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但见她小模样,沈烛音难免心软,“好了好了,你带弟弟回去。” 沈萱萱抹了抹眼泪,“那爹要是不高兴了怎么办?” “有娘担着,不怕。”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沈萱萱拽着沈昭昭像阵风一样溜了,比小花还灵活。 沈烛音叹了口气,刚转身就看见谢濯臣倚靠门框,双手抱臂,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在你说让着我的时候。” 沈烛音:“……” 谢濯臣倒是没跟她计较,“不是说好,我管孩子的时候,你不插手吗?” “那那我”沈烛音磕磕巴巴,刚走到他面前就被他拉进了屋里。 “我就是看她太可怜了。” 谢濯臣不紧不慢地关上了门,把她堵在门口,“是,你觉得她可怜,陛下也可怜,这世上只有我一个恶人,对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烛音抱上他的胳膊,“那你要是生气,我去替她站着好了。” 偷瞥他神色,见他不为所动,她当即把他甩开,“行,我去还不行吗?” “别装了。” 谢濯臣一只胳膊圈起她的腰,直接把她捞了回来,“下不为例。” “好!” 沈烛音瞬间变脸,回身一扑,挂他身上。 “黏人又无赖,沈萱萱就是跟你学的。” 沈烛音轻哼,松了手,“好好好,我一定做个好榜样。不管人前人后,都做一个端庄贤淑的好母亲。” 她双手交叉,煞有其事道:“以后搂啊、抱啊,这些不端庄的行为都不会有了,满意了吗?” “她可以。”谢濯臣在一旁坐下,轻轻扯她一下,她便像飘叶一般落在他怀,“你不行。” “为什么?” 谢濯臣很是认真,“因为你的夫君沉稳大方,胸怀宽广,可以包容你,但她的未必。” “不要脸。”沈烛音忍俊不禁,摸上他的耳朵,重复道:“哥哥脸皮变厚了。” “胡说。” 沈烛音久久注视着他,五指滑过他的脸,“哥哥,所以我们的冬天……” “已经过去了,对吗?” 谢濯臣俯身,与她额头相抵,鼻尖相碰。 “嗯。” “早就过去了。” ……
第100章 100番外三 二十一岁这年,越逼近前世将死的日子,沈烛音便越不安。 午间小憩,她抱着小花卧在美人榻上,坠入梦境,又灵魂出窍。 一睁眼,她竟然身体变透明,飘在陌生的地域。四面为佛,底下是敲着木鱼的和尚。 她满腹讶异地在佛堂飘了一圈,直到见到了熟悉的人。 平西王妃一身素衣,面容憔悴,手里拿着三个坠子。 “我此来香山,斋戒半年,是为了给我儿祈福。这三个平安符,还请住持为其开光。” 沈烛音一愣,心下了然,这是前世。 平西王去世以后,平西王妃独自前往香山礼佛。 住持接过平安符,问道:“王妃有三个孩子? 平西王妃虔诚一拜,“这第一个,是我的继子楼诤。虽不是我亲生,但我怜他幼年丧母,养在膝下多年。” 她面上有些无奈,“他聪慧、机敏,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却也敏感,多疑,长大后逐渐与家里生分。但总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盼着他平安喜乐,能与爱人心心相印,不要孤单落寞。” 住持点了点头。 “这第二个,是我亲生的孩儿楼邵。” 想到他时,平西王妃不自觉嘴角上扬,“我和他父王过于娇纵他,令他养成了个神鬼不惧的性子。小孩子脾气,没了他父王左右逢源地护着,以后定是要吃苦头的。” 她再次跪拜,心中祷念。 “我盼着他磨砺过后能有所长进,日后能与兄长和睦相处,少一些烦恼,多一些幸运,过上普通人的日子便好。” “阿弥陀佛。” 平西王妃笑笑,“这第三个,是我的儿媳阿音,是诤儿的心上人。来之前她为着诤儿叫了我一声母亲,那我便也要为她尽一分母亲的责任。” “阿音身世坎坷,是个可怜的孩子。邵儿总爱说她笨,可我却不觉得。她的手很巧,描得一手好妆,动手的东西学得很快。她从前多受世事磋磨,我盼着她往后顺遂,以后都是好日子。” “阿弥陀佛。” 住持将平安符放到了功德箱前,“王妃诚心,定能被佛祖看见。” 平西王妃跪下,虔诚三拜。 沈烛音立刻明白,此乃重生之源。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景象忽变。 这回她认得,是阿兄权倾朝野之时,她身为丞相义妹的闺房。 沈烛音飘荡在半空,听着外面锣鼓喧天。 这是她出嫁那天。 她身披嫁衣,坐在铜镜前,认真地挑选发簪。 阿兄走进房门,侍女们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准备好了?” 沈烛音眼看着自己变得拘谨,老实地点了点头。 “别乱动。” 他一出声,她便僵得一动不动。 沈烛音哭笑不得,原来她从前怂得这么明显,她还以为她装得挺好。 她坐得僵直,望着铜镜里的人发怔。 阿兄扶着她的发警,轻轻将袖口里摸出的发簪插入她发间。 他并未解释,只说:“准备好了便走吧。” 沈烛音飘到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疑惑又不敢问的模样好笑。 阿兄走到门口单膝蹲下,她呆呆的,被侍女提醒才有所反应,盖上红盖头,趴上他的背。 沈烛音凑近了看,紧紧盯着自己。 她记得,自己偷偷哭了。 