那是喜酒。” 楼邵闷哼,一口气堵在心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走吧。” 牢门大敞。 谢濯臣走在前面,“我亲自送你。” 楼邵不情不愿地跟随,一路缄默。 走上马车,掀开车帘,他看着里边一应俱全的布置不知所措。 吃的喝的、被褥银两…… “若是还缺什么……” 谢濯臣扬声道:“你就自己想办法。” 楼邵攥紧车帘,迟疑良久才回头看他。 但谢濯臣已经走了。 “混蛋!”楼邵骂出声,“这么点耐心都没有!” 谢濯臣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他能看到的画面里。 楼邵心情复杂,总觉得自己有话没说完,可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马车开始行驶,他焦躁不安,所以掀开窗帘来透气。 他一眼便瞧见了手牵手往回走的两人背影。 沈烛音不是没有来,只是没有出现。 楼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可他们没有停留,送他离开的马车也不会停下。 他和她、和他们,注定分别。 —— 成亲那天,是沈烛音第一次见阿兄穿红衣,那样浓烈的色彩着身,莫名令他……蛊惑。 尤其他还被比他更激动的言子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着酒,喝得昏天黑地。 沈烛音在新房等回他的时候,他早已眉眼迷离,脸颊泛红,耳灼热,沾上床便倒下。 沈烛音:“……” 她叹了口气,以为他就要睡着,在她认命准备照顾他歇息的时候,他又倔强地爬了起来。 “还有事没做。”他小声嘀咕。 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沈烛音身上,沈烛音双手后撑,勉强稳住,没有倒下。 “交杯酒。” 沈烛音又好气又好笑,“还喝?” “要喝。” 谢濯臣慢腾腾起身,伸直手臂够到酒杯。 沈烛音依着他,交杯共饮。 “咳!”是杯烈酒。 仅仅一杯,就让她心肺灼烧,燥热难耐。 谢濯臣丢掉酒杯,伏在她肩头,闭着眼去摸她长发,卸其钗环。 “还要结发。” 他摸到床头的剪子,将自己的一缕发尾与沈烛音的并列,一齐剪下。 谢濯臣动作缓慢,将两缕乌发用红绳缠绕,放入锦囊,小心收好。 沈烛音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抬眸,四目相对。 “音音。”他轻唤。 沈烛音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其实……阿兄可以叫我小名的。” 她仰面,在他耳边吐息,“只有哥哥可以。” 谢濯臣喉结涌动,掌心悄悄附上她腰间,低声缠绵,“桃花,我的、桃花。” “嗯……” 情意缱绻,沈烛音闭上了眼睛,迎接他覆上的吻。 他的动作很轻,细密的吻偶尔像羽毛一样拂过,令人作痒难耐。 而且迟迟没有更进一步。 沈烛音有时会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的。 “硌!”沈烛音小声嘟嚷,五指挠在他后颈。 谢濯臣的手滑到她身下,将下面铺的核桃、红枣等等全都扫开。 数量之多,落地哗啦啦。 “好了吗?”谢濯臣柔声询问。 沈烛音逐渐身心放松,却又疑惑,“你不是喝醉了吗?” 谢濯臣在她耳畔低笑,“傻瓜,喝醉会起不来的。” 他抓着她的手往下探,“知道了吗?” 沈烛音:“……” 好半晌她才吐出一个“哦。” 谢濯臣与她额头相抵,迟疑问道:“之前,真的不怪哥哥吗?” “嘻。”沈烛音捏他耳垂,“你该不是怕我怪你,才天天同床共枕,还那么规矩的吧。” 谢濯臣不满地咬了一口她的脸颊,“不是,是因为我品德高尚。” 沈烛音晃晃脑袋,笑容狡黠,“我还以为,是因为哥哥……” 颇为挑衅,但声音极低,“准备出家呢。” 听得清清楚楚的谢濯臣:“……” 他若有所思,掐在她腰上,“是想要我用力一点的意思吗?” 沈烛音暗自思索,他这话是不是在威胁她呢。 她不服气地哼哼,“略。” “好。” “?” 她愣神的片刻,已经裸露春光,被轻咬、抚摸、吸吮…… 身体酥麻,意识混沌,不知天地为何物。 …… 夜半时分,悄然入梦。 久违的,谢濯臣见到了娘亲。 “乖乖长大了。”娘亲脸上满是欣慰。 谢濯臣这才发现,梦里的他已经不是孩童模样。 “娘,秋穗姑姑。” 他一边喊着,一边走近。 秋穗笑道:“终于不是一见我们就哭鼻子了。” “也没有哭着喊着要跟我们走。” 谢濯臣听着两位娘亲笑话他,莫名心安。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情绪激动,脚步沉稳地走到了她们面前。 “你们又来看我了。” “许是因为乖乖又记起我们了。” 谢濯臣静静地看着她们,“那桃花呢,她知道你们的模样了,你们也会去看她吗?” 娘亲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乖乖,你往后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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