果然,眼泪从红盖头里滴出,打湿阿兄的肩膀。 阿兄似有所察觉,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但未发现。 在一片喧闹声中,阿兄沉默地将她送上花轿。 透明的沈烛音飘在兄长身边,看他张开了嘴,却没有出声。 原来这天欲言又止的人,不止她一个。 沈烛音鼻头一酸。 阿兄在府门前静默站立,面无表情地看着花轿走远。 直到喧嚣远走,难掩落寞。 并未藏在暗处的沈照提醒道:“外面风大,公子还是早些进屋吧。” 阿兄缓慢转身,往府里走,跨过门槛,忽地捂上心口。 “咳!” “公子!” 沈烛音慌张去扶他,却摸不到。 阿兄吐了血,就在她出嫁过不到半刻钟,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快叫郎中!”沈照吩咐道。 沈烛音急得团团转,摸不到,抱不着,只能干着急。 郎中很快到来,诊脉时连连叹气。 “公子总是劳碌,积劳成疾,不休息如何养得好身体,如此亏空,还心中郁结,撑不了太久的。” “什么叫撑不了太久?”沈照着急。 郎中摇摇头,“顶多半年。” “公子……”沈照满面悲伤。 谢濯臣擦掉嘴角的血迹,脸色苍白,但仍对他笑笑,“别担心,我若是死了……” “公子!”沈照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谢濯臣无奈,“你难道话都不让我说完吗?” 他别过脸轻咳了两声,又回头继续道:“我若死了,你便去小姐身边保护她。我会提前去求一份为防不测,保全你们余生的圣旨,你且妥善保管。” 沈照低下头,有些不乐意。 “阿照。”谢濯臣耐心道,“我能信的只有你了。” 沈照红着眼睛,不满地嘟嚷:“她都离开你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必知道。” 谢濯臣疲惫地后仰,靠上椅背,“她只要如愿便好。” 沈照抿着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下。 沈烛音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没有实体。 眼泪一落地,场景又变。 鹿山书院,舍房之中。 “啪!” 沈烛音的眼泪被打得倒流。 眼前的自己正伸着手,挨着阿兄的罚。量衣尺打在手心,明明没有感觉到疼,但她还是不自觉飘远了些。 因为功课写得一塌糊涂,把兄长气得罚了她十戒尺。 类似的罚她受过不少,一时没想起来这是哪一次。 挨完打她缩成一团,意图让自己不存在。 “不去睡觉还愣在那里干嘛?” 沈烛音被吓了一跳,忽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怕什么!她冲着自己道。 奈何没声音。 她恨不得魂穿自己,然后朝谢濯臣吼一句,“你凶什么凶!” 然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老实实翻身上榻,用被子把自己从头蒙到脚。 怂得可怜。 这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夜晚,飘荡的沈烛音坐在书墙上,一会儿看看不断翻身弄出窸窸窣窣声响的自己,一会儿看看睡得板正但睁着眼睛的阿兄。 “你喜欢他?” 谢濯臣突然问道。 两个沈烛音同时一愣,被窝里那个终于探头,张嘴好多次,都没出声。 阿兄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应,确定她听到了。 沈烛音回想,现在的自己正在纠结,是该装模作样问他问的是谁,还是找个借口把话题转移,又或者怎样表达显得自己不那么不知好歹。 最后她说:“是。” 又立马补充道:“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会痴心妄想的。” 沈烛音扭头看向阿兄,想知道他说出下一句前良久的沉默里,他在干什么。 他怔怔地盯着屋顶,有些出神。 “你会配得上他的。” 明知答案如此,沈烛音还是哽咽。她回头看看此时的自己,她睁大眼睛望着黑暗,有些迷茫和无措。 “别!”透明的沈烛音大喊。 但是谢濯臣听不到。 他忽然抬起左手,无声咬上自己的虎口,将无处发泄的情绪全都宣泄于此。 直到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他才停下。 她竟然没有发现他受了伤,从前她竟有这般粗心。 沈烛音愧疚地摸上他的唇角,想要擦拭掉一点血迹。 她不仅擦不掉,还在碰上的那一刻,再次场景转移。 阴暗又潮湿,点燃烛火才窥得一丝光亮,是在谢府。 她看到自己跌跌撞撞跑过廊道,身后有谢家的三少爷在追。 “跑什么跑,长兄已经把你当生辰礼送给我了!” 沈烛音眼看着自己摔下台阶,不仅磕到额头,还擦伤胳膊和腿。 更可怕的是,三少爷追了上来,使劲扒她的衣服。 她挣扎无用,哭喊也无用。 三少爷喝了一点酒,满眼欲色,“跟着长兄能有什么前途,不如你跟了我,衣食无忧还有体面。看在长兄的面上,本少爷一定好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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